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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朝为后 第二百零九章 周议的茫然无措

作者:栗三羊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0-08-24 19:01:37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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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曜一边对纸鸢做着最后的处理,一边问道:“你对李雄这般欣赏,可我闻听,那汉国的刘渊更是一代英雄。你如何看?”

    “这么说也对。”周议挠挠头,再看了羊献容一眼,见她对自己刚才那番堪称谋逆的话并不生气,便小心翼翼地说道:“可他到底是个匈奴人,异族人本就非我同类,若真为天下之主,恐怕不会对百姓那般好心。”

    刘曜顿了顿,手上的动作不停,很快一个纸鸢便做好了,一只引颈高飞的大雁将要破笼而出。“汉国境内,百姓安好。”他看似不在意地说道,可说完后,又深深地看了周议一眼。

    周议长叹一声,显然对大晋朝廷已是失望至极,回头又倒了一杯水,仰脸喝下。羊献容笑着摇摇头不说话,刘曜则低下头开始做第二只纸鸢。

    周议想了想,又凑到二人跟前,说道:“昨日羊将军才下葬,晚上楚仁就官复原职了。”他不解地看向羊献容:“之前羊将军与发妻楚氏不和几乎闹得人尽皆知,我在这金墉城都有所耳闻,后来楚仁为了给女儿出口气更是联合门生讨伐羊挺,东海王对此不理不睬,为何羊将军才下葬,他就起复了?”

    能有什么?要么是楚仁惯会察言观色,早就看出来东海王对羊挺不满,从而发动门生助东海王一臂之力,或者是东海王利用楚琦之死拉拢楚仁,让他牵头拉羊挺下马;要么是有高人在后面指点,利用楚仁为女报仇的心态将羊挺拉下马。不管是哪一种,楚仁都是投了东海王的所好,所以得到一些甜头也是应该的。

    “至今羊挺那小妾和孩子都下落不明吗?”羊献容问道。

    周议摇摇头,说:“也无人追查其下落,不知是东海王放了她们一马,还是她们藏得太深,没人找得到。”

    “也罢,正能藏起来过一辈子太平日子也是好的。”羊献容说着又拿起笔,在刘曜刚刚做好的那只大雁边写了个“容”字,又准备在刘曜正在完成最后一道工序的纸鸢上再写一个“曜”字,可此字又有些显眼,她怕万一纸鸢飞了被有心人士捡到惹出麻烦,因此改写了个“刘”字。两人相视一笑,拿着新做好的纸鸢走到了院中。

    “要去花园放吗?”周议问道:“如今这园子草也绿了,树上也长出叶子了,可比娘娘刚来时好看多了。”

    “罢了,太过招眼。”羊献容停下脚步:“就在这儿放吧。”

    说着,两人分别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个纸鸢,趁着扫过的一阵风,将大雁放飞到了天上。今天这风正好,因此纸鸢方得也顺利,只见它们就着风稳稳地越飞越高,羊献容由衷地赞道:“真好。”

    刘曜笑着看了羊献容一眼,也道:“再忍忍。”

    直到将线快放到了底,两人才收手,感受着风有些着急地想带走两只大雁,而那两只大雁似乎也迫不及待地想高飞离去了。“让它们彻底自由吧。”羊献容说道。

    刘曜点点头,林新便递上了剪刀,刚要将线剪断,他却又制止了林新的动作,先将两只纸鸢的线一并紧紧缠在自己手腕上,才让林新将线剪了,紧接着他又把两条线死死地打了一个结,一边拉过羊献容的手,一边放了纸鸢,眼看着那两只大雁缠缠绕绕地飞向了远方。

    一直候在一边看着一切的周议长叹一声,道:“你们这般好生让人羡慕。”千书吧

    “怎么?”羊献容白了他一眼,问道:“你这般年纪,无妻无子吗?”

    “死了。”周议想起了往事,眼睛突然就红了,声音中是掩藏不住的哀伤:“死于战乱。”

    羊献容神色一变,赶忙道歉:“抱歉,我不知情。”

    “娘娘不必如此。”周议慌忙擦了擦眼睛,回过神一般冲羊献容作了一揖,道:“已经过去许久了。我十三岁时被抓去从军,到十七岁时已经是百户长了,娶了我兄弟的妹妹。后来局势越来越乱,我听说东海王是能人,便一意孤行只身投靠,那时我才十九岁,孩子刚满一个月,我不顾家人反对偷偷溜出来,五年多没回去一趟。东海王发兵之前,我那兄弟找到了我,一边揍我一边告诉我家里发生的事情,当年荆州流民起义,我的妻,子,父母全部死了。”

    战乱之祸,祸害的永远是底层的百姓,有男丁者,男丁尽数充军,无男丁的家里,便只有等着被欺负,被杀害。晋朝自贾南风死后,朝局动荡,内忧外患导致兵丁数量不足,于是朝廷鼓励百姓生育,但凡生了男孩便登记造册,等这些男孩年满十三岁就立马将他们归于军营,短短训练两个月就投入站场。十三岁还是个孩子,甚至连拿刀拿剑的力气都不够,上了战场不是被吓得鬼哭狼嚎尿裤子,就是不顾一切地逃跑,这样的军队既没有战斗力也没有凝聚力,面对外敌毫无还手之力。至于这些孩子的家里,更不用说,还没将孩子养大便要面临生离死别,可是又毫无办法,既没有办法阻止孩子离开,也没有办法对抗朝廷,稍有怨言,便被官府斩杀立威,因此,百姓一个个活得小心翼翼,生了男孩子也不见丝毫喜悦,但见那些街上的来往人群,一个个都是面无表情,似行尸走肉一般麻木冷漠。

    “当年我十三岁入军营,侥幸活了下来,却是亲眼见到我的那些小兄弟们,一个个在战场上死不瞑目,有的肠穿肚烂,那肠子流了一地。有的缺胳膊断腿,有的血肉模糊,连是谁都看不出来。”周议淡淡地说着:“若不是见多这些让我害怕了,我不会离开,我以为投个明主,至少能让我的这些兄弟们有个活着的机会。”说到此,周议讥讽地一笑:“可是当今的晋朝,哪还有什么明主?说实话,我愿上战场保家卫国,可我希望我保卫的国家是个物阜民丰,老百姓能穿暖衣,吃饱饭,敢说话,能笑得出来的国家。我常常便陷入这样的矛盾,一方面想做出一番事业,一方面又觉得不值得,因此有时候也觉得,就这样蹉跎在这里其实也不错。”周议看了羊献容一眼,苦笑了一下,道:“娘娘一心想出去,可那外面的世界不怎么美好,还不如就待在这里,刘爷也是一样,左右我不会把你们说出去,就当隐居避世了,不好吗?”

    羊献容看看刘曜,又看看周议,眼前的美好不过是一幅假象而已,等有一日这虚幻的假象被戳破了,他们两人被困在这里才是万劫不复。因此,她对周议说道:“你有放不下的事情才陷入自我拉扯中,我又何尝不是?你想辅佐明主我亦想,你忧天下之心我亦有,躲在这里逃避并不能改变什么,只会让你的愧疚日复一日地增加,何必呢?”

    “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只是这志却是存在心里的。有的人想安稳度过一生,早早娶妻生子便好,有的人志在千里,便不畏艰险,迎难而上。有的人志在高处,便努力奋发,抓住机会。你说你有志向,你要为晋朝和晋朝百姓出一份力,然而你不过遇到了一些挫折,跟错了人,便在这里自怨自艾,说东海王非明主你不愿效命,说晋朝时局太乱你不愿为之付出,又说晋朝兵士年幼软弱,你看不到希望。说到底,你不过是想给自己现在的懈怠找个借口而已。”

    “投错了人便换个人效命,晋朝时局太乱非你之过,也不是你能改变的,可若每个人都抱着你这般放弃的态度,这时局便不会再好起来了。晋朝兵士年幼不假,却未必软弱,你只看到了逃跑,你没有看到留下。你只看到了年幼,没有看到成长。你只看到了血流成河,没有看到为命一搏。你说他们是你的兄弟,你又何曾为你的兄弟们尽自己一份力气?不光是兄弟,还有你的家人,你说离开就离开,又置他们与怎样的险境?你当时尚可自辩为年轻不懂事,现在呢?还这般不懂事吗?”

    周议沉默下来,他许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也没想到自己会将心里的话说给晋朝的前皇后和另一个陌生男人,只是这两人好相与,而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他越发觉得这两人是可以信任的人。今日羊献容也说了几句心里话,虽不多,可听在周议的耳中却让他甚为振奋,羊献容一个深居后宫的弱女子尚没有放弃,他在这自怨自艾个什么劲?不管如何,尽自己一份心力就好,至于结果如何,既然不掌握在自己手中,便不要过多顾虑了吧。

    周议被训了一顿倒是想通了几分,可一个大男人被这样训斥又有些不好意思,他便看向刘曜,将话题引向了他:“娘娘尚且有如此男儿雄心,刘爷怎么想?要为这大晋朝尽一份心力吗?”

    刘曜笑笑,道:“我自会尽十成的心力。”

    刘曜会为汉国尽十成的心力,虽各为其主,却不妨碍两颗越靠越近的心,在局势没有明朗之前,各自为自己的心中所念尽十分的心力,日后两人在一起了,不管哪一方取得最后的胜利,自己无愧于心就好。

    纸鸢已然看不见了踪影,刘曜和羊献容相携着进了屋子。周议望着两人的背影有些怅惘,都说男儿成家立业,他怎么到了这个年纪还一事无成呢?他想着干脆跟着羊献容进到了屋内。

    两人本来准备净了手后去厨房做饭,突然间周议又走了进来,不禁诧异。谁知道那周议竟然直直地跪在了羊献容面前,连着磕了三个头,道:“娘娘一席话让我清醒过来,娘娘是有大智大勇之人,周议服您,之后岁月,周议愿跟随娘娘左右,唯娘娘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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