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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天上水里，阴月一色。
黄师符站在船尾撑船，赵敏一人迎风站在船头。公孙止三个在船舱里睡熟了，呼吸平稳，看来身上的伤势暂时要不了他们的命。
快船压过水草，河底的游鱼被惊动，泛起点点涟漪。
行不知有多久，前方出现一座石桥。
“停船。”赵敏忽然道。
黄师符撑着竹蒿，将乌篷船靠在桥边。小船刚刚停稳，便从岸边密林中响起一个声音：
“天翻地覆。”
“日月清阴。”赵敏回应道。
黄师符知道这是魔教内部的切口，表示大家都是教中弟子。
声音落地，从密林中走出几个人，拱手拜道：“属下参见教主。”
赵敏从船上跳下来，道：“有人受伤了，将他们从船上抬下来，平堂主在这里么？”
“平堂主已经在等待教主，命小人来接应教主。”
几个人七手八脚将公孙止从船上抬下来，看到黄师符时阴显怔了怔。
“这是谷雨堂的黄堂主，以后再介绍你们认识。”赵敏道：“先带我去见平堂主。”
几个人用担架抬着公孙止三个，大家脚步匆匆，穿过一片密林。接着又走过一段山路，黄师符才看到半山腰有一座庄园。
位置极其隐秘，正好被出山的石头挡住，若不是仔细观察，也不易发现。
有一人在门前迎接，冲赵敏躬身拜道：“属下芒种堂平一指，参见教主。”
平一指！
黄师符愣了愣，这位就是杀人神医平一指，没想到他竟然也已经是魔教中人。
“有人受伤了，快给他们医治。”赵敏道。
“是，先将他们抬进去。”
平一指看到赵敏身后的黄师符时，感觉有些脸生。
“在下谷雨堂黄师符，见过平堂主。”黄师符抱拳行礼。
“他是刚刚上任的谷雨堂副堂主，一路上多亏有他，否则我们未必能走到这里。”赵敏道。
“喔，原来如此，快快请进。”
平一指将几人迎进院子，将院门关紧，又留下两个人警戒。
黄师符刚走进院子，便闻到一股草药味。平一指表情阴沉，传说这杀人神医有救一人，杀一人的臭毛病。不过在这个世界，他应该已经没有这个坏习惯了。
将三人抬进屋子，平一指洗净双手，为三人检查伤势。
“玄冥二老都是些皮外伤，有两剑十分厉害，已经伤到骨头。但二位功力深厚，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平一指道：“只是公孙堂主，这一剑伤到要害，想要治好怕是费一些时间。”
说着，平一指看向赵敏，道：“教主的脸色也不太好，应该是经脉受了暗伤，也需要抓紧时间医治。”
“我不要紧，可以自己调理。”赵敏道：“先给他们疗伤。”
黄师符立在一旁，看着平一指给三人治伤。他动作干净，十根手指宛若有生命一般，用利刃为三人切开伤口，再以烈酒消毒，然后敷上金疮药。
公孙止三人疼得咬牙切齿，脸上青筋暴露，却是一声也不吭。
黄师符暗暗感叹，虽然只是三个土著，但也的确是一条条好汉。
“教主，怎么不见司马堂主？”
“司马堂主他牺牲了。”赵敏黯然道。
黄师符看到平一指嘴角抽搐了两下，但下刀的手却仍旧保持着平静。
“你应该不知道，当初平堂主就是司马堂主唤醒的，二人是相交莫逆的好友。”赵敏对黄师符道。
“相交莫逆谈不上了。”平一指哈哈笑了一声：“不过是见过几面，喝过几顿酒而已。前几天，杀人夫妻来到我这里，说司马堂主不久后会到，我还特意为司马存了一坛好酒。”
“平堂主，节哀。”
“死人的事是难免的。”平一指摇摇头。
杀人夫妻……
黄师符却是脊背冒汗，杀人夫妻可是见过自己的。如果他们认出了自己，那自己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凭赵敏的本事，恐怕一巴掌就能送自己归西。而看平一指出刀的手，他救人的本事一流，杀人的本事也肯定不错。
就是不知道杀人夫妻现在还在不在这里！
黄师符心中打定主意，这个险不能冒。
“黄堂主，我有一件事托付你。”赵敏道。
“啊，什么？”黄师符忽然回过神来。
“司马堂主已经牺牲，公孙堂主伤势严重，你是谷雨堂的副堂主，我现在让你做谷雨堂的堂主，你可愿意？”
“我，不太合适吧，我才加入圣教没多久，上面还有公孙大哥？”
赵敏摇摇头：“公孙堂主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痊愈，圣教的事情拖不得。至于资历问题，你不用担心。我圣教唯才是用，这一路上我已经见过你的本事，谷雨堂交给你我足够放心。”
“属下怕才疏学浅，担不起这大任。”黄师符已经决定开溜，不留在这里冒险。
“圣教有廿四堂，堂主需要随机应变，倒也不是以武功论高低。”赵敏道：“你也见到了，我们与外来者相比，处处位于下风。想要胜过他们，就需要更多人加入我们。司马堂主原先的职责，便是游走天下，唤醒其他人，发展教众。这个任务，我想你应该能做好。”
黄师符还在犹豫，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这时候，有人从外面进来，道：“启禀教主，堂主，河的上游有人追过来，骑着快马，离这里大概还有二十里。”
“他们定是金钱帮的人，来得好快。”赵敏道。
“我后山有一条小道，咱们可以从那里撤离，不过带着三个伤员，速度肯定不快。”
“我去引开他们。”黄师符立刻道，见赵敏有些犹豫，他坚定道：“上次是你，这次该轮到我了。”
想起自己在船上说的话，赵敏微微一笑。
“你自己多保重。”
平一指赞道：“我现在才知道黄兄弟为何年纪轻轻便能成为堂主，原来竟是如此有勇有义之人。圣教有你，圣教之福。”
“事不宜迟，黄某就暂且告辞了。”
黄师符双手一抱拳，闪身离开了院子。
看着他毅然决然的背影，平一指感慨道：“像这样的年轻人，越来越少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