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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本来几百年前就应该离世的全真七子之一现在是这座宫殿的……主人？”奉真一字一句咬着牙才把这番话艰难地挤出来，阿蛮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是这样没错啊，虽然孙不二肉身已化作尘泥但她既然已经登仙这又如何？这座皓庭宫其实不仅是不二上仙所有，他老伴云游歇脚也来这儿啊。”
“老……老伴？？？”奉真再次把眼瞪大，“莫……莫非是马……马……”
“马老头，没错！他全名叫啥来着，那个字真难念。”阿蛮挠了挠头纠结了片刻终于憋出来答案，“马珏！对对对！我好纠结它为啥不念玉……”
“天……”奉真一下瘫坐在床上一脸震惊，“我这是……”
“你还好吧？第一次住进仙人的府邸太激动了？”阿蛮拿手在她跟前晃了晃问。
“算……是吧。”奉真抚了抚胸说，“是……师兄把我带过来的没错吧？那祁师兄他……他又是什么人？他是人类吗？”
阿蛮立刻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抱着胳膊摇摇头说：“这说起来可太长太长了，你还不如直接去问他本人呢。”
奉真忍住了没有翻白眼，祁连韶他就长着一张宁可憋死也不愿意倾吐秘密的脸，问他能成功的可能性太低太低了，不过即使如此奉真还是会去尝试的。
“那你只告诉我一件事，他到底是不是人类？”奉真凑近过去之后直勾勾地盯住阿蛮的眼睛问到。阿蛮被她盯得缩了缩肩膀期期艾艾地说：“嗯……不是，又是，唉我只能告诉你他出生的时候肯定不是人类，但他也绝不是妖，你放心好了，他绝不会害你。”
“我知道。”奉真望着锦被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低声念叨了一句，抬起头来时她面上已经是毫无芥蒂轻松愉悦的笑容，说：“屁股都坐硬了，我要起来了。”
“走哇走哇，你都躺了那么久，再不动长霉了！”
“这些天多谢你照顾，”奉真一双明眸笑得如同弯月，“要不要一起去走走？”
“走啊！”阿蛮原地蹦了蹦说，“你又不认路，我不带着你7跑丢了怎么办？”
“可不是嘛。”奉真嘿嘿傻笑一声，果断起身找衣服，阿蛮帮她找出一套崭新素净的道袍。看配色应该是重阳宫一致的深蓝灰黑色系，但是款式与现在奉真见多了同门道袍有些不一样，看起来似乎古朴一些。她一边穿一边听阿蛮给她叨叨：“你别看这就是一件道袍，它可是上百年的玩意啦！从百年前刚做出来就压箱底了，所以现在还这么新。说起来，你们人类喜欢给一个年代取名字，当年老孙还是个小道姑的时候……是什么朝代？”
“宋？”奉真一边整理衣领一边嘀咕，“可是几百年的衣服，怎么也成灰了吧？这件居然完好无损……真不可思议。”
“嘿嘿，这可是仙山福地，跟那凡尘泥泊当然不一样！莫说是一件袍子了，就是一个果子存个上百年也照样新鲜！”说罢仿佛是为了验证这一点一般阿蛮顺手摸起来手边一个苹果张口卡擦一声就啃了个大口子，然后露出一脸满足的表情。
穿戴整齐的奉真和阿蛮两人走到殿外开始瞎晃悠。阿蛮说这是仙山福地奉真认为这个词儿远远不够形容这个地方。沿着走廊和复道凭栏望去，目力所及之处一半烟霭濛濛，一半苍翠葱茏，皓庭宫临崖而建，凉风拂面带着涧底飒飒水气爽冽又醒人。奉真一路走一路听着阿蛮在她耳边絮叨，时不时哼哼应上两句。内容无非是皓庭宫格局如何，美景如何，这儿的主人家如何如何，奉真留着心听了一会儿总算等到阿蛮说起祁连韶时常把他埋在重阳宫雪地里埋了几十年的美酒带来这儿孝敬师父，奉真赶紧见缝插针问了句：“祁师兄……多久来这儿一次？时常来么？”
“我不在的时候不知道呀。”阿蛮挠了挠头说，“我拜他当师父之后，祁老头差不多一二十年才带着酒回来看师父。”
“你是祁师兄的徒弟？？”对于这点奉真真是吃惊得很，阿蛮满不在乎地哼哼：“别想太多啦，即使我脱了妖胎也不可能拜入你全真门下的。当时他把我薅走的时候，我可是提了条件的，不教我本事我才不会给人当坐骑呢！结果因为我是山野精怪的出生，不可能学你们道家的法门，精怪成仙的路数老祁也不会。不过他耍的一手好刀，我就和他学这个啦！”
“原来师兄还有这本事。”奉真捏着下巴寻思，“反正……我搞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比如那个丹……丹玉？他怎么会和堕仙结仇？”
“哎呀，那就说来话长啦，其实当年你也有所涉及的，所以说给你听也不是不可以。”
“是不是好几年前，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发生的事？”奉真若有所思，“我隐隐约约有点印象，可惜大部分经过都不记得了。不过之前稍微调查了一下才确定祁师兄也有参与其中，不过他好像……不太想歪跟我提这个事儿。”
“他不是不想提，是生气！”阿蛮一脸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说，“当年带着你经过了多少危险，离死仅有一步之遥，你居然连他都不记得了，是不是该说你没心没肺啊？当然啦你祁师兄不会真的跟你置气啦，毕竟你在这件事当中向来是个被动的地位，怪谁也不能怪到你头上。”
“……所以到底他和那个堕仙怎么结的仇啦，简明扼要地说一下？”
“那我就简单提一提啦，其实老头当年也是执行公务，他跟我说的也特别简单。就是丹玉爱上了个千年狐狸精，不惜违背天条也要和她一道。那狐狸精本就作恶多端不把人命当命，为了自己和她的闺女大开杀戒，有段时间闹得凶了总得有人出面解决吧？”
“就是祁师兄？”
“嗯哼~我和你说啊，这回他真是新仇旧恨堆一起了，哪儿能放过那个狐狸精，但是这就牵扯到狐狸精的老姘头了不是？那丹玉自己撞到枪尖上被老头一顿好打打残了逃回天界。然后那狐狸精也被收拾了，如此狼狈的丹玉自然怀恨在心，他瘸了的那条腿也无法复原，再加上他违反天条作为帮凶残害人命证据落实，因此被赶出天庭，下界之后自然一门心思琢磨报复啦。”
“还真是深仇大恨啊……”奉真捏着下巴说，“不过我好奇，既然坐实了违背天条的罪名为何不直接剥夺仙籍任由他在人间兴风作浪？”
“天上的事儿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啦，不过我听说有这么个说法，”阿蛮突然严肃起来竖起一根手指说，“是否有资格升仙其实不是任何人能决定的，就是玉皇大帝也不能。冥冥中自然有规则决定你是否能成仙，因此成了仙的神仙仙籍也无法被谁剥夺就算他堕落了也是一样，除非死去。”
“这样……如此说来，修仙一事确实虚无缥缈，全看机缘啊。”
“可不是么，这个东西就是这么任性，我听老头说啦，有的人辟谷炼丹一辈子到死也只是凡胎，有的人，像我！几百年就脱了妖胎成仙啦哈哈哈！”
“好……好厉害，”奉真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又问，“不过话说回来，祁师兄在追杀堕仙的路上还和我偶遇过一次呢，后来发生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这你可得仔细知道了！”阿蛮突然夸张地瞪大了眼强调，“就跟你这么一遇上，整个事情的走向就不一样了！”
“……我？”奉真指着自己愣了，“我……做了什么特别的事吗？”
“不是你做了什么事，是祁老头！”阿蛮又开始挤眉弄眼，“他遇见你就走不动了，这一晃神本来到手的猎物就飞啦！不然之前他怎么能如此嚣张地进攻终南山呢？”
奉真面颊红了又青青了又红，半天憋出一句话：“这话又是怎么讲？”
“关于你他基本是绝口不提的，所以好多事儿是我猜出来的！”阿蛮狡黠的大眼睛闪了闪口气微妙起来，“我估计是你跟你师姐闹不愉快的事儿被他知道了，等你走后仍放心不下，所以在当地逗留了一些时日干了点坏事。”
“……什么坏事？”
“那个员外家的姑娘不是和你师姐合伙起来坑你吗？老祁就不高兴啦，决心替你收拾收拾。于是他那么掐指一算，算出某日某时员外家姑娘将会路过某地因此特地装模作样候在路边给人算命，你说啊这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茫茫人海中丫鬟一眼看到然后告诉了自家姑娘，这一来二去终于搭上，美其名曰算命，实际上老祁偷偷掏个小本本把姑娘八字记在了小本本上。”
“记了生辰八字？？”奉真略有吃惊挑了挑眉，“他莫不是要……”
“那个应该你也会吧？”阿蛮冲奉真嘿嘿一笑，“扎小人啊下个咒什么的。哎呀老祁下手可黑了，把那姑娘整得生不如死，之前姑娘不是找他算过命吗？于是姑娘家人就顺藤摸瓜找到他了呗，祁老贼就端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上人家府里坑蒙拐骗，说什么姑娘干了坏事冒犯了神明，还驱了个小鬼托梦给姑娘老爹假装是人家去世的大娘子，整得一套一套的。”
“……”奉真一时竟不知该评论什么好，又听阿蛮继续叨叨：“怪只能怪老头套路深啊！那家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居然真的答应马上动身往终南山谢罪去。然后嘞老头还不放心，不仅他要亲自带员外上山，还让我跟着……”
阿蛮话到一半，人飞了出去。
奉真只感到身边忽来一阵疾风，随着某人抬腿出去阿蛮连叫声都没发出来就变成一坨小黑球被踹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