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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泽篇21
252、双命线
“所以灵器的事，你考虑好了吗？”行流云问道。
“你并非是我心中所愿之人，不过嘛，若你非它不可，倒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你直说吧，这次又是什么条件。”行流云来这之前，便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想要从海明月这空手套白狼，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海明月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材料，正面看向了行流云，“很简单，再帮我取一件东西就行。”
“你这是帮我当成跑腿的了？”行流云说道。
“反正决定权在你手里，去与不去，还是你说了算的。”
行流云一脸狐疑，“你不会又要让我去闯禁地吧？”
海明月盈盈一笑，“公子果然聪慧。”
行流云可一点也没觉得这是在夸他……“我说，你这两次三番的挑唆一个外人闯进本族禁地，算不算是知法犯法？”
海明月没有一点被抓住把柄的觉悟，“禁地嘛，不就是让人来闯的吗？”
这话，似曾相识啊……
“我只是想要定制一件灵器而已，犯不着冒这样的风险。”行流云说道。
海明月却是很随意的说道：“如果你不愿意，那就请出门右转吧。”
这是吃定他了吗？
可恰恰，这件灵器，他并不想轻易放弃。
虽然当初只是一瞬间的接触，但行流云心中确信，到目前为止，这是最适合他的一件，那种同宗同源的感觉，错不了的。
“我觉得你需要给我一个不得不去的理由。”
虽然心中抱有这般念想，但行流云也不想完全被海明月牵着鼻子走。
“若你能帮我取来这件东西，我有五成把握将这琉璃净壶升级到一品灵器的程度。”
在海明月说话的间隙，那其貌不扬的深蓝法器被她召唤了出来。净壶上氤氤流光回转，淡蓝色的火苗时隐时现，立刻就吸引了行流云的目光。
“一件一品灵器，总要好过三品灵器的吧。”
刚刚的一席话，让行流云万分惊诧，海明月竟是不动声色的就开始了对一品灵器的研究。
而那五成把握则更如一道惊雷，要知道，即便是九品炼器师也不可能保证每次都能够炼制出成品的一品灵器。
一品灵器乃是灵性最高的灵器，非所谓之人力可强行为之。一位九品炼器师终其一生也炼制不出几件。
五成，这个数字已经是很高了。
行流云实在是没想到，海明月的炼器能力竟然比传闻中更加恐怖，九品炼器师的标志是炼制出三件成品的一品灵器，而现在，她竟是已经要跨出这第一步了吗？
单就炼器这一块，海明月不得不让人佩服。
但不论心中何等念头，行流云在嘴上却是一点也不松口，“这些最多也只能算是我应得的。”
“那我就再为你解答一个你心中的疑惑，比如我哥哥海无量为什么会视你如瘟神，你觉得如何？”
海明月当即又开出了这么一个条件。
“成交。”
这一次，行流云没有再跟海明月打什么哑谜，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很清楚，以海无量那种风风火火的性子，或许会排斥他，但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惧怕于靠近他。定然是有些他不清楚的因素包含其中。
而对于这一点，行流云不相信会是他自己看出了些什么。
排除了海无量，行流云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便是与他最亲近的妹妹，海明月。
尤其是即便是在那种被逼问的情况下，海无量也依旧死守着不说，这般执着，更加坚定了行流云心中所想。
来这里讨要灵器，虽是一件正事，但却也只是一个幌子罢了，行流云真正的意图，还是关于这件事中隐藏的密辛。
然而，这海明月可不是海无量那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色，如何从她这里套出话来，是萦绕在行流云心头的一个大难题。
却没想到，此时海明月竟是先一步把这件事当做了条件，如此，行流云也只能顺势接下来了。
行流云不得不承认，海明月着实是很会把握别人的心思，即便再如何的保持清醒，最终却也还是不得不按着她的谋划行事。
若是他今日不来，或许还可以跳的出去，可是，他又怎么可能不来呢？
“友情提醒一句，若你今日听了我这一席话，或许会影响到冥冥之中的某种命数，将来你若遇到了更加糟糕的事，可不要怪到我的头上。”
“我既然来了，自然不会顾忌这些，你只管说，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那都只是我自己的事。”
“既然如此，我便也没什么顾忌了。”
“常年沉浸于炼器之道的人，有时候能够看到一些寻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这句话你可听过？”海明月问道。
“有所耳闻，你可是看到了什么？”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两条命线，这两命条线在空间中错位平行，一条很短，另一条则从它的末尾处开始出发，一直延伸到了幽远无尽的深空之中。”海明月一边说着，一边用灵力将其形态给虚构了出来。
行流云看着这错位相接的两条红线，只觉得心中一阵悸然，“这意味着什么？”
“命线本该从一而终，但你却偏偏生出了两条，一条在刚刚延伸的时候戛然而止，另一条却是错位续了上去。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你会看不出来吗？”海明月说道。
但是行流云却只是紧紧地抓握着拳头，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
然而，沉默又能改变什么？不过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海明月看了出来，道：“也罢，既然我开了这个头，索性就把这恶人做到底吧。”
话至此处，海明月顿了一顿，见行流云并未阻止于她，这才继续说道：“按着命线的情况来看，你本该早已经离开人世，但是，却偏偏有人强行逆转了你的命运，让你活了下来。”
“但这逆天改命之事，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代价呢？”
“另一条命线虽然看似延绵无尽，但在那无尽的幽远深空之中，又怎知会充斥着怎样的危险与迷障？”
“这样的路，时刻倾覆，单凭一人之力走不下去，而那些企图靠近拉你一把的人，却也只会被你缠到着无尽的漩涡之中，最终，或也只会和你一起葬身在那幽远的深空之中。”
最后这一句重重的压在了行流云的心头，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逆天改命什么的，行流云并不在乎，无论是何人所为，既是让他活了下来，便也算是一份恩情。
行流云不惧怕那反噬的后果，可是若是祸及身边之人，可要他如何能以？
命线之说，本属缥缈，大可不必较真。
但是，他身边的人中，少时同窗的柳暮雪虽然已经高居玄冰宫少宫主之位，多年来却是心结难了，好不容易清楚了真相，却又惨遭灭村之祸，从此于这世间孤身一人，却又怎么算的了一个好字。
而安梦，这位他所珍爱的女子，自遇到他开始，就接连不断的受伤，如今更是犹有不知名的荒古力量的威胁，不知何时就会突然发作。
又或许，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几次相遇的明亚月辉也因他而遭遇过什么……
此番真切的事实摆在眼前，行流云有心辩驳，却是无力可用。
可是，难道因此就让他远离所有人吗？
行流云扪心自问，他无法做到。
正如海明月所说，这条路，他一个人走不下去的。
良久沉默之后，行流云终于再次开了口，“你可能够看得出来，是何人在何时扭转了我的命运？”
“这你可就为难我了，我不过只是一名炼器师，能看出这些东西已然是罕见之事，你若想要了解的清清楚楚，我推荐你去阴冥族走一趟。”海明月说道。
“你是指阴冥族的占卜之术？”行流云立即会意。
“盘根落号称天下之事无所不知，但如果我要说，他们所掌握的密辛远远不及阴冥族的千分之一，你可相信？”海明月问道。
“我信。”行流云沉声回道。
当今四族之中，阴冥族无疑是最神秘的一个，他们安居一处，鲜有族人在世间走动。
即便是在沧澜学院讲学的阴冥族人，也是独居一处，很是不合群。
然而，即便如此，阴冥族的地位却还是稳坐如山，不曾有丝毫的动摇。
这个奇特的种族，无论说他什么，都是不无可能的。
“不过，我虽然不知具体是何人何时，但也还是可以猜测一二的，你可愿听听？”
也不知是海明月担心自己的答案不能让行流云满意，还是单纯的对这件事起了兴趣，她竟是主动的续上了这个话题。
既如此，行流云自然是不会拒绝的，“愿闻其详。”
海明月拿起一小块青墨石块，“世间材料，皆有其独特的内在纹理，而无论是何种品阶的炼器师，无一例外的都必须遵守这些纹理中蕴含的规则才能够炼制出成品灵器。”
“但是，若想要炼制出神器，却偏偏需要逆规则而行，故而才有专属的神器师之称。”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找神器师指点吗？”
“不，你可知，纵然是神器师，其实也还是活在规则之下的，只不过层面更高了些罢。”
“既然不是神器师，那莫非是虚无缥缈的神灵吗？”行流云说道
海明月盈盈一笑，“你既然说了它们乃是虚无缥缈的，又何必把希望放在这上面呢？”
“既不是神器师，也不是神灵。你与我说了这么多，总不会是只想要找我唠嗑吧？”行流云说道，“我并不觉得你是这么清闲的人。”
“其实关键并不在于名称，而在于那规则二字。”
“你是指？”
“虽然修士一直喊着逆天而行的口号，可你觉得，逆天改命这种事，它是规则内的，还是规则外的？”
行流云深思良久，最终道出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听到他的答案后，海明月自嘲的笑了笑，“是啊，我们这种规则之内的生灵，又怎会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