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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控制仓内的老兵不会忘记,二十年前的往事。
当时,暴风之主李尔,还是个英俊的棕发年轻人,他野心勃勃,想要从曾经的冰魂城主手中夺得权位。那个垂暮老人半脚已踏入坟墓,只会在无终国君面前俯首听命,但光凭这一点,就保全他的地位在风雨飘摇中屹立不倒。
李尔有两万军士,其中有三百御卫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可怕精英。
夺权之战的最后一夜,三百御卫密密麻麻地包围了冰魂城的议政厅。
即使在暴风雪中,大理石和花岗岩也被战火烧得滚烫,尖叫和刀刃交织声不绝于耳,老城主颤抖着匿藏在石柱后。
平原鳄鱼从烈火中出现。他善于隐匿躲藏,像一只深渊处狩猎的野兽,每一击都斩下敌人的头颅。倒在他脚下的尸体堆积成片。
他和勃克让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改变了战局,老城主终于能活着坐在谈判桌上,枯朽双手再次抓住铁印十数年。冰魂城的统治从此变成两架马车并行——直至五年前「智者」登上高岩。
凡是老一点的冰魂城士兵,提到所罗门这个名字都会瑟瑟发抖——他们无不听过穿着白色披风、身上染血、能操纵闪电的恶鬼传闻。
如今,那一夜的情形似乎重现了。
任凭这些「巨狼」有多么强的攻击力,协调战术如何完美,却无法阻止这个矮小人类,从钢铁利爪间攀上颅顶。
所罗门的动作非常迅捷,猎人和猎物的角色再次倒转——他轻易寻到这些机械兽的致命弱点,然后,提起长剑,紫色闪电从天而降,控制仓内的机械兵,甚至能看见他发红的、鹰隼般的双眼,跟传闻中一样可怕。
随着三头「巨狼」的倒下,先前的顾虑再次在这些士兵心中浮现:
他们也许,只是赤风准将个人利益的牺牲品。
他们没有接到冰魂城的调令,如果真的如猜测那样,他们就是协同准将犯下重罪!
这些想法击碎了他们最后的信心——「巨狼」居然开始后退!
它们不再与所罗门纠缠,在战场上分散开来,白色光流开始收敛,只对付一些离散的、试图向它们攻击的士兵——这对于混乱战局来说,简直就像鸡毛掸轻拂一样,作用甚微。
易名困惑地看向这些机械部队的指挥官——赤风却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我早就提醒你,不要对它们抱有太大希望——这些趋利避害的蠢家伙!肯定已经觉察到我没有通过冰魂城私发调令,如今一入困境,就要罢工啦。”
此时易名还没有意识到赤风将要付出的代价,只是为他的行为感到惊愕:“私调?这其中的风险岂不是……”
他没有往下想,只是拍了拍赤风肩膀——自从帮派兄弟都去世过后,他再也没做过这个动作。
“将就点吧,我也没办法,即使用使用精神锁链,也奈何不了这些家伙——这些懦夫离我太远啦,而且……”赤风苦笑:“「智者」和我们……「影」组织的状况都不太妙……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将就一点,冰魂城的风暴早就到了。”
易名看得出他在紧张,如果任由局势蔓延,说不定这些「巨狼」会掉头来对付赤风……和自己,他看够了人们为了自身利益所用的手段,对它们的忠诚不抱任何希望。他残破不堪的千人队伍,届时会在这些钢铁巨物和蓝旗士兵脚下碾成灰。
在赤风阻止之前,易名已经拔出「比蒙」向战场中心奔去。
失去了机械兽的威胁,噬鬼也几乎被消灭干净,所罗门的蓝旗兵开始重振旗鼓,他们从游散状态逐渐汇聚,开始试探性地寻找、攻击敌人。
而他们的统领,重新与黑发年轻人对峙起来。
所罗门刚刚停止了一场恶战,「白色天使」让他全身滚烫,心脏失控,他几乎没有力气再次提起长剑,汗水和血水遍布全身。他胸前的伤口并未愈合,跳动的火焰依然可见,身上「巨狼」带来的伤口让他感受到失血的晕眩,
即便如此,他也相信自己能战胜对面的黑发小鬼。
此时他已经褪下了满嘴道义的表皮,恶狠狠地用剑指着易名的胸口:“卑鄙的小家伙,你扰乱我一切计划,自以为能在领地里分一杯羹吗?”
然后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开始大笑起来,浓密胡子间露出了黄色牙齿:“你知道吗……冰魂城的大人不愿意给你擦屁股了,你得死在这儿了……你身上的黑鸦火种……是我的……”
说罢,剑尖上冒出紫色弧光来,相比刚才,这些电弧虚弱无力,但依旧交织成密集能量网,凝聚出能量团,向易名直击而来。
这次的攻击并不像先前那样,紫色雷电在空中炸开,但耀眼光晕和四射火焰依然让周围变得一片炽热。
「净戒」!易名默念,黑色界限沿着他四周展开,像一张大网,把攀沿其上的能量消灭殆尽。
然而,在饱经战场的平原鳄鱼面前,易名嫩得还像个婴儿——转瞬之间,所罗门已经绕到易名身后,高举长剑,空气发出尖啸,光团在空中凝聚,直刺向他的后心!
易名站立的位置,像丢下了一根燃烧铝条,发出极其刺目的光芒,不断收缩膨胀、星火四溅。
光幕退却,易名依然站立不动——这得益于他的黑色能量,让他不至于被这能融化钢铁的力量吞噬。只是他嘴角和衣襟上挂满了血迹,刚才承受的压力让他几乎晕厥过去。
这已足够让所罗门惊异——在他印象里,他早已把这个年轻人烧成焦炭了,他却完好无缺地站在自己面前。而刚才这一击的力量,他自信能把「巨狼」的头颅砍下,可他好像并没受到什么致命打击。
黑发年轻人拔出他的匕首,那根短得连人身都刺不穿的小玩意,上面满布锈迹,隐约还能看见过去夸张的雕刻——所罗门一度认为这是装饰玩物多于武器。
这让所罗门吃了不小的亏——因为当匕首接近时,他能感觉到幻力被卷入漩涡,倏然间不见,而这把短刃瞬间释放的能量,居然能突破电离防御,在他身上烧了一个洞。
就在刚才,他有那么一丝惧怕,害怕突然取代了勃克和骨头的年轻人,背后的无形势力。
如今面对那根刺向他的、发着莹莹绿芒的短小武器,所罗门反而变得放松起来——荒野领地上的人不相信冰魂城,不相信无终国,只信奉一件事:力量。而当局面足够混乱,这些整日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可怜虫们,又特别容易迷信统治者灌输的想法。
不管眼前这个家伙是什么来历,只要杀了他,一切就能回到原来轨道上,他仍旧是这片广袤荒野的唯一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