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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一伸出手，轻轻覆在小春脸上，为她合上了眼。
左兵习马怪异地看着华一，道：“你认识？”
华一表情凝重地点点头。
尹冰转过脸去，不忍再看地上小春的尸体。
“如果是你的朋友，需不需要我们的帮助？”左兵问道。
华一摇摇头：“人都已经死了，你们还能做什么呢？”
“找出凶手，或是，将她厚葬。”
华一道：“无需厚葬，只要入土为安就好。至于凶手么，只要老天有眼，总会有报仇雪恨的一天。”
卫兵找来一张席子，潦草地将尸体裹了，由一个身材矮小粗壮，面容丑陋的男人扛着走了。
左兵习马耸耸肩：“那你还要做什么么？”
“我得跟上去看看，是不是真如这些百姓所说，他们会草草结案，而不给她一个公道。”华一默默地跟上去了。
左兵对习马道：“这件事说到底，也是我们的责任，我也得去看看。”
习马点点头：“去吧，我会照顾好小姐和尹姑娘的。”
左兵又吩咐道：“回客栈等我们。”
“嗯。”两个男人便悄悄地跟在了那队卫兵身后。
只见那卫兵带着那背尸人，东拐西拐，不去衙门，却一溜烟地冲上了后山。
左兵眉头微皱，却见华一眼神寒冷，双拳捏得紧紧的。
左兵心中一沉：“不带回衙门验尸破案，往后山跑什么！莫非真如他们所说，这夏果城不像看起来这般太平，其实是官匪勾结，暗流汹涌......”
两人悄悄摸上了山。
走到半山腰，就听得那几个卫兵和背尸人下山来了。两人连忙闪身到树后。
只听得他们道：“那天道帮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连乞丐都不放过......抢一个乞丐做什么？莫非是为了抢她手里的馒头吗？”
“你没听说吗，这乞丐原是如春楼里的姑娘，得罪了老鸨，被赶了出来。想必是她身上还带着一点金银首饰，被他们盯了去吧。”
“嘁！一个娼妓身上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为了那么点儿银子，又让咱兄弟忙活一阵！他妈的。”
“你闭嘴吧！被城主听了去，有你好果子吃的。天道帮帮主每年送那么多银子给城主，他俩关系好着呢！就让你做这么点儿事，你就嘟囔个没完没了 了。”
那一队人下了山去。
华一冷着脸，向山顶走去。
左兵跟在身后。
这里的山顶，是光秃秃的一片微凸的平地。
这里有许多的土堆，和竹席。
每一个土堆或竹席，都是一个亡人的归宿。
更有甚者，便是在白日下裸露着寒骨。
小春仰面躺在一个土堆上，身上盖了一张竹席。
这便是她的结局。
华一站在原地，身上的灵气翻涌。
左兵忍不住骂道：“该死的狗东西！竟如此草菅人命，损害人皇威望！夏果城的城主，可得给我一个交代！”
华一咬着牙道：“这并不是他们害的第一条人命。”
左兵道：“我饶不了他！”
只是可惜了这样一个姑娘呀。
华一愤怒之极，却是发出了一声长长地叹息。
明明两日前，还与自己谈笑的漂亮姑娘，今日便成了衣衫褴褛的尸体。
到底是为什么呢？昨日自己与尹冰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华一想：“我得再去一趟如春楼了。”
左兵道：“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咱们还是把她埋进土里吧。”
华一摇摇头：“不必。她命运如此罢了。”
“嗯？”左兵奇怪地看着他，却见华一潇洒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左兵看看小春的尸体，又看了看华一的背影。
“他才是你的朋友，既然他都不管，那我也没资格管咯。”左兵耸耸肩，跟上了华一的脚步。
回到客栈来，左兵怒道：“真是气煞我也！这夏果城城主果真暗中与那个臭名昭著的天道帮相勾结，视人命如猪狗，不知做了多少坏事！”
习马皱眉道：“一城之主，乃是受人皇之命，治理一方土地，养育一方百姓，本该是以民为天的父母官！不曾想，拿着人皇的俸禄，竟敢残害人皇的百姓，损害人皇的声名。罪大恶极！罪该万死！”
瑜宝又气又急：“这里的城主居然这么坏！左兵习马，你们快去教训他！给我好好地揍他一顿！”
左兵习马道：“小姐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轻饶了那个混蛋！”
可华一在一旁冷冷一笑：“如果曹风当真圣明，又怎么会出现如此多的贪官恶官呢？所谓一国之风气，从君主那里起就是邪风，还能指望百姓来纠正吗？”
左兵习马眉头一皱：“小子大胆！竟敢对人皇如此不敬！你是不是找打？！”
尹冰连忙拦在几人中间：“你们不要吵了！他......他心情不太好......今日死的那个人，对他而言，有特殊的意义......”
左兵习马一拳砸在桌上：“心情不好，就能如此地口无遮拦吗？”
可华一豁然起身，竟夺门而出。
尹冰追到门外，却不见了华一的身影。
尹冰便重重一叹气：“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左兵习马道：“别管他，让他一个人待会儿吧。”
瑜宝也叹了一口气：“这样不好玩儿......”
尹冰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可这才是真正的人间呀。”
左兵道：“习马，你留在这里照顾小姐和尹姑娘，我得去一趟城主府。”
习马道：“能杀就杀吧。”
“我有分寸。”
“好。”
习马对两人摊手道：“看来今天注定是不会平静的了，你们老老实实在客栈里带着，不要再给他们添乱咯。”
华一阴寒着脸，在夏果城的街道间疾速穿行着。
他如同一叶逆流而上的孤舟，在阳光和煦、微风轻摇，人群静谧的街上走得飞快。
他粗鲁地撞开人群，眼睛瞪得老大，眼球之上是密布的血丝。
他愤怒得浑身发抖。
街道两旁依旧是结了满枝头的沉甸甸果子的果树。
这些果子已经熟透了。
泛出血一般的红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