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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辞的精神状态不错，并没有自怜自艾，这让明远突然拿不准她现在的状态，不禁开口说了声她似乎并没有受到网上那些流言的影响。沈辞抿了抿秘书新泡好呈上来的咖啡，说了声谢谢，这才看向他。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沈辞笑了笑。
她从小到大一路走过来，听过的流言蜚语不在少数。年轻女性但凡富有卓越的成就，那就免不了得到靠家世、靠美色的标签。她走在大街上，即使是素不相识的陌路人也会小声议论她。有时，有的人不满足于背后议论，故意高声贬损于她，想让她听到。
拥有一张堪比狐狸精的脸，却摆出克制的清冷姿态，未免做作。也不知道那脸动过几回刀子，吃饭会不会突然把鼻子给弄掉了之类的话，沈辞听过不少。
前者，沈辞大多笑而不语。但这后者，她着实想不通那些人的脑回路。素昧平生的人，何以有这么大的恶意？
不过无妨，各种难听的话，她也听得差不多了。现在只是个小三的言论，不值一提，早经历过了。
若说有什么不满，大概就是她这正牌女朋竟然秒变小三。听起来当真有点好笑，滑稽不已。
“听你这话，似乎没有怪宋景的意思啊！”明远不由得想到一句话。若一段感情必然无果，而深陷在痛苦中的人迟迟不肯放手，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不够痛。又或者是另一种可能，好了伤疤忘了疼。俗称，贱。
那沈辞属于哪种可能呢？
明远有些失望。当她走进办公室时，他最先期盼的竟是想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然而沈辞所为似乎从不按照他的希望，它总会衍生出他始料不及的走向。
“我信他就行了。”沈辞倒是不觉得她这样有什么不对。尽管其他人大概会觉得她有病，她怎么会这样平静，是不是对宋景的感情太淡，或者说压根没有。
不爱，才不会生气，也就不会动怒。
仔细想想，沈辞终于意识到她与宋景之间的感情就像是风平浪静的湖面，太静。在一起时没有旁人所说的激情，更是直接跳过了热恋期，来到了老夫老妻的模式。
这也没办法。她性格本就淡然，加上早熟，思想与行为处事都趋向于理性。
“真是想不到，我竟然会有点怀念少年时代的你。”那时候的沈辞性子很跳，虽然算不上特别活泼好动，但也是个古灵精怪、有灵气的小姑娘，俏皮的很。和她相处，他很放松，可以暂时忘记自己困窘的处境。
可惜他们都成长的太快，再不复年少的模样。
“我怎么觉得这话是在说我现在不好呢？”沈辞望了望天花板，怀疑道。
“看来我今天是多说多错，总惹你不高兴，我道歉。”明远心情颇好，顺驴下坡，立刻表态。
沈辞失笑，“说笑的。对了，暖暖很喜欢你，估计时不时会给你打电话。若是有困扰的话，可以找理由推掉。她爸妈不常在家，她无聊起来容易找事。”
说起这个，沈辞还有点头疼。秦暖自从知道她还有个姐姐后，便对沈辞十分热情。纵然一年到头也没见过几次面，这热情也没消退过，着实让沈辞吃惊。更让她意外的是不知这孩子从哪儿摸到她的联系方式，有时候会偷偷给她发消息问姐姐最近过得好不好，要沈辞过去看看她。
现在她倒是没怎么找沈辞了，估计是转移目标，变成打扰明远了。
“没事，小孩子不喜欢被拒绝。她很有分寸，都挑休息时候联系我。”明远忍俊不禁，那孩子每次找他都要炫耀一番她姐姐如何如何，仿佛沈辞是世间最好的人。作为成年人，听着也是别有一番感慨。
“行吧。”
*
谢老爷子平时不关注网上的事，老年养生，日子过得清闲自在。最近听到小谢夫人无意间提起沈辞与宋景的事，不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当即就叫来了谢斯年，问他怎么回事。
谢斯年无语死了。这明面上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找他干嘛？不应该是问罪宋景吗？
“爷爷，沈辞那边没什么好担心的，她什么性格你还不了解吗？与其担心这个，你不如管管你儿子。”谢斯年慵懒的打了个呵欠，最近看戏看的久，都没休息好。
“你爸又怎么了?”老爷子拧了拧眉，对他这说半句留白半句的习惯非常不喜。
谢斯年耸了耸肩，“也没什么，就是想离婚同秦烟复合而已。”
说出来都好笑。彼此都再婚了，谈什么复合，异想天开？果然是年纪大了，昏招一出又一出，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小谢夫人最近天天以泪洗面，谢斯年还真没想到她竟然是真爱。可惜，对于他父亲来说，她只是个替身，是故意拿来气秦烟的炮灰。
然而有什么用呢？在潇洒这回事上，秦烟可比他洒脱多了。谢立气秦烟再婚，心里憋着气，试图也走再婚的路膈应死秦烟。结果兜兜转转间，心有不甘的人始终是他。
他若立场坚定，小谢夫人也不会脑子发烧去找秦烟理论。问罪不成，反倒是被秦烟给怼哭了。回头还要被谢立嫌弃上不得台面，也是惨啊。
老爷子听说儿子的荒唐事，摆了摆手，“行了，你爹的事就不用跟我讲了，听了也是闹心。”他年纪大了，懒得再管。狗儿子继续狗，反正他也没好几年活了。以后他走了，什么也不知道，省事。“他要能离婚成功，你也不会同我说。”
他这孙子打的什么主意，老爷子一眼就能看出。谢立要出昏招逼新夫人和秦烟离婚的话，谢斯年第一个不答应。要真成了，他和沈辞可不就全凉了。
哦，他现在本来也挺凉的，透心凉。
老爷子有点怀疑人生。怎么儿子和孙子的情路都这么奇葩呢？这要是让媒体知道了，分分钟被人写成剧本，核心主旨便是——贵圈真乱。
“我提醒你一句，斯年，懂得放下，对大家都好。”他这孙子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顺遂惯了。荧幕上的那些形象具有欺骗性，他骨子里什么品行，他这当爷爷的还不知道嘛。
这孩子胜负心强，占有欲强，自尊骄傲、不喜欢被人抢了看中的东西。
他倒是不担心谢斯年会走入歧途，随便吧，只要不过火，他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毕竟他上面还有个不着调的父亲。
也是奇了，老爷子觉得很奇怪。他这多么光明磊落的人，怎么儿子和孙子的性格都是偏执那一挂的？
难道随他老婆？
谢斯年敷衍应下，心中却不把老爷子的话当回事。手机滴滴答答，有新的电话。
来电人：宋景
呵，谢斯年唇角勾起抹讥诮的弧度，嗤之以鼻。
“出来见一面，老地方。”
宋景叼了根烟，跃动的火苗燃起火星，吞吐间烟雾缭绕。他的面容隐在烟雾之下，稍显朦胧。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向来眼高于顶的宋景也会主动邀他见面了。但这命令的语气所产生的刺耳感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反而愈加清晰，依旧那样令人厌恶。
还是那家酒吧，年少时两人便常去的那一家。谢斯年到时，宋景正坐在吧台。周围嘈杂喧嚣，那人专注的玩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谢斯年眸中轻蔑，大步向前，走了过去。
调酒师看见他来了，按照他以前的习惯给他调好了酒放在他身前。
“什么时候收手？”身边突然有人坐下，宋景没看他，直接开门见山道出此行真意。
谢斯年笑了笑，故意装傻，表示不知道他指的什么。宋景嘲讽他，“在我面前，你装什么？”
从小掐到大，谁还不知道对方什么德行。
“你这么会猜，不如继续猜下去。”谢斯年不以为意，优哉游哉的饮了口酒。酒液灌入喉中，带来些许清爽。冰块制的冷也沉入心底，有些凉。
“你就不怕我把这事的原委告诉阿辞？我想，她会很有兴趣重新认识下你这位继兄。”
“是吗?”对方无动于衷，“既然要重新认识，不如也让她好好了解下你的过去，感受下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谢斯年兴致盎然，转了转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似乎格外期待宋景接下来的动作。
“阿辞信我，我无所畏惧。可谢斯年你有什么呢？若她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只怕沈辞对你的厌恶会更深点吧。”
唉，谢斯年摇了摇头。“五十步笑百步，有什么区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笔买卖还挺划算。”
若是顺其自然，他这辈子都无法和沈辞修成正果。不过无妨，他得不到，宋景也得不到。
他不是许知远，听天由命、勉为其难的祝福。他做不到心无芥蒂，尤其是想到与沈辞度过余生的人是宋景，这份芥蒂被无限放大，无法甘心。
“谢斯年，你真是个疯子，让人不齿。”
谢斯年浑不在意。这话从宋景口里吐出来，还真是讽刺啊。他是卑劣，但他宋景又好到哪里去了？
倘若他问心无愧，也不会藏着前女友的事，不会对他的过去只字不提。
*
夜深，凌晨两年。外面静谧无声，睡梦中的人猛地惊醒。夜寒，凉意落在明远露出来的皮肤上，有些冷，也让他混沌的思绪逐渐清晰。
床头柜前的计时器停留在两点，旁边的日历上显示着如今的日期，2019年9月21日。
他开了灯，房间里静悄悄的，万籁俱寂，似乎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