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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沅好讪讪而笑：“没事，就是前几日我看到七哥哥与苏侍医走得近，好奇他们二人的关系何时这样好了。”
高宏安恍然一笑。
大公子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十公主，和十公主的关系闹得特别僵。
有好几次，他都听见十公主在跟大王告状，明里暗里都是小姑娘的狡黠，拐着弯说大公子不好。
要高宏安说，除去身份问题，几个公主里头，他也挺喜欢十公主的。
十公主虽然也有小心思，但那都是摆在明面上的，直来直往。可不像九公主，一旦耍起手段，那都是奔着害人性命去的。
想来，十公主还厌恶着大公子，自然恨屋及乌，也把七公子给恨上了。
“殿下，婢子倒没听说，大公子与那苏侍医有什么来往。苏侍医为人谦和沉稳，在宫里头人缘很好。除了和孙昭仪关系近，和翠微夫人关系也不错。翠微夫人就常夸苏侍医，近几年，有个头疼脑热的，更是除了苏侍医，别的侍医一概不见。”
徐太后也是如此。万福宫中只请苏广白看病，这已经是惯例了。
这苏广白惯会拉拢人心。就说那次他开的药方子里头出了问题，孙家上下人等都警觉了，可过后，包括最疼她的祁元娘在内，都觉得不是苏广白使的阴招。除了面对苏广白更警惕了一些，别的什么也做。
从那以后，萧沅好就知道这苏广白的厉害之处了。
苏广白在宫中的人缘好，萧沅好已经见怪不怪了。
“原来如此。七哥哥无病无灾的，也和苏侍医走得这么近，还是挺有意思的。”
高宏安眼皮子跳了跳，十公主几次三番地说起苏侍医，不是问孙昭仪，就是问孙昭仪所出的两位公子与苏侍医的关系如何，是在暗示什么吗？
他笑着放下手中茶盏：“殿下，时辰也不早了，婢子这就要回去伺候大王了。殿下也早些睡，明日才有精神回宫哪。”
“常侍略等等。”萧沅好从床榻上下来，要亲自送高宏安出去，“常侍可曾听说过一个叫做黄慈的侍医？”
“听说过，是殿下那年去南泰县带回来的吧？”
萧沅好抿抿唇角，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萧乾啊。
“我听我外祖母说，当年宫中可没有一个叫做黄慈的院尊，也不知是不是我外祖母记错了。”
“静元君没记错。”高宏安笑了笑，“殿下可别被这黄慈给蒙骗了。先王在时，黄慈就是一个小小的侍医，这院尊之位，哪轮得上他来坐。”
送走高宏安，萧沅好又把手札从枕头下拿了出来，重新翻到建春九年十一月的那一场大雨。
说起来，再过几天，也要到十一月了呢，距离建春九年，已经过去了八年。不知这八年的时间里，有些人会不会还记得一些事情。
比如那个雨夜，大公子萧鉴宁在鞭笞小侍女时，嘶吼着嗓子说出来的那番话。
那番让孙阿蛮毛骨悚然的话。
他说，为什么他的出身如此低贱，生母是个贱人，阿翁也出身贱籍。
小侍女被堵住嘴巴，呜呜咽咽地哭着。豆大的雨点子砸在凤栖梧院中的梧桐树上，雷鸣阵阵，掩盖住了鞭子撕裂开皮肉的嗤嗤声。
孙阿蛮捂住小腹，也捂住了嘴巴，眼睁睁看着平日温和乖巧的养子，在这个电闪雷鸣的雨夜，变成了一头嗜血的狼。
她惶恐不安，她想不明白，她在那个雨夜仓皇逃窜，逃到了万福宫。
在徐太后的再三追问下，才告知徐太后，养子是多么暴虐。
不知为何，孙阿蛮撒谎了。
她不仅对徐太后隐瞒了养子那句惊世骇俗的话，更是添油加醋，告诉徐太后，大公子平日便诸多暴行，可不止今夜这一桩。
于是，大公子第二日就被挪去了育碧馆。
孙阿蛮在手札中写到，许是她多疑了，孙昭仪温和可亲，老实敦厚，怎么会做出如此为人不齿的事情？
也或者，是她听错了。那天雨下得太大，声音那般嘈杂，她听错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无论如何，见到了大公子的另一张脸，孙阿蛮势必要将这个养子挪出凤栖梧。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万万不能再失去第二个了。
孙阿蛮没有追究大公子所言到底是虚是实，萧沅好却不能坐视不理。
这实在是太震惊了。
倘若大公子所言是真的，那他的生父到底是何人呢？
出身贱籍，又与孙昭仪走得那般近，除了苏广白，还有谁？
可大公子是先王庆安二十四年出生，苏广白奉诏入宫，却是建春四年，这中间差了好几年呢。
萧沅好百思不得其解，一晚上翻来覆去，几乎没睡着。
第二日起来，眼下就乌青一片。
八公主眼睑底下也是一片青，见到萧沅好，反而还觉得很亲切。
“小十，”她揽着萧沅好的肩膀，指着自己的双眼，“你看咱俩，眼睛都一样黑。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也害怕打雷呀？”
钱君汝闻言便捂着嘴笑了：“八公主怕打雷怕得紧呢，半夜还非要把我和如意给召到帐中。”
祁如意小小打了个哈欠：“君汝姊姊也不要笑话八公主了。我看，君汝姊姊才是最怕打雷的那一个。”
钱君汝的脸立马就红了，不由得就望向了那群骑在马背上肆意大笑的少年郎。
萧沅好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就见一个略显瘦削的青衣郎君，在与五公子大声说笑着什么，引起少年郎们一阵哄堂大笑。
兴许是她的目光太灼热，另一个少年郎回过身来，正好与萧沅好的眼神撞到一起，便笑着冲萧沅好点头示意。
是敬国公徐家的郎君徐常赫，今年春上刚选了做五公子的伴读。
而方才钱君汝看的那个少年郎，是郑华蓉的娘家侄子，名郑坤，也是郑芜琇的嫡亲兄长。原先是五公子的伴读，后来不知怎地闹了一场病，就回家去了，这才让徐常赫顶了上来。
见徐常赫看过来，萧沅好原本也想颔首示意，但韩二郎忽然冒了出来，一巴掌拍在徐常赫的肩膀上，勾着徐常赫的脑袋说话去了。
萧沅好就放下了车帘。
八公主凑过来，好奇地透过车帘缝隙向外张望：“小十，你看什么呢？”
萧沅好瞄了钱君汝一眼，后者已经是面若桃花了。
“我在看郑家大郎。小一年没见，郑家大郎好像更瘦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