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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还是不肯说出实情来吗？”柳清艳在花园里修建花枝，头也不回地问站在身后的王兆，神情倒也是不急不忙的。
王兆点头：“是，什么刑罚都用上了，都没有办法叫他开口。守口如瓶，倒也算个汉子。”
柳清艳笑了笑：“到底也是宋景辰的人，要是这么轻易就开口了，宋景辰当初也不会重用他了。而照宋景辰的习惯，要这是一个被抓走之后稍加逼供就能够开口说话的人，他一定在用完了他之后就把他杀掉了。”
“所以王妃你的意思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王兆问道。
“是啊，而且不仅仅是有难言之隐，对于宋景辰而言，他还有非常大的利用价值呢，”柳清艳终于肯放下手中的剪子，转向了王兆，“所以，我派了大小双一起去找出那个难言之隐。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利用好这个无一天师。”
“王妃实在是……太高瞻远瞩了。”王兆看向柳清艳的目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崇敬。
“没有办法，王爷不在我的身边之后，很多事情我都得亲力亲为啊。”柳清艳笑了笑，转开了身子走进自己的房间去。
她又到了该喝安胎药的时候了。
虽说现在她的小腹隆起已经破为明显，但是在盛夏逝去，而金秋将至的时候，衣服穿得多了，倒也不太显眼。
因为胎儿还没有长得太大，对于柳清艳的行为干预也不太强，一开始大小双还在担忧柳清艳会不会一个人太过焦躁，但是事实证明，那是她们两个多虑了。
而实际上，柳清艳能够维持这样好心情的缘故，不过是因为每一天晚上都会出现在她的床榻之间的陆司观。陆司观每一天晚上都会柔声对她说话，有时候她睡不着，就给她讲故事。这样的陪伴与温柔，成功地阻止了任何因为怀有身孕而可能发生的抑郁。
“王妃，以前我们都还很担心你。”王兆跟在柳清艳的身后说话。
“我知道，那时候你们不都还认为我是疯子吗？”柳清艳在桌前坐下来，端起安胎药，吹了吹。
“是啊，现在看来，那时候不过是我们多虑了，到底是王妃，怎么会因为这些小事情而出什么状况。”王兆笑着说道。
柳清艳喝了一口安胎药，因为药比较苦涩，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但仅仅是皱了这一下眉头，她很快再度端起了药碗，扬起脖子，一口气就喝完了。
王兆还是第一次看见柳清艳喝药，不由得看得有些呆了。
过去他看见过大男人喝药都没有这么干净利落，这柳清艳……究竟还是不是正常的女人呢？当初他还担心柳清艳，想必这些都是白担心了。
在王兆看着柳清艳面前药碗若有所思的时候，柳清艳看向了出现在门口的大小双。
她站起身来，微笑着开口道：“事情调查得如何了？”
“回娘娘的话，”大双道，“我们已经查到了，那个所谓的无一天师，本是京城人士，就住在南郊山村。他原先的名字是叫吴闲连，是个破落家族的儿子。他考了三次科举，都一无所获，最后竟然醉心于玄学。”
“怪不得还自称是无一天师，”柳清艳微微点头，“还有呢？”
大双道：“还有，在他的家中，现在是有一个九十多岁的老母亲，但是我们姐妹两个到的时候，发现那处房子四周都有严密的人手看押着。”
小双补充说道：“我们认为，这个吴闲连虽说是个江湖骗子，但是他对于自己的这个母亲还是十分孝顺的。而那些在周围保护的人，我们姐妹两个认为，应该就是宋景辰的人。不过因为人手较多，我们都不敢说擅自行动。”
“不擅自展开行动是对的，你们只有两个人，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不知晓的，”柳清艳皱起了眉头，“而且还会打草惊蛇，宋景辰是个很谨慎的人，从不冒险。要是你们进攻了一次，但是没能够将那个老人家带回来，他一定会亲手杀死那个老人家，为的就是不让我们抓到任何关于他的把柄。”
大双微微点头：“而很快，我们一定会发现吴闲连在牢狱之中暴毙而亡。”
柳清艳对于她的猜测颇为赞许：“说的不错，毕竟那是宋景辰，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说完，她转向了一边的王兆，伸手过去，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好了，王兆，现在是你出马的时候了。”
王兆微微一愣，随即很快地反应了过来：“是！属下一定不叫王妃失望！”
柳清艳笑了笑：“记得要带上足够的人马，最重要的是要保证自己没事，在你们不会伤亡的情况下，尽可能把那个老人家给带回来。”
她现在想要的是，自己身边的人都安安全全的。
在陆司观离开她身边之后，她已经再也受不了其他人再度离开自己身边了。
“是！”王兆应了一声，立即就离开了。
柳清艳再转向大小双，道：“好了，现在我们一起去重罪大牢，看看那无一天师，哦，不，现在应该叫他吴闲连了。”
大双有些迟疑：“王妃，大牢里肮脏恶臭，而您身怀有孕，只怕是不太好吧？”
小双也点头：“是啊，王妃，我们除了为您调查那些事情，也得兼顾您的身子，要是您出了任何的差池，我们两个……实在是没有脸面在死后去见王爷。”
“放心吧，你们两个，”柳清艳忍不住笑了笑，“你们看我，这几天我一直都很乖地喝了安胎药，也一直注意吃喝，注意运动。我的孩子，作为京府尹的孩子，作为齐王的孩子，要是待在我的肚子里却吃不消那大牢的滋味，那还不如不要呢。”
大小双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好啦，我只待一会儿就回来。”柳清艳叹了一口气，语调里透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终于，大小双还是产生了动摇：“好吧。那……只能多待一会儿。”
柳清艳笑了笑：“好，只待一会儿，我都听你们的。”
稍微停顿了片刻，柳清艳又道：“对了，大双，之前我给你安排了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的，你还记得吗？”
大双点了点头：“我一直都记在心上呢。”
柳清艳“嗯”了一声：“那现在我们先去重罪大牢吧。你只要记得，我就放心了。”
坐上马车，不需要花费太久，就已经抵达了重罪大牢。因为王兆的缘故，这里的看守与狱卒都已经对柳清艳变得毕恭毕敬的。
柳清艳面带微笑，走进重罪大牢之中，一直在这里负责看守无一天师的鬼见愁见她来了，有些惊讶：“王妃？你怎么来了这里？这里……”
“这里肮脏恶臭，而我身怀有孕，来这里只怕是不太好，是不是？”柳清艳打断了他。
“这……”鬼见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那正是他原本想要说的话，但是柳清艳却抢先说出来了。一时间，气氛有些微的尴尬。
柳清艳忍俊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和你开玩笑呢。刚才那句话就是大小双姐妹劝说我的时候说的。你们都关心我，我知道，但是我不会有事的。”
鬼见愁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口气：“好吧，但是王妃你也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柳清艳应了一声，走到了无一天师的面前。
他已经被两根结实的铁链吊了起来，身子勉强能够站稳在地面上，浑身上下都是大小各异的伤口，头发凌乱地披在脸上，此时他低着头，也不晓得究竟是昏迷着还是如何。
“无一天师。”柳清艳出声，很轻地叫了他一下。
无一天师却是一动不动的，只是那样被吊着。浑身上下的伤口已经结痂，此时并不会往外流血。伤口有些触目惊心，柳清艳叹了一口气，实在是不忍心看下去。
“把你伤成这样，原本也不是我想要的，”柳清艳道，“不过你帮着宋景辰一起欺骗我，真正的那个小将军也无处可寻，我需要你说出一些什么线索，只有这样，我才能够为我的王爷正名，把宋景辰推上断头台。”
顿了顿，柳清艳看向无一天师：“你年纪也不小了，受着这样的苦，不晓得你的身子是否还吃得消？我若是你，我便老老实实地把话都给说了。宋景辰不是什么好人，你没必要硬扛着。”
沉默了片刻，柳清艳皱起眉头，再多唤了一声：“吴闲连，你说是不是啊？”
终于，被吊着的无一天师有了动静。他动了动身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面前的柳清艳，低低地笑了起来：“殴打诚招做不到了，就换上美人计吗？别问了，美人计对我也不管用，就算是有用，那我也只能告诉你一句话……”
他故意拉长了音调，良久之后，才笑着说出了最后那句话：“我啊，什么都不知道，你再问，再打，我也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