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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显颜面的石峰，刚一回到指挥所，就打开了话匣子。他高谈阔论坦克之后，仍然兴奋不已：“哥几个干的漂亮，没放空炮，一人还给我剩一发回来。”
唐乐笑着说：“那是小鬼子坦克跑的快，要不然一发也剩不下。”
武强撇着嘴说：“人家是会过日子的人，怎么也得给人家留一发回来，不然又得说咱们败家了。”大家一阵哄笑。
石峰一本正经的说：“你要是没打着，放了空炮，那就叫败家。只要能一发一个，全打光了我也乐！”
这时程志和吴梦走进了指挥所。他见队员们的状态都很好，但略显骄傲，便敲打了一下：“遛个摩托车对你们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吗，用不着这么兴奋吧！把这身多余的行头卸了吧，用不着了。”
石峰很不解：“啊？团长，咱还有六发呢，不打了？”
“六发还管什么用，对面还有七八十辆呢，打的过来吗！”
“……那怎么整啊？”
程志来到地图前，概略的看了一下：“现在交给你们一个新任务，每人带一个班，分别搜索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尽量扩大搜索范围，发现有可疑情况及时报告。发现可疑人员，不要开枪，不用废话，先抓回来再说。每人各负责一片，不管有没有情况，天黑前必须返回。”
武强一咧嘴：“啊？又抓活的？”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的这么多事，又不是只有你去抓，还不一定能不能碰到呢！废话少说，执行命令！”
“是！”
……
队员们领散去，吴梦看了一眼地图：“你故意留了一个区域？”
“是的，从两军的态势来看，如果日军飞机夜间来轰炸，这个区域是地面引导的最佳选择，所以我想亲自带人搜索。这里暂时不会有什么事，交给金有利就行了。最好你和我一起去，你对日特这套业务比我熟。”
吴梦想了想：“好吧，那我先给情报处打个电话，督促一下他们。”
……
程志和吴梦带了一个班离开阵地，搜索了一段时间后，来到一个小山顶用望远镜继续观察。程志看着看着突然停了下来，他认真的确认了一下之后，把望远镜递给了吴梦。他用手指引了一下：“你看一下那里。”
吴梦接过望远镜仔细的看了一下，她见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堆放着数捆柴禾，相互之间有一定间隔，排放的很有规律，不象是普通打柴后堆放的样子。吴梦放下望远镜：“的确很可疑。”
“不是可疑，就是！”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这几堆柴禾的排列方式，就是地面引导飞机的排序方式！到了晚上，这几堆柴禾一点着，在飞机上就能明显的看到这个引导信号！”
吴梦很清楚程志对这类问题的熟悉程度，她点了点头：“但还需要证实。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么柴禾旁边一定有日特在那里看守，否则如果被其它打柴的人扛走了，他们的任务就失败了。这样，我们现在兵分两路，悄悄的摸过去，活捉他。”
“好！”
……
程志和吴梦悄悄的两面包抄，果然在那里抓到一个人。这个人一副樵夫打扮，身边有一大桶煤油，在他身上搜出了香烟和打火机，再无其它可疑物品。尽管如此，吴梦就已经基本能确认他的身份。但这个所谓的樵夫却仍然抵赖：“长官，我来这打点柴也不犯国法啊！”
程志从柴禾堆上折下一小根柴禾问：“这些柴禾都是你打的吗？”
“这……是我和邻居一起打的，他们有事先走一步。我在这给他们看着，等他们回来，我们再一起把柴禾挑回去。”
“那你在这看多久了？”
“没多一会。”
“这么说，这些柴禾都是今天打的了？”
“是啊，我们好几个人，忙了一天了，才打的这些。”
“我们炊事班的兵满山遍野的找，都打不到这么干的柴禾，你是再哪打的这些干透了的柴禾？而且这断面也是旧的，是别人提前给你打好的吧！”
“……就算这些柴不是我打的，也犯不上抓我啊！”
“那这一大桶煤油呢，打柴带这么多煤油干什么？”
“……这是我刚买的，准备拿回家去用的，这不是还没回去吗。”
“你们家是干什么的，用这么多煤油？”
“不是我一家用，是我们合钱买的，分着用。一次多买不是能打折吗！”
程志笑了一下：“骆驼香烟，zippo打火机，一色的美国货，我都没有，你这个打柴的生意做的不错啊！”
“……我就这么点事好，省点钱都买好烟抽了。”
一直没出声的吴梦打量了一下他：“来人呐，把他的衣服扒了……”
程志见状立刻插话：“吴处长，适可而止！”
吴梦很清楚，程志一定是想起了当年的往事，差一点笑出来：“我心里有数。”
她仔细的看了一下他的上身，随后一把抓起这个人的手腕：“手上一点打柴人的茧子都没有，还带得起手表。肩膀上更没有常年挑柴的痕迹，胸前还有纹身。细皮嫩肉的，也不会是常年风吹雨打吧。你这样打柴的可真是少见呢！”
“……小的该死，曾经作奸犯科被抓进大牢，最近刚刚被释放，决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所以才刚刚开始打柴。”
偏赶在这种时候，他又打了一个饱嗝儿。面对他的喷出的浊气，吴梦不仅没有避讳，反而认真的闻了一下。程志捂着鼻子煽着浊气，用手点了点他：“好一个打柴的，一肚子生猛海鲜！你就是个贱皮子，看我怎么收拾你！带走！”
“……长官，我真是打柴的，你们不能乱抓人，不能冤枉好人……”
士兵们不由分说，捆起他就走。吴梦顺手把他的上衣蒙在了他脸上，并命令留下几名士兵暗中埋伏在这里，便随程志一同押解他返回。
……
返回的路上，吴梦思索一阵之后说：“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日军会来空袭，搞不好就在今天晚上。这个家伙必须抓紧时间严审一下，就不送回情报处了，在你那就地审吧。”
“日特一般比较顽固，我那的刑具没那么全，短时间能审出来吗？”
吴梦很自信的说：“没问题！”
“这么自信？”
“日特不一定就是日本人，不是日本人，就好对付的多。”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日本人？”
“日本人不那么喜欢美国货，而且你刚才不也闻出生猛海鲜的味来了吗。有寿司和生鱼片的味道吗？有清酒的味道吗？我倒是闻出了古井贡酒的味道，日本人不太得意这个酒。”
“呵！这都你都闻出来了，你这鼻子比……比水生的都灵。”
“你是想骂水生是狗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那么好的兄弟，我骂他干什么。反正就是夸你鼻子灵！”
“你当我愿意闻那股死味啊！”
“是是是，明白，为了工作，为了抗战，委屈你了！”
“这还象句人话！”
“可仅凭这些，是不是有点牵强了？”
“这也是我一直再想的问题。日军这么大的动作，难道不用电台，就仅凭地面引导吗？难道就不担心出现这样的意外吗？”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只是另一套方案，抓的这个，也只是个小角色？”
“掌控电台的人才应该是主角，这种小角色恐怕不应该由日本人来担当。即使象‘柴犬’这种主角，恐怕也不是日本人。”
程志很认可的点了点头：“或许他们会两套方案并行，这样才保险。”
“很有可能！所以要抓紧时间就地先审一下这个小角色。”
“那你打算马上对他用刑？”
“当然。”
“这有点不太象你的风格，当年……！”
吴梦笑了一下：“你以为我审案是乱来吗，先看清是什么人，再决定该怎么办。象这种贱皮子，大刑伺候就不信他不招。但要是某种属驴的，那就要另想办法了。”
“……既然是这样，那你听我的，回去咱们先歇着喝口水。那边给他大刑伺候着，等差不多了再去问话，要不然也是浪费时间。跟这种人不能讲先礼兵那一套。什么叫不打不相识，不先给他来点厉害的，他就不知道你姓什么，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呵，业务越来越熟了！那某些人当年……”
“当年我可是先知道你姓什么的！好了好了，咱不提这事了，省点精力回去审他！”
吴梦得意的笑了一下……
程志和吴梦回到阵地，远远的就看见于忠在和刘富贵闲聊。吴梦很疑惑的说了一句：“他怎么来了！”
程志想了想没说什么，便过去和他打招呼：“老于，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得意春风！”
“哎，用不着这么讽刺我吧！来这有什么公干？”
“给你送点枪油。”
“枪油？这又不是紧缺物资，你送它干什么？就算需要，随便打发个人不就送来了！”
刘富贵笑了笑：“老长官是不放心你，找个借口来看看。”
程志笑了：“老于啊，用不着这样吧？”
“谁知道你小子又会犯什么浑。谁能想得出来，你一个团就敢接这任务，我不看一眼能放心吗！”
“那你现在不是看我好好的吗，已经打退他们一轮进攻了。”
“那你是怎么干的？”
程志稍想了一下：“当年在南京，咱们连就剩我自己了，阵地不也没丢吗。现在有一个团在这，还有什么理由守不住。”
“那不也差点把命丢了吗！我知道你自尊心强，但有些事不能太逞强。现在你都当团长了，有些事得知进退。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得为弟兄们多想想。”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我见你们押回来一个人，是什么人啊？”
程志刚要回答，吴梦把话截了过来：“是一个惹我不高兴的人！”
于忠一听吴梦这话，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老程啊，你看上次……”
不等他说完，程志立刻打断：“什么上次下次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咱们兄弟之间还能计较这点小事吗，再说当时我不是也……”
“好好好，那就过去了，咱们不提了。”
程志对于忠耳语了一句：“女人小心眼，别和她计较，就算给我个面子。”
于忠笑了笑：“好，咱弟兄谁跟谁，没的说！”
这时刘富贵问：“团长，那犯人也得吃饭啊，你看俺什么时候去给他送饭？”
吴梦再次抢话：“没那必要了，回头就毙了。”
“啊？那也不审了？”
“我说过他是日特吗？他就是惹了我不高兴！我当时没毙了他就不错了，现在他也没有吃断头饭的机会！”
“……”
于忠对程志耳语了一句：“那家伙怎么惹着咱吴大处长了？”
程志摆了摆手，什么都没说。
于忠小声说：“老程啊，我可真替你担心啊！这要是以后哪天你惹她不高兴了，那不得把你给咔嚓了。”
“瞎说什么呀，对我好着呢，你不明白，你不懂。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该找一个了。要是没有合适的，我让她给你介绍一个……”
“行了行了，打住！要是换别人介绍，我可能还会考虑一下，换你家这位，还是趁早打住吧，我还想多活两天呢！”
“怂货！”
这时乔治兴致勃勃的走了过来：“嘿，程，真是太棒了！这才是战争的艺术！”
吴梦立刻表现的和乔治象老朋友一样：“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美国朋友乔治先生，这位是程的战友于先生。”
二人握手问好后，于忠小声问程志：“怎么个意思，你什么时候有的这关系？”
“你没听说她在美国留过学吗！”
“你们认识多长时间了？好象和你混的倒挺熟。”
“西方人就这样，自来熟。”
于忠点了点头：“乔治先生来中国工作一定很辛苦吧？”
“事实上并没什么，只是帮助了一下你们的后勤而已，这里的一切都让我非常高兴。”
“乔治先生来到战场上，恐怕对打坦克很有研究吧？相信你打坦克也一定很有一套。”
“是我用自己的武器打坦克吗？那简单就是一场游戏，坦克对我根本没有办法。你的战友程，他今天就表现的非常出色。程，我还能再看见你们用巴祖卡去打日本人的坦克吗？”
“那你要去问日本人还敢不敢把坦克开过来！”
乔治哈哈大笑：“好的！只要还能看到这么杰出的艺术，我会尽量帮助你的。”
“我就是觉得巴祖卡还是太少了，如果你方便，就再多为我们提供一些。”
“没问题！我会让我的上司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他不相信，程，我以我的名义向你保证，我会从美国给你带来更多的巴祖卡。你要相信我，程。”
“我非常相信你，我亲爱的兄弟。”
“不过你要为我准备好两箱茅台酒。”
“好，你这个从不忘记酒的家伙。”
于忠吃了一惊，小声问程志：“你手上什么时候有些家伙的？”
“没多长时间。”
“这个美国人给你弄的？”
“咱国家现在也没这玩意啊！”
“你有多少？”
“不管多少，都得往少了说，不然美国人还会继续给我提供吗！”
“你现在也开始学着说瞎话了？”
“怎么说话呢，等你有媳妇管着，就什么都明白了！”
“看你这点出息吧！”
这时刘富贵说：“各位长官，这都快到饭点了，咱就别在这站着说了，去我那边吃边说吧。”
乔治显得很高兴：“这是我最想听到的一句话，当然要去。”
“乔治长官，俺们这有你们的美国罐头，你吃着肯定顺口。”
“不不不，我更喜欢中国菜，我听程说过，你叫老贵，你的厨艺非常棒，我一定要好好品偿一下。”
“那太好了，俺们刚杀了几头猪，肯定让你满意。你再跟俺说说那个啥祖卡来着，我刚才也没听明白。”
“没问题！”
程志一拍于忠：“走吧，一起吧。”
“不了，我送个枪油这点小事不能耽误太长时间，下次吧。等打完这场仗，咱们再好好吃一顿。”
……
晚饭过后，程志和吴梦刚回到指挥所，就接到了情报处的电话，报告日军机场有异动。飞行员取消休假，全员在位，飞机加油挂弹，做好了战斗准备。程志听完吴梦的通报，又查问了气象情况，连续三天的天气都有不利飞行，但今晚却是晴天。两人一致认为今晚遭受空袭的可能性非常大，吴梦立刻向军统站汇报了情况，但很久没有下文。
吴梦觉得有些奇怪：“每次都会很快有个回应，怎么这次这么长时间没反应？”
程志看了一下手表：“这还不到一小时，没这么快吧！”
“不对，军统必须行动迅速，往常最多半个小时。”
“那你上报给谁了？”
“李宏泽，他现在是主管我这边的情报站长。”
提起李宏泽，程志一皱眉，想起当初的事情：“他当你们的站长，能靠得住吗？”
“这个人的确很不是东西，可之前的情报通报给他，也没出过什么问题。”
“那或许出了什么意外。”
“也有可能。这不是小事，不能再等了，我直接上报戴笠。”
吴梦说完便立即要通了戴笠的电话……
戴笠很快回复了吴梦，已通报飞虎队做好准备。发现情况会随时起飞按区域围歼日机，如果能有准确的时间更好。吴梦暂时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她见程志反而又加重了心思，一直看着地图不出声，两手做飞机状，在地图上来回比划着。她有些不解：“怎么，有飞虎队围歼日机，你还放心不下？”
“按现在这个情况来看，飞虎队只能是在我的阵地遭到轰炸后，才能赶过来围歼。这样一来，日军还是能达到目的。”
吴梦得意的笑了一下：“你放心好了，这件事交给我了。”
“哦？你能怎么办？”
“日机夜间轰炸不是需要引导吗，地面上这个我们已经控制住了，那就剩电台引导了。最近情报处新进了一批美国最先进的电讯设备，可以随测向车行动，而且能实施大面积干扰。”
“哦！你是说不仅可以实施干扰，还不影响测向车发现可疑电台位置，这样日特就没法用电台引导飞机了？”
“不止如此，我还打算把他一并抓到。如果这个时间段，辖区内能保持无线电静默就更好了。”
“那这样看来，确定轰炸时间是个重要问题。那个小角色现在也应该被伺候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去审一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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