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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你个头啊！他是凡人，要能活上千年，岂不真成了老妖怪了！”老末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那人长长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更深更深地陷进轮椅里。“是啊，他始终是个凡人！即便通晓天地，能召唤人间灵力，却始终是个凡人，又怎么能活上千年！我真是老糊涂了！”
“当年神族有云浅君上，魔族又有纪洛镇守，妖族更是出了一个前无古人的天狐韶乐。这三人名声太盛，倒是把人间的光芒掩盖住了！以至于，鲜少有人知道，那年，人间出了一个奇人孟自行。通晓天地，可唤五行之力。我记得，他曾经救过你！”
“是啊，年少之时，我初入蜀山，性格自傲自满。听闻北海有恶龙，便独自一人前往斩杀。”那人思及往事，不免摇头叹息，“当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莽撞行事，险些喂了恶龙。幸得孟自行施救，并以五行之力将恶龙镇与北海之下。我第一次见到如此非凡之人，好生敬仰，便想劝他与我一同前往蜀山修仙。可惜啊，如果他当初随我去了蜀山，定有一番作为！”
“他没有随你回蜀山？”老末皱眉想了想，“那后来那？可曾听说他的子孙前去蜀山拜师？”
那人摇了摇头，“不曾！孟自行生于人间，以拯救凡人苦难为己任。最终心血耗尽，不到三十就死了！所以，三界之内，并没有太多人知道他！老末，你今日为何会问起孟家？”
老末想了想又问道：“蜀山出事那年，你曾将五枚青玉令分别交给五个室外弟子，其中可有孟姓之人？”
“孟姓之人？”男人沉思片刻，点了点头，“确有一人姓孟，我记得是个纤瘦的书生，体质偏弱。我并不想收他，可那酸秀才倔的很，在我门前跪了三天，险些昏死过去。最后我不忍心，就收他做了室外弟子，只传授一些简单的心法，让他可以强身健体！老末，你不会说那酸秀才是孟自行的后代吧？不可能，上古孟家，那是有非凡之力的家族！那人绝不可能是孟家后人！”
“可我又见到了能召唤五行之力的人，此人同样姓孟，而且，手持青玉令！”
“孟家？”那人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这不可能啊？怎么会是孟家！”
“初始我也怀疑，当初你将五枚青玉令散放人间，为的就是做到大隐隐于市。所选之人必是最平凡之人，又怎么会是孟家！可是前几日，我亲眼见到此人借助青玉令的能力，汇集五行之力，破了云浅君上在北翼山的封印。如果他不是孟自行的后人，我实在想不出另一种可能！”
“他破了云浅君上的封印？这怎么可能？”那人听后大惊失色。
“可事实的确如此！”老末耸了耸肩，继续低头寻找自己心仪的仙草。
那人沉默片刻，低低叹道，“原来如此，我道老君为何突然召唤我回蜀山，看来，他真的要回来了？”
花丛中响起惊喜之声，“竟然有一株开的花是七彩的，老怪物，你这藏得也太深了！哈哈哈，这一次我可赚了！对了，你刚刚说谁回来了？”
那人不语。
老末却从花丛中直起身来，皱眉看着他，“你说的，不会是云浅吧？”
那人点了点头。
老末想了想又钻进花丛中，不以为然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我就不明白了，你都这副鬼样子了，回到蜀山又能做什么？你啊，就是心不静。躲到这冰岛上冻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你应该学学我，管他天塌还是地陷，总有高个的在那里顶着，轮到谁也轮不到咱们这把老骨头！”
那人呵呵自嘲：“老末，当年以花会友，如今也已有千年，你的性子倒是一点也没变！你就不担心你的宝贝孙子会吃亏？”
“担心顶屁用啊！”老末直起腰，抹了下脸上沾染的露珠，不忿地嚷道：“十个老子也抵不上半个韶乐！魔西那小子，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一次，我看他怎么死心！”
“妖帝也回来了？”那人问了一句，没等老末回答，就长长地叹了口气，身体更紧地缩进轮椅之中，“她回来了，纪洛也必然回归！看来人间又要面临一场浩劫。你刚刚提到的孟姓之人，也应该是应运而生之人！”
“老妖怪，这一点你可想错了，那小子可没有孟自行的大慈大悲！以我之见，倒像整件事的触发者。而且，他对青玉令很感兴趣！”
“守护青玉令，乃我蜀山之责！”
“哼，还蜀山那？老怪物，你已经不是蜀山的掌门了。而且，今时今日的蜀山，早没了当初的风光！我劝你，还是在这冰岛养你的花吧！”说到这里，老末立刻指着眼前的花草义正言辞地说：“不过，先说好，我刚刚选的这些，你可不准再收回去！”
“老末，你知道为何我会与你找了这么多年的朋友？”
老末见对方并未在意那几朵花，立刻开心地摆摆手，“我哪知道，说不定你这仙人正设下陷阱准备逮我只老狼！”
那人忍不住大笑起来，那样瘦弱的一个人，笑起来的声音竟震得周围花草胆怯地收起了叶子。
老末慌忙张开双臂护住身边的几株仙草，再抬头时，那人已经不见。
“老怪物？”
“跟你学了千年，我始终成不了你！”屋内传来轻声叹息，然后便是一片死寂。满园的花草似乎感知到主人的心情，生机黯然。
老末怔怔地看着紧闭的房门，他想劝他，不要再趟这趟浑水，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太了解他，蜀山灭门是他的梦魇，这具残破的身体能够活着，不是为了忘记，而是为了不忘！
老末看着满园春色，只觉在这冰天寒地之间，唯一的暖色也变得冰冷起来。他突然开始后悔前来，如果他不来，就不会这么伤感，这么纠结。他不想涉世，却也不想唯一的老友死后无人收尸。
“蜀山？”老末轻笑着摇了摇头，“唉，老怪物，我就说吧，你是设了天大的陷阱想逮我这只老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