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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嫚吸吸鼻子笑着：“是啊，我也没想到。”
她是真没想到，那些能留在自己身边，默默坚持好几年的宫人婢女里，有大部分都是母亲安排的。
看来，这趟回去后，得找雪娘认真聊聊了。
当年自己刚出生不到两个时辰，母亲就没了，她老人家对自己有何安排，自己是一无所知。
“没事，回去了好好与华章宫里的老人打听打听。”
嬴政大手轻扶着闺女的脑袋，柔声安抚，“是朕没照顾好你们母女，朕的错。”
“父皇，不怪您的。”
戌嫚趴父皇腿上，声音闷闷的，“您当时为了天下，正在华夏一统的关键时刻，顾不上我们母女也正常。”
就是心疼母亲。
当时母亲估计很害怕吧，死得那么无声无息，连安葬之地都是到了今日才得已见天日。
身为帝皇，嬴政无疑是合格的，但身为丈夫和父亲，他做得就太不合格了。
口中虽安慰父皇，不怪他，但对母亲的心疼却是真的。
灭亡小国的公主在秦国后宫战战兢兢，只怕能见自己男人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能生下她这个孩子，都拼尽了性命，她如何不在生命最后强撑着为闺女做最妥善安排，那是怎样的光景？
想想就心痛到无法呼吸。
戌嫚想到这些，嬴政也大抵有所了解。
可事已至此，他能做的就是给她个最体面的身份，也是为九闺女这个太女长长底气。
父女俩就在这种伤感怀念愧疚中出了咸阳，往西北方向距离骊山最近的一座山驶去。
严格说来，这是骊山副山，在军士保护范围之内。
这座山便是没啥身份地位的后宫夫人安葬之地。
凄凉又孤单。
经过外围守卫，查验了身份放行。
戌嫚掀开车帘往外看，就看到这座不算大的山坡上，散落着零落几座墓室，也不知哪一座是自家母亲的。
帝皇驾辇停在山下，嬴政牵着闺女下地，仰头看看山坡上的墓，神情复杂。
他知晓，这里便是自己后宫女人们的归宿。
想到这些女人远离家乡被送进宫，有的连一儿半女都没留下，有的留下一儿半女的，却也没活多长久。
尤其是戌儿母亲，生下孩子得知秦王为闺女起了名后就离开了这世间，是个最苦命的女子。
短暂沉默后，嬴政方才吩咐：“来人，带路。”
“唯。”
几位面色庄重的男子越众而出，走在最前方，嬴政则牵着戌嫚小手一步步跟上山。
在距离山脚最近的一座墓室前众人便停下：“禀陛下，禀太女殿下，这但是太女之母梁夫人之墓。”
戌嫚：“……”还真是敷衍啊。
嬴政瞳孔猛缩，看看远处另外几座墓室位置，再看看眼前这座寒酸又微小还杂草丛生的墓，心情无比复杂。
想发泄内心的怒火，却找不到发泄的源头。
这一切都是自己不重视造成的，要怪就怪她不够重视这些女子。
他能拿自己怎么办？让人打自己一顿板子？
戌嫚松开父皇的大手，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母亲墓前跪下：“母亲，戌儿来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