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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魅 正文 第十章 铁血壮士

作者:普生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6-05-11 00:57:10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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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以后,日军继续调兵,增援了更多坦克,战斗更加激烈。在程志的建议下,几乎每天夜里都主动向日军的阵地进攻,天亮再撤回,双方进行着反反复复的拉锯战。

    八连又打退了日军的一次进攻,士兵们也已经十分疲惫。程志的也累得一动都不想动,靠在战壕边坐了下来。小土豆依偎着程志坐着,很快就睡着了。

    程志对坐在身旁另一边的冯连长说:“这小鬼子怎么越打越多啊!”

    冯连长一副无奈的表情:“哎,又增兵了呗!”

    “可这样打下去,他们越增越多,我们越打越少啊!都这么多天了,上面只有死守的命令,怎么也不见其它兄弟部队有什么动作啊!如果锦州那方面的部队反攻沈阳,日军必定回援。我们不仅减小了压力,还可以乘势大反攻,两面夹击,一举收复失地。”

    “谁说不是呢,这仗打的,窝囊!”

    还没等他们再休息一会,日军的进攻又开始了。

    战斗进行到了关键时刻,有两辆坦克置于了最佳攻击位置。几个士兵都没能成功爆破,倒在了冲向坦克的路上。程志一看急了,抱起一个炸药包,利用火力间隙和硝烟,顺势一滚,出了战壕。

    他的战术动作灵活,运用的十分得当,坦克上的机枪并没有能打中他。可坦克的炮长却将炮塔转向了他。他一看不好,立刻最大限度的躲避,跃向身旁的一个弹坑。几乎同时,坦克轰的一炮打了过来。

    虽然他躲避及时没有受伤,但被炮弹震得有些神志不清,双眼模糊,两耳翁翁作响。坦克见一炮过去,没了动静,以为程志必死无疑,便继续缓缓向前攻击。

    这一幕同时也被冯连长看到,他也以为程志被炸死了,大声呼喊着:“老程!”他抱起了一个炸药包冲了出去。

    小土豆个子小,在战壕里没没有看到发生的这一切。但他见冯连长冲了出去,感到事情不妙,就把身边的几个空弹药箱摞了起来,站在上面看。

    冯连长的运气和技能,却比程志略逊一筹。冲到半路就被坦克的机枪打中腹部,一头栽倒。他的肚子被打开了花,肠子流了出来。他咬着牙忍着疼,把肠子尽量塞了回去,用小臂横在腹前堵着,另一只手重新抱起炸药包又站了起来,朝坦克走去。

    坦克的炮长见冯连长没死,又仿效刚刚的手法,冲着冯连长就是一炮。虽然这一炮略微偏了一点,但冯连长被炸起两米多高,双腿被炸断,重重的摔在地上。冯连长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前爬着,爬着……再也爬不动了,停止了呼吸。

    小土豆看到这一幕,不顾一切的爬出了战壕,跑到冯连长身边,大声呼喊着,但冯连长却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生命迹象。他临终张着嘴,睁着眼,带着愤恨的目光,面朝着坦克的方向。坦克越来越近,发动机的轰呜声,也越来越清晰。小土豆开始意识到自己该做的事情,他擦了擦眼泪,抱起冯连长手里炸药包冲向坦克。

    坦克的机枪毫不留情的开火,小土豆腿上中弹随即倒下。但他也象冯连长一样,抱着炸药包,迎着坦克努力的向前爬着。弥漫的硝烟遮挡住了坦克的视线,当他们看清小土豆已经爬到坦克近前,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小土豆已然拉着了导火索……

    随着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小土豆和那辆罪恶的坦克同归于尽!

    此时的程志渐渐恢复了意识,远远的看见了这一切。他没有喊叫,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呆呆的看着。后面的那辆坦克渐渐的驶近程志,却没有意识到他还活着。程志慢慢的转过头,无畏无惧的看着,十分自然的拉着了导火索,直接抛到了坦克下面……

    程志呆呆的坐在战壕里,看着小土豆的长命锁一言不发。

    这时有人喊了一声:“鬼子又上来了!”

    一个士兵跑到程志身边:“程长官,咱们的弹药还没送上来。现在已经没多少了,怎么办?”

    程志没有理会,收好小土豆的长命锁,拿过身边的一支步枪,上了刺刀站了起来,看着压上来的鬼子不说话。士兵们都在看着程志,却不见他下令,也不明白什么意思。

    一个老兵看出了程志意图,也没说话,却上了刺刀。这个小小的举动,好象瞬间让所有人都明白了该怎样做,纷纷上了刺刀。

    日军越来越近,却不见还击,也不见有人上战壕,感觉不对劲,也纷纷做好了近战的准备。当程志看日军的已近在咫尺,终于大喊了一句:“兄弟们!给连长报仇!杀啊!”随即第一个端着刺刀冲出了战壕。

    此时的八连如同一群恶狼,冲出战壕扑向敌人!奔向程志的几个日本兵被他三两下放倒,直奔带队的中尉军官。那名军官并没把程志放在眼里,举刀就劈。程志不躲不闪,直接一个突刺。程志同归于尽的意图,让那名军官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回刀拨挡,二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

    这名军官的刀法并不差,但却被程志这种必死的气势所震撼,渐渐的乱了阵脚。程志在日本时学过他们的剑道,比较了解。当他看出了对方的破绽之后,抓住了瞬间的机会,一个防左突刺将刺刀刺进了对方的胸膛。

    但这名军官也有着顽强的战斗意志,没等程志拔出刺刀,他的左手死死抓住了刺刀,右手举刀猛劈向程志。程志一见刺刀被对方抓住,没能及时拔出,再想使用刺刀,为时已晚。

    于是他果断的放弃了刺刀,空出双手,左手由外而内的托住了对方的右肘向右用力,同时右手抓住了对方的右手向左用力。双臂合力,各自向左向右用力,瞬间拧下了对方的战刀,顺势反手一刀,向右横砍,一刀人头落地。

    程志此时更是如同冲入羊群的饿狼,左劈右砍,杀得日军鬼哭狼嚎。日军见程志手上挥舞着日本的军刀,就知道带队长官已经阵亡,顿时惊慌失措,不战自溃……

    此后的日子里,日军仍然不断的增兵,航空部队也加入战斗,猖狂的敌机整日轮番轰炸。十一月十八日,江桥之战已经恶战了半个月。只得到了空头的嘉奖令和死守的命令,却没有得到任何增援。眼看弹尽粮绝,损失殆尽。敌机新一轮的轰炸刚刚过去,日军又压了上来。

    沉默的程志再没有下过任何命令,抽出那把日本军刀立在壕前,只要距离一够,就一马当先的冲出去。在士兵的眼里,他的行动就是无声的命令。几天几夜的连续作战,程志已疲惫不堪了,渐渐的体力不支。就在这时,突然从敌人的侧翼冲出十几个士兵,手上清一色的MP18冲锋枪,扫的日军落荒而逃。

    程志仔细一看,原来是张团长的警卫班。程志踉踉跄跄的来到尘埃满面的张团长面前,敬了个礼。此时衣衫褴褛的程志,显得十分疲惫和憔悴。被硝烟熏黑的脸上沾满了泥土,和血水汗水混在一起。张团长深情的将程志敬礼的手放下,什么都没有说。

    程志指着八连的十几个士兵呜咽的说:“团长,全连就剩下这些弟兄了!”

    张团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我知道!全团也只剩下两百多人了,我的指挥部也被敌机炸了。还剩最后这点弹药了,都给你们带来了。”

    程志摇了摇头:“委员长呢?少帅呢?弟兄们已经在这里苦战半个月了,为的什么呀!他们在干什么呢!”

    张团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张团长在连指挥所建起了临时团指挥部,继续组织指挥战斗。敌机的再次轰炸开始了,一颗炸弹落在了指挥部。张团长身负重伤,口鼻里开始不断呛血。

    一个卫兵跑过来扶起张团长:“团长!你怎么样?医务兵……”

    不等那个卫兵继续呼叫,张团长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你……你敢……你敢扰乱军心,我……我毙了你!快扶我起来……”

    大家见指挥部被炸,都非常担心。正要往这里赶,就见张团长远远的站在那里,朝大家挥了挥手,示意没事,各就各位。程志觉得好象有点不对劲,正在他迟疑的时候,有人大喊:“鬼子上来了!”程志顾不了许多迅速进入了阵地。有了弹药和人员的补充,打退日军进攻就显得略微轻松。

    刚刚打退日军,就听有人大喊:“团长负伤了!”

    程志立刻意识到了刚才的情形,飞快的跑了过来,扶着躺在地上的张团长大喊医务兵。

    张团长一把抓住程志摇了摇头:“没用的,我的伤……我清楚。你小子……是块好料,但……性子太烈。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打仗不能……只靠你……自己,要学会……做个伯乐,带着更多的……千里马……驱逐日寇!保家卫国!”

    张团长用尽了最后的气力,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团长!”无论大家再怎样呼喊,张团长都再也无法听到……

    紧张的战斗无法安葬战友们的遗体,程志只有默默的守在张团身边。

    邱滨凭着精湛的车技,躲避着敌机的轰炸,来到了八连的阵地。他静静的来到了张团长的遗体旁,敬了个军礼。程志坐在张团长的遗体旁没有看他:“有命令吧?”

    邱滨点了点头。

    程志继续问:“是撤退吧?!”

    邱滨没有回答。

    程志用很平静的语气说:“你在这种时候来,肯定是有重要命令。如果还是死守,不用你来。只有是撤退,你才可能来,你担心我不撤,对吗!”

    邱滨仍然没有回答。

    程志抓下头上的帽子狠狠的往地上一摔,呼的一下站起来,怒吼到:“这他妈的打的是什么仗!”

    邱滨大吼到:“你冷静点!”

    程志一屁股坐了回去,一句话不说。他无意中看到了帽里摔掉出了一颗烟,是小土豆送给他的见面礼。他缓缓的拿了起来,闻了闻。好象是在对邱滨说,又好象是在自言自语:“他还是个孩子!一个苦命的孩子!”

    自从小土豆牺牲后,他几乎没在说过话,直到今天邱滨到来。

    邱滨从身旁没熄灭的战火里,拿出了一个还在燃烧的小木棍递给了他:“这是军人的宿命!”

    程志接过来,点燃了他人生的第一颗烟!尽管他被呛得直咳嗽,却吸的非常认真。

    邱滨缓缓的说:“我们已经尽力了,不愧对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早晚我们还是要打回来的!想想一枪没放丢的沈阳,应该知足了!”

    程志又吸了一口烟,看了看张团长的遗体,很平静很认真的说:“大滨,你放心,我会撤的。但现在还不行,怎么也得守到天黑。如果现在一撤,日本人马上就会压上来,会被他们咬住,后面的部队更没法撤。”

    这时日军的一架侦察机从头上飞过,程志抬起头一直看着那架飞机。他的眼神十分怪异,不仅仅只有仇恨。

    此时只有邱滨明白一切原由!

    邱滨看了看那架侦察机说:“看来你是对的!天黑一定要撤出来!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邱滨驾车离开了八连的阵地,程志并没有相送,而是继续吸着那颗烟……

    程志终于吸完了那颗烟,他来到阵地前沿招集来了所有的士兵:“不瞒大家说,上峰已经下令撤退了。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了。由其是伤员,现在就走。”

    虽然程志和士兵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的所做所为无不让士兵信服。有个老兵问了一句:“程长官,你呢?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

    老兵的这句话,让程志很欣慰:“我是当官的,我得等天黑才能走,不然鬼子会踢你屁股的。”

    这句简单粗俗的话让士兵们都白了现在的处境,那个老兵说:“很少见象你这样的长官,对待弟兄们和冯连长没啥区别。八连这么多的弟兄们都睡在这了,俺多陪他们一会。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

    这个老兵的几句话,道出士兵们的心声,大家同声答到:“对!我们也留下!”

    程志看了看几个重伤员:“可你们得走,你们帮不上什么了!”

    一个被炸断腿的伤兵立刻应答:“程长官,话不能这么说吧!看我们哥几个受伤了,看不起我们?虽说受了点伤,但我们也是爷们!我跟你打冲锋肯定是不行了,但趴在那打枪还是没问题的!如果程长官非要我们走的话,那就先毙了我们吧!不过咱话得说清楚,你这次毙的可不是逃兵!”

    程志很感动:“不过我也要说清楚,我留下是为了弟兄们能多活几个。但你们留下,不是为了我程志,是为了其它东北军的弟兄们能多活几个!你们还愿意吗?”

    “愿意!”

    日军的飞机侦察感觉到了异动,傍晚时分果然开始进攻。程志对士兵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打光所有的子弹!日军急于攻克八连的阵地,也几乎拼尽全力,谁也不想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战斗异常激烈……

    为数不多的弹药终于打光了,但残余的日军仍有些不死心。程志二话没说,抽出那把日本军刀冲出了战壕。

    经历过短兵相接的日本兵,对手持日本军刀的程志十分惧怕。拼杀了不多时,程志便占了上峰,日军即成退败之势。这时疯狂的日军指挥官恼羞成怒,为了彻底歼灭八连雪耻而下令开炮,完全不顾己方还没撤下的士兵。

    拼杀中的程志和日军共同倒在了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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