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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办公室里，梁羽见到了这位老谭。
年龄大概在五十来岁，四方脸塌鼻子，看上去很老实的一个人。
梁羽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就是老谭？来这里做护工多久了？”
老谭淡定的回看了他一眼回答道：“八年，自从这家养老院开办以来我就一直在这里上班。”
“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梁羽问道。
老谭答道：“打零工，工厂里也做过，快递员也做过等等，反正做过很多工作。”
梁羽站起来问道：“孙德来一直是你照顾的？”
“是的。”
梁羽翻了翻资料问道：“医生开具的死亡证明是脑梗？据我所知他以前并没有过这样的病史吗？”
老谭冷笑了一声：“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很多老人看似很健朗可是有时候突然某一天就走了，这很正常。自然规律在那呢，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天谁也跑不了。”
梁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我翻看了你照养过的老人的名单，由于意外突然走的有很多，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我希望作为警察的你可以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再下结论，因为我是这里的老员工，胆子又比较大，所以一般养老院会把患病久治不愈的，或者时日不多的老人交到我手里。我是个普通的护工，又不是医生，我可没有那个本事救死扶伤。就算是神仙面对奄奄一息的病人也无法一一救活。”
梁羽看到他回答的有理有据轻笑了一声：“好吧，谭先生感谢你的配合，有需要我们会再请你到警局坐坐的。”
老谭和气地笑了笑：“没问题。”
问询结束后，老院长笑着向梁羽打包票：“老谭，绝对是个好员工，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梁羽留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往往最没有问题的可能就是最有问题的。”
接下来，梁羽他们检查了一下孙德来曾经住过的房间，以及柜子等私人物品，只可惜并没有一丝异常。
养老院食堂里，老人们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聚餐。
梁羽带着一行人走进了食堂，今天中午老人们吃的主食是米饭，菜有红烧茄子，番茄炒蛋，冬瓜排骨汤，还有香干肉丝。
小高笑着调侃道：“看上去饭菜不错啊！”
梁羽走到一位老人的桌子旁坐下来问道：“你和孙德来熟吗？”
老人怔怔地看了他一眼，停下了哆嗦的手说道：“前几个星期前刚去世的那个老头？”
“是啊！”
“哦，我和他不熟，他才来不到半年，我总共和他没讲过几句话。平时他一般和老刘，老白他们一伙。”
梁羽问道：“那那个老刘老白呢？在场的哪个是？”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都死啦！”
“都死了？什么病？什么时候死的？”梁羽惊奇地问。
老人思考了一会回答：“大概好几个月吧，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据说都是脑梗。”
梁羽冷笑一声：“这未免太巧合了吧！”
从祥康养老院出来之后，梁羽他们就对老白，老刘，孙德来这三位老人的家属进行了调查和询问。
调查的结果有些意外，这三人都没有脑梗的病史，就连家人对老人突然的离世也倍感意外。
但是看到医生出局的死亡证明时，他们就没再多想了。
梁羽面色凝重得下令对老谭周边的人进行暗访和调查。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老谭有问题。
果然不出所料几天之后，同事从老谭身边的几个熟人那里得知原来这个老谭年轻的时候是某个医院的医生，因为一次严重的医疗事故后来被医院开除。
之后一直没再踏入医生行业，只是做些简单的不起眼的工作。
警察局问询室，老谭再次被请来协助调查。
梁羽开口问道：“孙德来的脑梗死亡证明是谁开的？”
“当然是医生。”老谭回答。
“哪个医院的哪个医生？”
“这我不太清楚。”
梁羽瞳孔里闪过一丝寒光：“你不清楚？那么让我来告诉你，是你花钱请你的老熟人张明辉开的死亡证明。”
老谭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梁羽正色道：“原因你心知肚明。”
“你有什么证据？”
梁羽把一份张明辉的口供拿给他看：“你自己看，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老谭镇定地解释道：“因为他们的死因不明，我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出此下策的。”
“借口，人分明就是你杀得。你只是怕你的丑行暴露，所以让让熟人开具假证明来掩盖真死因，顺便取得死者家属的信任，以达到尽快火化尸体毁灭证据的目的。”
老谭露出可怜的神情大叫道：“我没有，我没有，警察我真的冤枉啊！”
梁羽冷冷的说道：“知道你哪里露出破绽了吗？从你隐瞒你曾经做过医生这件事开始我就加深了对你的怀疑。一个好好的医生不做非要沦落到做护工，我仔细的调查过了，原来一切都是有目的。”
老谭哭丧着脸问道：“我能有什么目的啊？”
梁羽一字一字清晰的说道：“因为贩卖器官。”
老谭听到这话，惊恐的不知所措，看来纸包不住火他什么都知道了。
梁羽说道：“曾经的你在一家大医院就职，有着大好前途。可惜因为一次重大的医疗事故，你被辞退了。表面上看，这只是简单的医疗死亡事件，但是实际上却是你故意治人死亡的刑事案件。你故意医死了原本有机会全愈的病人，只为了得到她的心脏，那个与你家女儿匹配的心脏。只可惜后来你的女儿还是病死了，伤心欲绝的你发誓从此再也不当医生。我说的对吗？”
老谭痛苦地掩面回答：“没错，一个连自己唯一的女儿都救不了的医生，有什么资格当医生？”
梁羽淡淡地开口：“接下来的事不用我说了吧，你自己说吧。”
老谭冷漠的盯着墙壁上的影子开口说道：“我女儿死后，我老婆也和我离婚了，之后我就一直打着临工，工厂，保安这些我都做过。直到后来我来了祥康养老院做男护工。这是所隐蔽的私人养老院，一般送到这里来的都是些无亲无故的孤寡老人，或许是一些子女不孝不愿意赡养老人的可怜人。来到这里的老人大都精神不佳或者患病，像孙德来那样健康的老人少之又少。但是就算是那样，终归还是有些用处的，像眼jiao 膜啊，肾脏啊之类的器官，低价还是有人买的。”
“禽兽！”梁羽忍不住骂出声：“不对，你是禽兽不如。”
老谭阴冷的笑了笑：“随便你怎么说，我做都做了，无所谓。”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器官mai卖的？”梁羽问道。
老谭想了想说道：“大概五年前吧，五年前我们养老院有个年纪不大的老人快要死了，他的视力很好眼jiao膜完整，恰巧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朋友叫我帮他弄到眼jiao膜救治他失明的老婆。我就答应了，反正人死了都要火化，何必不多做做些贡献？其实我觉得人人都应该签订死前器官捐赠书，以无用之躯做有用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梁羽反驳道：“这是每个人的自由，你可以这样要求自己，但是你不能要求其他人。后来呢？”
老谭接着说道：“后来我利用我曾经做医生的便利很快就卖了眼jiao膜，从此我就深陷进去了。刚开始我只是摘取刚死之人或者即将死亡之人的器官，后来我发现养老院这些可怜的老人，似乎活在这个世上也不幸福，所以我给他们吃一些慢性药，使他们的身体越来越弱，以达到让他们尽快死亡，我好摘卖器官的目的。像孙德来那样身体健康的老人，我是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因为他能卖个好价钱，他的器官很值钱。”
“你这个变态杀人凶手，你是赤裸裸的犯罪知道吗？”
梁羽激动地指着他鼻子大骂。
老谭冷笑了几声说道：“本来我还想让他多活几年，只可惜他发现了我的罪行。在老白老刘他们死后，他就对我产生了怀疑。他偷偷地扔掉了我给他吃的药，还偷拿了工作人员的手机打电话给他女儿，我这才提前痛下杀手。”
梁羽开口道：“我猜想当时孙德来可能就是发现了老白老刘的死不正常，才开始怀疑你，偷偷扔掉你给他吃的药，然后偷了别人的手机打电话给他女儿的吧。他刚开始是向她女儿求助，让她尽快回国接他，后来可能打电话的过程中被你发现了，他知道自己逃不了了，才和他女儿说些死啊之类的告别话语对吗？”
老谭爽快的承认：“没错，当时当我发现他在偷偷打电话的时候，我就想追过去夺走了他的电话，只可惜隔着玻璃，我跑回去拿到钥匙后才阻止了他的揭发。好在他并没来得及多说什么。”
梁羽生气地反问：“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位可怜的老人面对魔鬼一般的你，当时是怎样的恐惧和绝望？你怎么忍心对这些老人下手？你一个护工本应该照顾老人让他们安享晚年的，谁知道他们碰到的竟是推他们下地狱的恶魔。”
“反正他们活在世上也不幸福，他们是被子女被社会遗弃的可怜人。早点离开这个世界或许对他们来讲是一种解脱。”
梁羽双眼射出怒火吼道：“你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想活在这个世上？你是在为你的利益熏心和残忍无情找借口，你就是个恶魔。”
听到恶魔两个字，老谭开心地笑了起来：“没错，我就是恶魔，自从我女儿死后我就一直生活在地狱，我早沦落成行尸走肉般的恶魔。”
“你这样的人才该死，才不配生活在这个世上。”
老谭苦笑道：“谁说我没有死过？我五次自杀五次被人救了，既然我想死都死不了，我只好当恶魔。”
梁羽冷冷地扔下一句话：“等待你的会是法律的惩罚和良知的拷问，你好自为之吧！”
问询室的门被重重地关上了，里面传来一阵令人不寒而栗地冷笑声。
这是来自恶魔的声音，来自地狱的呼唤。
事后据调查，祥康养老院八年来有七位老人先后惨遭毒手，贩卖器官的金额高达百万之多。
恶魔就在身边，总有那么些丧尽天良的恶魔徘徊在罪恶边缘，等待他们的将是无情的惩罚。
有的人活着，可惜他们早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