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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却知道自己一定会走。当某一个时刻来临的时候，她就会离开小九和葵。那个时候，现在已经到来了。韩梦蝶可以感觉得到，尽管没会任何情报和信息，可她却知道，林祀回来了。
她和他之间存在着一种超越常理的联系。
这种联系，在林祀从她意识深处把她带回来时，就已经存在了。
“是，我要走了。”韩梦蝶没有转身，她怕回过头，就走不了了。
小九道：“为什么不带上我们，就算不带我，至少也得带上葵。她的力量，应该可以帮上忙。”
韩梦蝶却摇了摇头：“不，这次不行。”
小九忽的站了起来：“你觉得这样做，林祀会高兴吗？”
“他不会高兴，但他会活着。而他活着，我会高兴。”
小九拉住她：“答应我，你会跟林祀一起回来。”
韩梦蝶立定，回过头笑着说：“我尽量。”
看着她走到窗边，然后从窗户钻了出去，和月色彻底融为一体。小九才叹了声，走回房间。地上，葵翻了个声，女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梦呓几声，又深深睡去。
小九摇头道：“有时真羡慕你，真是的，本来什么都别管，就可以快快乐乐地活着。这两个傻子，偏偏要去自找麻烦。”
她坐了下来，拉过毛毯道：“反正我是不会明白的了。”
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小九毫无睡意。
今夜，注定无眠。
李佟。
他躺在李铁佛小基地的一间休息室里，虽然不是自己的房间，可李铁佛把最好的东西都拿了过来。
本来这样的条件，足以让人在寒夜沉沉睡去，可李佟就是丝毫没有睡意。
他突然想起了许多东西。
他难以入睡的走出了休息室。室外，风凉水冷，长夜漫漫。天空星光暗淡，月亮被几片浮云遮挡。至于城市，只有几片火光闪烁。
李佟深吸了口气，却只感孤寂无处不在。
“李佟，你睡不着吗？”一个声音忽然在走廊的角落响起，有人站起，出现在淡淡的月色下。
李佟记得，他是李铁佛的副官陆江。
“人老了，睡眠浅了些，出来走走。”李佟微笑说。
陆江露出一口白牙笑道：“那您可得多穿件衣服，夜深了，可冷了，您别感冒。”
突然，年轻人脸上露出呆滞的表情，然后人便往旁边栽倒。李佟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轻轻扶住了他，然后把他靠到了墙边。在陆江后面，另有一人。
“是你？”李佟大吃一惊，张了张嘴巴，眼前便是人影一花，然后来不及叫喊，已经被来人一手捂住。
原本应该远在龙城的张灿，此刻却轻轻捂着李佟的嘴巴道：“李佟副*，我是来救你的，请别声张。”
李佟心里一沉，显然马玲并没有按照他的剧本行动。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但他的意识突然模糊了起来。张灿另一只手握着个注射器，正轻点在李佟的脖子外侧。
那是麻醉药，剂量不多，只够李佟睡上一两个钟头。可这点时间，对张灿来说已经足够了。他把李佟扛在肩膀，背后突然呼啦一声，长出两支像蝙蝠般的翅膀上。
张灿扛着李佟从办公楼的走廊跃下，双翼一张，人便在夜色下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至于值勤的士兵，在寒夜中依然警惕着附近，无人知道李佟已经被悄然转移。
距离城足有五百公里处，有一座机场。机场上停着一架小型飞机，飞机停在跑道上，飞机的旁边有小小的红光闪烁着，有人在抽烟。
金圣杰。
他抽着烟，接着站起来叫道：“他们还没回来吗？”
飞机的舱门口，一名士兵钻了出来，正拿着无线电对话机，朝金圣杰说道：“快了，他们找到了一些汽油，正想办法给弄回来。”
金圣杰摘掉香烟，叫道：“为什么在出发之前没仔细检查呢，居然没把汽油装满就出发，你们知道这有多耽误事吗？”
士兵立马回答：“金长官，对不起。”
“抓紧时间，再等下去天都亮了。”金圣杰坐了回去，把手上的银灰色手提箱放到膝盖上。
“金长官。”
突然机舱里士兵叫道：“是马所长的通讯请求。”
“马玲？”金圣杰提着箱子回到机舱上。机舱里，士兵把一个平板电脑递给他，屏幕上的卫星连线进度条已经跳到百分之百，马玲的身影立时出现在屏幕中。
“金圣杰，希望你还没到黑城。”
金圣杰找了张座椅坐下，“马所长有什么指示吗？飞机出发的时候没有装满油箱，现在已经找到补充的汽油，最多一个小时之后，应该可以出发。”
“希望如此。”马玲语气平淡。
“返航？”金圣杰眉毛一扬：“马所长，这又是唱哪出。别告诉我，你打算放弃李佟？”
“当然不是，事实上，李佟已经完了。”
金圣杰一愣：“你说什么？你不会是在开玩笑的吧。”
马玲摇头道：“金圣杰，我哪里敢拿这种事开玩笑。事实上在你出发之时，我这边也准备了一个行动。我的部下张灿同时赶往了黑城，并且成功地救出李佟。”
“据张灿所说，黑城的防守稀松得很，而且看上去不像在林祀的控制之内。“不管如何，现在人已经救回来了，你不必护送昆仑玉碟，这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金圣杰顿时生出不妙之感，马玲所说倒可能是真的。以她的心计，真有可能在让他行动的同时，又进行另一个计划，他当即询问道：“李佟在哪里，我需要当面见到他。”
马玲知道他想什么，道：“没问题，我现在把他所在的位置发送过去，你可以立刻出发。”
“只不过金圣杰，见到李佟后，我希望你们立刻返航，并确保昆仑玉碟丝毫末损地回到研究室。”
说完马玲就结束了通讯，接着一个坐标位置发送了过来。金圣杰打开地图，将坐标套进地图之后发现，李佟距离此地只有百多公里，半个时辰足可抵达。
金圣杰站了起来，拎着手提箱说：“你们在此待命，我要离开一趟。”
士兵点了点头。
金圣杰下了飞机，对照了下地图，突然发力，整个人就像炮弹似的掠了出去。破空声大作，他虽然不是暗影种，不过战力到了他这种层次，全力爆发之下，速度倒也慢不到哪里去。
李佟呻吟了一声，悠悠张开了眼睛。视线里的画面开始有些模糊，不过片刻之后，他就看清了眼前的环境。这是一间屋子，但肯定不是李铁佛的休息室，而是某户人家的卧室。
房间里亮着一盏灯，墙壁的那边摆了张沙发，上面靠着一名士兵，士兵抱枪睡去。李佟抚额，撑着床铺坐起来，被子掉到地上的声音惊醒了士兵。
士兵连忙站了起来道：“李佟，您醒了？请稍等，我去叫张队长来。”
他匆忙奔出房间去。
李佟渐渐记起，自己在城让张灿带走。他心里一沉，看来马玲做了两手准备，一边让金圣杰赶来，另一边却让张灿秘密赶来城把自己救走。
他和林祀终究还是疏忽了，没想到马玲还会做另一手准备，却误打误着。毕竟林祀并非真的对自己不利，以至于疏于防范，让张灿钻了空子。如此一来，马玲肯定是要把自己带回龙城，至于昆仑玉碟，自然更无须交给林祀。
那明天施龙飞一到，林祀要人没人，要玉碟没玉碟，李佟不敢想像那个结果。唯今之计，只有自己潜回城，事后便推说林祀找到自己，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昆仑玉碟按照原来的计划送到林祀手中。
李佟连忙起身，突然双脚一软，坐倒在地。他浑身乏力，咬咬牙，他捉着床沿想要站起来。就在这时，门打开，张灿快步跑了进来，扶起李佟道：“李佟，你才刚醒来，别急着下床，麻醉药的药性还没完全过去呢。”
麻醉药？
李佟心叫不好，这种情况他还要如何脱身？
“这是，马所长的计划？”李佟皱眉，问道。
张灿点头说：“当得知金圣杰已经出发之后，马所长迅速和委员们开了一个会，并决定了这第二方案。不过还真没想到，行动顺利得出乎意料。现在金圣杰已经赶来跟我们汇合，汇合之后，我们就立刻返回龙城。”
“放心吧，李佟，昆仑玉碟不会落到外人的手上。”
李佟心里直苦笑，却不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道：“那就等圣杰来好了。”
“是，就请李副司令安心等候。我和其它人在外面警戒，如果您需要什么，跟他说好了。”张灿叫来之前的黑狼士兵，然后站了起来，“李佟副司令，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离开了房间，士兵守在了门口位置。
李佟微微皱眉，然后顿了下道：“有水吗？我很口渴。”
那士兵点点头道：“请稍等，我这就给您倒水去。”
士兵也跟着离开了房间，李佟深吸了口气，把脚放下床，试了试不像刚才那么乏力。他试着站了起来，虽然还有些发软，但走路已经不成问题。
李佟走到了窗边，打开窗户，夜风灌了进来。窗外是条巷子，月色暗淡，一只猫蹲在垃圾箱上，幽幽地看着他。就在李佟打算翻窗而出时，身后忽然有人说道：“李佟，要到哪里去？”
李佟一怔，那不是士兵的声音！
李佟飞快转身，出现在他身后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迅速看了眼房间的门，门紧闭着，全然看不出一点打开的痕迹。以他对这个人的了解，他不可能悄然进入房间。
哪怕他可以瞒过自己，可绝对瞒不过外面张灿他们的耳目。除非……
“所以，你是他们？”李佟低叹了声，拿下了眼镜道：“现在我明白，为什么昆仑玉碟的消息会走漏，差点那东西就到不了龙城了，原来是你……”
“是啊，是我。”那个人看着窗外淡淡道：“我是一颗棋子，一颗隐藏了很久的棋子。”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暴露。”李佟微微用力，就要捏碎镜片。
他这个眼镜暗藏玄机，那镜片是由特殊的材料所造。一旦施加外力捏碎的话，会引发一次爆炸。爆炸的威力有限，但至少可以让外头的张灿等人警觉。
然而末等他捏碎镜片，李佟握着眼镜的手，手腕处突然弹起一条血线，接着手腕齐齐滑落，手掌连同眼镜掉到了地上。
李佟深吸了口气，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叫出来。因为他知道，如果叫出来的话，那么对方手上那把剑，就会刺透自己的喉咙。
“何必呢，李佟。你应该清楚，我很了解你。你身上有什么秘密，有什么装备，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人唇间挂着宛若毒蛇般的笑容。
李佟从来不知道，他可以这样笑。
血不断从他指缝中泄出，像水滴般落在地板上，溅出一朵朵鲜艳的梅花。
“你要干什么？”李佟沉声问。
“时候到了，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一个绝佳的契机。”
“至于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李佟蓦地感到胸口一凉。
那人手上的剑，穿过了他的胸口，穿过了他的心脏，剑上的冰冷，就像这个寒夜的风。
这时门开，士兵走了进来道：“你的水……你是谁！”
士兵刚叫出声，便是表情凄厉的倒在了地上。
那人收剑，拍了拍李佟，微微一笑，便穿过了窗户，落进黑夜的巷子中。
在听到杂乱脚步声的时候，李佟已经坐倒在地，用仅存的力量伸出手，以指沾血，在地板上写下一个字母。
已经距离汇合地点很近了，可不知为何，金圣杰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
他再次加快了脚步，像一颗流星般，轰然从荒芜的城市街道间穿过。那猛烈的破空声，响彻着整个夜空。
然后，他看到了亮光。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