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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曲波湖边救援到昆仑山上,陵越和江蓠的默契只有他二人自己知道:与其他人议事时全无异状,只是私下毫无接触。
占领阆仙派后,逆转水脉之前,有一段平静的日子。
“只要执念够深就能保留记忆吗?那如果我们都记得,岂不是像集体穿越时空一般!”沅芷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曦月调侃道:“你有什么执念?对钱的执念吗?”
沅芷哑然,眉间愁云聚起,叹了一声:“唉,对钱的执念是不是不管用?得像陵川爱杜蘅爱得死去活来那样,才算执念?”
坐在一旁的杜蘅有些窘迫,娇嗔了一句:“他才不会记得我……”
陵川依旧温情脉脉地看着她,道:“就算不记得,再见你照样倾心。”
一语激起千层浪,莫说杜蘅脸红得能渗出血来,连几步之外的陵越和云汐也忍不住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其实也无需太讶异。
逆转时空若必使众人抛却这二十余年来的记忆,那岂不是跟去投胎转世没有太大区别?既然确定了将要一同赴死,诸人的心态自然也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前藏着掖着的情话,如今说出来,倒少了许多心理负担。
在这犹如末日将临的档口,连陵越都不再修炼双剑了。
江蓠也有跟沅芷一样的烦恼,气鼓鼓地说:“怎么办,我发现我更没有什么执念!钱、剑、道、情我一概不沾,到时候要是你们都记得,只有我把你们忘光光了,你们该不会排挤我吧!”
无阙仰倒在湖边的青石板上,叹道:“你把我忘了,谁来助我修行?”
江蓠这才想起还有无阙这茬,对周边的姐妹说:“那你们谁要记得,就提醒我一下无阙的事……唉,不过缘分自有天定,没有我去助他修行,说不定也会有别人……做人还是要想得开。”
曦月笑道:“你就是太想得开,没心没肺,所以啊到时候肯定谁都不记得。”
江蓠神色愀然,知道曦月说得没错。
杜蘅安慰道:“既然不舍得这二十余年的记忆,不妨好好珍惜当下。我听说阆仙派的孔德司跟玉浮的仙箓司造得很像,你要是怀旧,改明儿这湖边不由你当值时,可以去瞧瞧。”
“真的吗?好好好!”江蓠是有点想念仙箓司了。
孔德司在阆仙派恍惚峰脚下的一个山洞中。刚到洞门前,江蓠便知杜蘅所言不差。
确实连那门上的字体都与仙箓司无异。
洞中幽深,明珠晃耀,只是没个人影。江蓠缓步穿行廊道,在一间熟悉的阁门前止步——
这儿倒是很像她当年做陵越副手时常呆的圣心阁。
本已走过了这间阁,但还是忍不住折返,犹豫再三,她终于推开了阁门。
没想到,那阁中央的书案背后,坐着陵越。
江蓠神思一恍,确认那不是幻觉之后,才把跨进门槛的一只脚抽回来,打算离开。
“师妹!——”
说好了视而不见,陵越终究食了言。
“可否再帮师兄研一次墨?”
庭空客散,东水西流。
相思既已成灰,应下这小小的请求,又复何伤?江蓠也不想在此时与陵越争什么背约食言的细枝末节了,顺从地走进屋去,站到书案旁,拾起了墨锭。
陵越右手提起笔,左手在身边的空位上拍了拍,道:“坐。”
很久以前,这儿确实是江蓠的位子。
江蓠摇摇头,道:“站着方便。”
站着随时就能跑,当然方便。
陵越倒也不再得寸进尺。
江蓠习惯性地看向纸上的字,但觉陵越下笔如雷惊电绕,跟以前的锋芒内敛很有些不同。至于写的内容……竟然都是寒山的诗。
“四时无止息,年去又年来。万物有代谢,九天无朽摧。
东明又西暗,花落复花开。唯有黄泉客,冥冥去不回。”
“欲识生死譬,且将冰水比。水结即成冰,冰消返成水。
已死必应生,出生还复死。冰水不相伤,生死还双美。”
“千云万水间,中有一闲士。白日游青山,夜归岩下睡。
倏尔过春秋,寂然无尘累。快哉何所依,静若秋江水。”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啾啾常有鸟,寂寂更无人。
碛碛风吹面,纷纷雪积身。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
“自乐平生道,烟萝石洞间。野情多放旷,长伴白云间。
有路不通世,无心孰可攀。石床孤夜坐,圆月上寒山。”
默完这几首后,陵越忽然开口道:“我不曾听你说过你最喜欢哪位诗人,不过看你收集的诗集中,翻得最旧的,似是那本《寒山诗》。”
江蓠有些讶异,她还是头一次听说陵越竟留意过自己的喜好。点了点头,继续研墨。
陵越:“你离开玉浮之后,师兄亦好好读了那本诗集。”
江蓠再次惊讶地抬眼看向陵越,但又赶紧把目光挪开,低声说:“寒山诗,似僧非僧,非道亦道,若俗若不俗。语句皆通浅明白,词意却耐人寻味。师妹是以偏爱之。”
陵越:“师兄读完这本诗集之后,也觉得,这诗中有你,因而记下了不少。”
江蓠脸腾地红了,有点不适应当下这古怪的气氛,又开始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陵越:“前几日,听师妹与人说起,你于钱、剑、道、情一概无执,待逆转水脉后,必忘得一干二净?”
江蓠已放下墨锭,掏出一块崭新的绣帕,擦了擦手,没有多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陵越却从怀中摸出一条青绿色的丝帕,递到江蓠面前:“这是那一晚,你落在我房中的。”
江蓠惊得睁大眼睛:“这……你——!”
陵越离开昆仑前,她明明就询问过这块丝帕的下落,当时他不是说“不曾留意”吗?
她正想伸手取丝帕,没想到陵越突然把丝帕收了回去。
他站起身,手中忽现一支金厢倒垂莲簪,抬起胳膊不由分说地将之□□了江蓠鬓间,一边说道:“丝帕归师兄了,簪子还是你的。”
自从死里逃生之后,江蓠的情绪已经平静了很多,甚至可以自信地说自己“对钱、剑、道、情皆无执念”。但听陵越说了这两句话,她心中又开始翻腾似浪涌,连肩膀都微微有些发抖。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时候,就赶紧跑吧。
她连连退了两步,道:“陵越师兄,我……这洞中有些闷,我出去透口气。”
陵越右手一勾,把已转过身去的江蓠捞进自己怀中,使她背贴自己胸口,俯首凑近她耳边说道:“不是跟你说过,要叫我‘师兄’,不准叫‘陵越师兄’吗?”
江蓠的身体动弹不得,只能拼命把头偏向一边,躲开那暖湿的气流,同时用手指去撬锢在胸口的陵越的左手……
他的手怎么能放在那儿……
只是她越挣扎,那铁铸似的胳膊就锁得更紧了。
江蓠尽量使自己紧张到僵硬的身体软下来,如此,陵越的劲道倒也真的松了几分。
她轻轻将手覆在陵越手背上,然后偷偷去探他的脉象。
这个举动却似惹恼了身后的人。陵越再次使力,也不顾这劲道会不会在她身上留下血痕,
怒道:“江蓠!我很清醒!”
江蓠被吓得缩回了手。陵越是否清醒她不确定,她只知道自己此刻已不能更糊涂了。
陵越埋头在江蓠肩颈间不停地磨蹭,嘴里说着:“忘得一干二净?师兄准你忘记师兄了吗?”
江蓠:“记不记得……又控制不了——啊!”
原是肩上被陵越狠狠地咬了一口!
“那这样,能记得吗?”刚咬完江蓠肩膀的陵越又含住了她的耳朵,牙齿越合越紧,“这样呢?”
江蓠先是猛地摇头,想了想后,又开始慌乱地点头……
好汉不吃眼前亏。
陵越似有些喜悦,但很快又沉下了脸,把江蓠拨转过身,强迫她面对自己,道:“师兄还是不太放心。”说罢他一手揽着江蓠的腰,一手按住她的后脑,低头以唇封上所有她的抗辩。
因陵越上身前倾,江蓠只觉得自己不停地向后仰去,仰着仰着,背就快碰到了书案。
陵越单手拂去案上的纸墨笔砚,把江蓠放倒在了案上。
就在江蓠庆幸自己没有后脑着地时,陵越已经欺身而上,捉住她还试图推挡的手,在她耳边说:“没关系,我们拜过堂。”
因衣服被扯开,江蓠感到胸口一凉,慌道:“人……有人……”
陵越却没停下动作,只说:“放心,师兄已将阁门锁上了。”
……
玉浮弟子的灵力和剑法通常此强则彼弱,江蓠算是比较平衡的,曦月则剑胜于道,这也使她更有一股飒爽英勃之气。
纯金首饰的流光溢彩映在雪白的肌肤上,与银杏黄的绉纱一道,衬得她尤为神采奕奕。而发髻却是删繁就简,只用一支乌檀木钗挽定,好似一团朝气蓬勃的火焰燃到顶盛时忽而客气地收敛起来,在明艳照人与简素无华之间折中,使人既能看到她的光芒,又不至慑于她披金戴银的气势而不敢靠近。
江蓠抬头看向赤金剑光下映照的曦月的面庞——即使是第无数次张望,还是忍不住感叹:“真是个大美人儿!”
沅芷的着装就没个定准了,其风格永远顺着京师时兴的潮流变动。在众人赶到阆仙派擒拿和光之前,京中正流行一种牙白绣叶鸭卵青色襦裙,这也便是她此刻的着装。
江蓠还是老样子,玉色长裙,与沅芷一深一浅,一左一右,跪坐在阆仙派仿制的玉浮西丘七重塔的最高层中。
你要仔细看,才能在被书架遮住光线的角落里发现穿着暗紫色绸衣的杜蘅。
暖冬温煦的天气使姑娘们可以各逞妖娆,江蓠觉得最绮丽的梦境大概也不过如此。她把全套《大象报》一本一本在面前排开,似乎很满意于自己的收藏。沅芷随手拣了其中的一册翻看,口里念叨:“你们真有闲情逸致,这两年我忙着发财,脱离文艺界很久了……”
杜蘅从书柜后钻出来捧场:“我在京中亲眼见识了沅芷发家的手段,王家富甲天下,这经商的头脑真是传承有自的。”
沅芷把小册子摊在两膝上,颓丧地回道:“唉,有什么用?过两天就得去逆转水脉了,搞了半天,我那些辛苦都还得重来一次。”
塔室正中偏西的位置有上达这层的阶梯,此时其中一阵蔷薇花气自下漫上,室内的几人便知将有一朵红云升起,给这屋里再添些热闹。
明玉果然冒出头来:“你们也不必太伤怀,我看大家就讲讲这几年来各自的经历。谁知道时光倒转之后谁能记得前尘旧事?若是我们之中有谁保留了记忆,到时候也可提醒提醒其他人,让大家少走些弯路。”
明玉的说法是没错,但江蓠却以为有些不妥。不知怎地,她总觉得曦月好像并不怎么愿意提及自己在西域的见闻,于是便把话锋引向沅芷,问:“王富婆,赶紧说说你的发家诀窍。”
曦月立刻就明白了江蓠的用意,心中暗笑这个总是过度善解人意的好友有时也未免想得太多了。她把剑收回鞘中,倚窗而立,两手抱在胸前,道:“沅芷的发家史,恐怕得跟我的事一起说。”
沅芷连连点头:“嗯嗯。”
江蓠把莫名悬起的一颗心吞回到肚子里,人懒懒地仰倒在地板上,阖上双目,准备听故事。
曦月将头一偏望向窗外,幽幽地说:“几年前,我离开玉浮,去了西域。先容你们想象一下,你们觉得最大的风沙,该有多大?”
众人开始发呆,脑中浮现狂风拔起了成排的白杨树、沙暴遮蔽了日月星辰的混沌景象。
隔了好一会儿,曦月才接着说道:“想得差不多了吧?我告诉你们,比那还要大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