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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与情殇 正文 第七章 临别的晚上

作者:金点子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9-08-23 07:34:41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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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放初期,大学校院里还没有什么变化。大门门楼依旧像南方牌楼似的,只是上面多了雨挡,下面有了解放军战士的岗哨。进了校门是个小广场,中间建了水池,池中间有座假山;后面是二层的教学楼,楼梯和隔层都是木头的,人从上面走过会吱,吱的响。左面小会议室,右面一大片杨树林,树林里修了很多条羊肠小道,小的空地,空地有石条登子,石板小桌子。到了夏天是学生乘凉·学习·嘻闹·休闲的好地方。现在确空无一人,因为是解放初期,为了防止敌特分子破坏,学校老师和同学被告知,天黑后尽量呆在宿舍别出来,所以校院里天黑后基本没人走动。

    立冬以后北方到了数九寒天,这也是一年中白天最短的时侯,下午五点半一过天就黑了下来。医生班学习的女生,早早吃过晚饭,回到了宿舍叽叽嚓嚓聊了一会,就静了下来,每个人抱着一本书,学习起来。易小雨今天特别心烦,她知道今天晚上是她和他在国内最后一次见面,因为他报名参加了志愿军,要去朝鲜参战。她作为新中国的知识青年,特别支持他保家卫国的壮举。她也报了名,想好他并肩报效祖国,在战场上作一对新中国的知识夫妻。可是部队暂时不招女兵,部队首长鼓励她好好学习,完成学业,建设新中国会有更大作为的。今晚是学院为参加志愿军的学生组织的送行大会,学院领导都去了,就在小会议室里。要说报名时她很支持他,可是当知道要走的这几天她又特别纠结,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常作噩梦;梦见他浑身是血,站在她面前,一句话不说,摆了摆手,扭头就走。她哭着就追,怎么也追不上,醒来枕头被泪水打湿了,同样的梦作了好几次,她有的真害怕,担心这次分别成了她们的永远。她有时甚至有些后悔同意他参军,可是军队的纪律她知道,开了弓决没回头箭的。会议定在七点,她估计八点左右能开完。她要在八点以前赶到她们经常约会的地方,她知道他开完会会直奔那里和她碰面。她要叮嘱他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打完仗安全的返回国内。她抬手看了下手腕上手表,才七点,她拿起书看了几行,又放下,站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到床边拿起书,看了几行,看不下去;拿起镜子看着拢了拢头发,又在脸上扑了点粉,她要把自己最了解漂亮的一面留给他。

    七点半一过小雨小心翼翼的溜出了宿舍,楼道里静悄悄的安静的有点吓人,前后看了看没有人,生怕脚下的半高跟脚弄出响声,蹑手蹑脚的下了楼,向她和他经常约会的地方,杨树林跑去。

    易小雨出生在上海,她身上有着南方温柔性格,瘦弱的身材,打扮得体的外表,落落大方的微笑。两年北方的大学生活,她身上又带有了北方人的干练和爽直。她白哲的皮肤,秀美的身才,漂亮的睑上·会说话的大眼睛,永远是那么青春,充满活力似的。她的父亲是上海一个商人,因为母亲一直身体不好,她从小就想做医生。他的恋人叫梁国成是山西人,她和他的父亲是生意上的伙伴。那个时代非常讲究门当户对,两家家境一样,又都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生;不同的是她学医生,他学数学;在俩家父母撮和下,俩人也都满意,促成了恋人。

    到杨树林要穿过学院大门前的广场,绕过水池。小雨一路小跑,跑进了杨树林。数九寒天,杨树早己落光了树叶,光秃秃的树干,一根根孤独独的,地上落满了枯黄的树叶,寒风吹过沙,沙·作响。在冬天寒冷的阴天,没有月亮星星,杨树林里漆黑一团,小雨在寒风中来跺着脚回踱着步,搓着手,不时把手放在嘴上用嘴呼着,一会工夫她被冻的瑟瑟发抖起来。他听见树林外面有声音,她兴奋的跑出了树林,原来是风吹树叶的声音。他往会议室方向看了看,会议室里灯火通明,没有散会的迹象,扫兴的坐在了石条凳上,又很快站了起来。她觉的冻冷的石头上的寒气,像一下进入了她的身体里,像进入心肺似的进了骨髓。她不喜欢北方的冬天,南方也有冬天,那是潮湿的冷;北方的冬天是冻,冻的身上肉痛,尤其冷空气来了,东北风吹在睑上象小刀割一样的痛。

    会议室是旧政府留下的产物,一色青砖砖瓦结构的平房,前后两扇两开的木制出进门,齐胸高旧式雕花窗户,靠窗外两米多宽从南到北的出沿,碗口粗的木头支撑着,挡风遮雨。前面有个小花池,种的白黄红的菊花,有专门的花匠,秋天花升了,互相争妍,引来无数蝴蝶纷纷来踩,显的那么有青春活力。这也是女同学最爱去嘻闹的地方。会议室屋里不大能同时容纳一百二十人开会,墙裸露着青砖,屋内一排排四人长凳,主席台放一排老师的办公桌 子,学院领导在桌后坐着。梁国成站在台前正代表参加志愿军的二十多名大学生发言。他身材高大,体魄魁梧,声音宏亮,有着钢铁般性格,二十岁的他以发育成北方汉子。他情绪激动,脸涨的通红,声音有些颤抖,他为自已能成为新中国第一批参军的大学生感到自豪。他无数次想过自己穿着新军装,背着*雄赳赳、起昂昂跨过鸭绿江大桥的情景。在那个政治挂帅,讲成份、出身的年代,象他这样出身在商人家庭的人是不会批准参军的。就因为他在解放军进城前,积极参加了地下党领导的护校活动,被选为积极份子,入了党,现在才被批准的。他的发言完了,在一片掌声中,走下了台,回到自己的坐坐下。他向会议室大门看了看,他知道她在等他,这是他和她的一种默契,不用相约时间地点,约会总是那么准时。自从他和她确定恋人关系后,她就成了他的唯一,他终身相守的伴侣,他狂热的爱着她,每时每刻想看见他,甚至十分钟下课休息如果没看见她,他都觉的心烦意乱,下一节课都魂不守舍的。他在教室里能从女生中杂乱的脚步声中分辨出她的脚步,能从人群中第一眼看到她的身影,甚至能分辨出她呼吸的气息。

    后面有几个人讲话,说了些什么,梁国成根本都没听见。当会议主席宣布会议结束时,他第一个冲出会场。一路小跑,向杨树林跑去。当跑进树林,远远看见小雨缩的脖子,不住的搓着手,来回跺着脚,朝他来的方向焦急的看着。他紧跑了几步,跑到她跟前,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他感觉她在微微颤抖,像似抽泣,他放开她,双手抱住她的头,看见她眼睛里有眼泪。他觉的她冻坏了。他知道出生在上海的她,不喜欢北方的冬天,尤其是数九后,空气干燥,冰天雪地。他有些不知所措,赶快道歉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小雨抽泣着没有说话。梁国成脱下大衣披在小雨身上,扶着她俩人坐在石登上:“是冻坏了吧?”他从裤兜里掏出手娟给她擦着眼泪安慰她道:“以后,起吗我这一走两三年不在你身边,要多注意身体。”

    “什么时候走?”小雨停住了抽泣,突然问道。

    “明天早上八点集合,然后去兵站换军装。”梁国成答到。

    离别前的俩人,都知道留给他们的是最后一个晚上,都有一种时间上的紧迫感,都觉的有千言万语要对对方说,可是面对对方的时侯又不知从那说起,他们俩脑子一样的混乱,相互凝视着对方,大脑急速着理着思绪。树林里死一样的寂静,时间像静止了似的,只有北风吹的地上落下的枯叶沙、沙,的响声。还是小雨先打破了沉默,道:“我有些害怕,后悔不该让你参军。”

    “作为新中国的大学生,响应党的号召,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是我们当代有识青年的光荣,和伟大使命!怎么能说后悔呢?”梁国成激动起来。

    “我当然懂这些道理。”

    梁国成慷慨激昂地:“为了新中国我情愿贡献出我的青春甚至生命!”

    “我也是这样想的,当祖国需要时我也会献出生命。”小雨也激动地说。

    “那还有什么后悔的呢?”梁国成问。沉默了一下,小雨突然起来扑向梁国成,紧紧抱住他又哭泣起来。哽咽着说:“我怕失去你。”这个问题他从没考虑过。他还年青,才二十岁,年青人不怕死,因为死对他还太遥远。当老年人有人问他岁数,前面总要加一句,还小了,才说他岁数,因为有危机感。他也没有想过死,因为他没有一点危机感,在他身边从没有过危险。他从小生长在商人家庭,无忧无虑,不愁吃穿;不像穷人家孩子,看到父母整天的劳碌,吃了上顿没下顿,生了病没钱看病的生存危机。尤其到了冬天,穷人家的孩子穿不上棉衣,家里没钱买煤,冻的手脚开裂,流淌着血;那年没有穿不暖,吃不饱,冻饿而死扔到城墙边下的死孩子。所以穷人家的孩子对生死,在他年龄很小时心里就有阴影,而生在商人家的他根本没有一点感受。

    小雨说到失去他,他的心的确颤了一下,毕竟那是战场,打仗怎么会不死人呢?他心里出现了些恐惧,但是很快就过去了。年青的他,对新中国的热情,胜过一切。

    梁国成安慰小雨道:“在朝鲜,我估计敌我双方几十万人作战,哪能恰巧打住我呢?”

    小雨怪道:“子弹又不长眼睛。”

    “代兵的首长说,咱们大学生去部队,是按解放军干部待遇,补充志愿军部队的文化不足,分配到各个部队当参谋的。”梁国成信心满满。

    小雨停止丫哽咽,擦着眼泪说:“我连作了几次同样的梦,每次都梦见你浑身是血,站在我面前,不说话,摆了摆手,扭头就走。我在后面追呀,怎么也追不上。”

    梁国成笑了,拉住小雨的双手说:“你真天真的可爱!做梦也信。”

    小雨也笑了,天真地说:“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消除了顾虑.,俩人手拉手,小雨头靠在梁国成肩上,依偎着他,幸福地在树林小道上散起了步。热恋中的人在一起,心中燃起两团火,能融化冰雪,抵遇寒冷,幸福似乎就在他们身边。他们谈着走着,似乎前面有一道光环,他们一直超那光环走,那就是他们幸福的终点。那里没有数九寒天,没有刺骨的北风,忘记了学校告知的晚上别出宿舍。一直到看校门的老职员发现了他们,冲他们喊到:“这是那个班的学生?这么晚了,还不回宿舍睡觉!”

    俩人听到叫声,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才知道太晚了。小雨抬手想看一下手腕上的上的手表几点了,在这后眩月的夜晚,只靠星星的那点微光,根本看不清,也只好作罢。小雨扑向他的怀抱,续尔又脱了出来,俩人面对面的站着,凝视对方,千般的不愿,万般的不舍,还是梁国成打破厂僵持:“太晚了?”

    小雨脸上突然没有了表情:“是太晚了呀!”

    “门房大爷催了?”

    “我听见了。”

    “回宿舍吧?”

    “回宿舍。”

    俩人恋恋不舍的四目相对着,一步一步往后退,谁也不愿先扭头。突然小雨跑了回来,抱住梁国成吻了一下他的脸,莞尔一笑,跑出了树林。五十年代的人,也只有受过高等育的恋人,才会手拉手,也只有在有在晚上。如果在白天逛街也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并肩走都很少。小雨今晚的举动,在当时看来近乎疯狂,连梁国成都惊呆了。等他回过神来,笑着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放在鼻子上闻了一下,一股淡淡的香味,冲进他的肺腹,使他终身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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