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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你咋不上天 全部章节 第8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作者:寒江雪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9-07-14 22:05:46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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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厉的拳风呼啸而来,楚怀安连忙抱着苏梨滚到床上避开,扭头正要喊人,怀里的人忽的被人抓着手往前拽了拽,楚怀安下意识的抱紧苏梨的腰不放。

    双方僵持,陆戟紧绷的脸映入眼帘。

    “大胆!大半夜擅闯侯府你丫什么毛病?”

    楚怀安低吼,把苏梨抱得更紧,陆戟抿着唇一脸冷肃:“她喝醉了,侯爷趁人之危,岂是君子所为?”

    “……”

    趁什么危?老子没有,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楚怀安无语,意识到苏梨胸口的衣服扣子还是开的,连忙扯了被子把她裹住。

    “咱俩出去说!”

    楚怀安抬抬下巴冲陆戟示意,苏梨被裹得不大舒服,哼哼唧唧的想扯开被子,陆戟松手在她头上拍了一下:“没事了,睡吧。”

    即便醉得不省人事,他的声音对苏梨来说也有奇异的安抚作用,苏梨果然不再乱动,老老实实睡了过去。

    楚怀安没好气的拍开他放在苏梨脑袋上的手,拉着陆戟走出房间。

    “说吧,大半夜偷偷摸摸来侯府想做什么?”

    楚怀安挑眉问,双手环胸靠在柱子上,不自觉泄出几分纨绔气息。

    他这站没站相的,看得陆戟眉头一皱,若是放在军中,恐怕早就一腿扫过去了。

    “我今夜来,原是想跟侯爷商量下迎接使臣一事,岂料侯爷竟是此等宵小之辈。”

    “你才是宵小!衣服是她喝醉了自己解开的。”楚怀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陆戟也不生气,悠悠反驳:“若我今夜没来,侯爷保证不会对阿梨有非分之想?”

    不想才怪!爷又没病,年轻气盛,精力充沛,想想又怎么了?

    楚怀安不在意的摸摸鼻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刚刚说要跟我商量迎接使臣的事,想商量什么?今天宣旨官不是说得很清楚吗,你,听我的!”

    楚怀安指着陆戟说,陆戟点头表示认可:“我会听侯爷的,但希望上路以后,侯爷给我一定的自主权,若有突发的危急情况,我能及时做出应变。”

    “哦,没问题啊。”

    楚怀安点头应允,陆戟有些怔,似乎没想到事情解决得这么容易,他还以为要费好多口舌才行。

    “你那是什么眼神?爷看起来是那种会公报私仇的人?”楚怀安被陆戟看得又要炸毛,陆戟却是有这样的想法,不由拱手道歉:“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请侯爷恕罪。”

    “……”

    哪有小人会这么光明磊落的承认自己是小人?

    楚怀安无语,转身准备进屋,见陆戟还站着没走,抬了抬下巴:“还有事?”

    “阿梨醉了,我在这儿守着她。”

    “……”

    侯府这么多守卫都是喝稀饭的吗?用得着你在这儿守着?你丫是不放心老子吧!

    楚怀安心里憋屈,抬手一个手刀朝陆戟攻了过去,陆戟实战经验丰富,从容不破的应对,两人很快在院子里拳脚相加,虎虎生风。

    顾忌着楚怀安的身份,陆戟只是防守没有进攻,很快落了下风,被楚怀安一个高踢腿逼到院门外,陆戟抬手格挡,楚怀安用力压下,人也凑到眼前逼问:“五年前你怎么遇到她的?”

    “她想偷战马,被我抓了。”

    陆戟回答,用力一推,楚怀安一个后空翻后撤,复又一拳袭至陆戟面门:“她背上那些伤如何来的?”

    “胡人所致!”

    陆戟偏头,一拳迎上楚怀安的拳头。

    两人的拳头都硬鼓鼓的,相击时发出沉闷的声响,似有手骨错位的轻响,一击即离,两人同时后退两步稳住身形。

    楚怀安这些年虽然并没有真的沉迷酒色,但身体素质到底不比陆戟,过了几招,呼吸便有些不稳,但他没有露出破绽,足下用力腾空而起,陆戟抬手格挡,楚怀安卯足了劲来了个连环踢。

    陆戟被逼得后退四五步,楚怀安最后一脚蹬在陆戟手臂上,一个借力腾空一个侧踢压在陆戟肩上。

    陆戟被压得微微侧弯了腰,楚怀安憋着口气,咬牙质问:“偌大的镇北军没人了吗?竟要一个女子上阵杀敌?”

    这火在他心底烧了好几个月了,五年前是他糊涂,这五年他没在苏梨身边守着护着也是他的错,可陆戟是个大老爷们儿,连塞北的大漠都守得住,难道还护不住一个苏梨?

    他心里有火,陆戟心中未必就没有。

    被最后一问刺激到,陆戟也不再有顾虑,一点点直起腰,极快的出手,抓住楚怀安的腰带将他举起丢出去,楚怀安凭借腰力在空中转了一圈堪堪落地,尚未站稳,陆戟的拳头已逼至眼前。

    “草!”楚怀安骂了一句,颧骨受到重击,半边脸都痛得没了知觉,脑子也晕乎乎的有些难受。

    “侯爷既然如此在意,五年前又对她做了什么,才会逼得她走投无路?”

    陆戟反问,用手肘抵着楚怀安的脖子,将他禁锢在门口的柱子上。

    “打架就打架,你怎么还往脸上打,明儿让爷怎么出去见人?”

    楚怀安没好气的吼了一句,被问得心虚,也没底气再跟陆戟翻那些账,推开陆戟心疼的摸自己的脸,也不知道破相了没有。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消散无踪,陆戟收了手,对楚怀安也不由另眼相待,坊间传言这位逍遥侯除了容貌出众,性子纨绔再无特长,如今看来,这些传言却也并不属实。

    至少逍遥侯的拳脚功夫还是过得去的。

    “草民失态,请侯爷恕罪。”

    陆戟主动道歉,楚怀安啐了他一口:“得了,别跟爷来那套虚的,你丫早就想揍爷了吧?”

    “不瞒侯爷,的确如此。”人都打了,陆戟也没什么好再遮掩的。

    五年前在京中发生的事,苏梨不肯多说,但陆戟想查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陆戟远在边关,查不到太多细节,苏梨毁了名声,楚怀安大张旗鼓下聘要抬苏梨入府为妾的事却是人尽皆知。

    一个纨绔罢了,有什么资格娶苏梨为妾?羞辱谁呢?

    “陆戟,你行!这一拳小爷记下了!”

    楚怀安龇着牙说,拉着陆戟去库房找了药敷上,又拎了两坛陈年好酒出来。

    厨房的人都歇下了,没有下酒菜,两人就坐在房顶拎着酒坛对饮。

    几口好酒下肚,脸上的疼减轻了些,楚怀安抬手戳了戳陆戟的胳膊:“怎么样,不比塞北的酒差吧?”

    陆戟挺直背脊端坐在屋脊上,眼瞧着京都安宁的夜,唇角微微上扬:“爹,你放心,儿子过不久就会来接你回京的。”

    楚怀安:“……”

    陆将军,合着你不会喝酒?那你刚刚还那么豪气,害我紧张了一番,怕酒量也输给你呢!

    楚怀安腹诽,又想趁着陆戟喝醉了套点话,陆戟冷不丁把手里的酒坛从房顶丢下摔得哗啦一声脆响。

    “……”

    爷窖藏了三年的好酒,一共就两坛!你丫醉酒就醉酒,摔酒坛子是什么毛病?

    正想着,陆戟猛地站起来,扬声吼出两句极悠长极有韵味的歌调:“边关冷月映一城,一壶烈酒斩三关~~”

    陆戟在军中训的都是万千将士,这一声吼出来自是气壮山河,方圆数百米的狗狂吠起来,不少人家很快点起了灯,楚怀安连忙捂着陆戟的嘴把人带进屋。

    侯府值夜的守卫闻声赶来,隔着门问:“侯爷,没事吧?”

    “没事,爷就是喝高兴了吼两声。”

    楚怀安说着,把陆戟丢到地上。

    这人睡惯了塞北军营的硬床板,竟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翻身躺平继续刚刚的哼哼,片刻后,一道清婉的女声与他附和的哼唱起来。

    楚怀安看看床上裹成蝉蛹一样的苏梨,看看地上躺尸的陆戟,再摸摸被打得肿痛的颧骨,莫名有些蛋疼。

    他都欠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债?

    ……

    第二日苏梨是被照进窗户的阳光刺醒的,因为昨日喝得太多,脑袋还有些晕乎,盯着床帐看了半天,也没发现自己现在到底身在何处。

    “醒了?”

    耳边传来幽幽的一声,回头,冷不丁看见楚怀安裹着薄被,顶着半张紫胀的脸和乌黑发青的眼眸坐在床边,苏梨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然后和坐在地上,同样宿醉刚醒的陆戟眼神撞了个正着。

    苏梨:“……”

    陆戟:“……”

    楚怀安:“二位还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吗?”

    “……”

    “……”

    情况貌似有些复杂,恐怕需要吃个早饭冷静一下。

    陆戟昨晚那一拳打得很重,今天楚怀安的半边脸肿得基本不能看了,吃早饭的时候楚怀安就顶着这样一张脸盯着苏梨和陆戟,陆戟倒是不动如山,苏梨却被盯得有些食不下咽。

    “侯爷,你的脸……要不要用鸡蛋热敷一下?”

    “哼!”

    楚怀安冷笑,夹了一个水晶小笼包恶狠狠的咬着。

    苏梨看得眼皮一跳,正要说话,陆戟夹了一个包子到她碗里:“人是我打的,与你无关。”

    “你说无关就无关?”

    楚怀安拍桌不乐意了,陆戟懒懒掀眸:“昨夜我来侯府,正好看见侯爷的手……”

    说到这里,陆戟刻意停顿了一下,楚怀安奶凶奶凶的瞪着他,紧绷的嘴角泄出一丝紧张:“你好好说,爷的手干嘛了?”

    “侯爷手痒,我与他切磋了一番,不小心在他脸上打了一拳,侯爷大人有大量,想来并不会与我计较。”

    话到嘴边,陆戟转了个弯,还顺道给楚怀安戴了顶高帽,楚怀安却不吃这套,用筷子敲着碗沿儿义正言辞的控诉:“爷说的是脸上的事吗?爷说的是你俩一唱一和的唱大戏,吵得爷一晚上没睡好的事!”

    “……”

    “……”

    难怪早上起来感觉嗓子有点疼。

    陆戟跟一群糙老爷们儿待习惯了,对楚怀安这两句控诉不大在意。

    苏梨约莫还是鲜少在旁人面前唱歌,这会儿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白莹的耳垂染上两分红,漂亮得如同价值斐然的血玉。

    楚怀安看得手痒,忍不住抬手想摸一下,被陆戟余光瞥见,一筷子打在手背上。

    “啪!”

    苏梨闻声抬头,只看见筷子在眼前晃过的一道虚影:“怎么了?”

    “无事,有苍蝇。”陆戟若无其事的回答,楚怀安挡着手背上的一道红痕一脸愤恨:“打完苍蝇不换双筷子,你也不嫌恶心?”

    “不嫌。”

    “……”

    原本脾气就不大好的某侯爷,感觉自己将在狂躁的路上越走越远,一去不返。

    吃完早饭,宫里来人传楚怀安和陆戟入宫面圣,苏梨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胡人使臣团入京一事的。

    安家刚出了这样的事,胡人就要入京,怎么看其中都有蹊跷,况且当初的宫乱,本就混迹了不少胡人,此番胡人入京必须要万般谨慎才行。

    苏梨从逍遥侯府出来直接去了国公府,陆国公正在教苏湛玩陀螺。

    陆国公当年对陆戟十分严厉,如今年岁大了,便渐渐有些愧疚,尤其是经过此次的事,后悔让陆戟走了自己的老路,对苏湛的时候便格外宽容,不像陆戟那样要求严格。

    “娘亲!你看我厉不厉害?”

    苏湛高兴的问,对这个新鲜玩具很是喜欢,背着陆戟,他还是喜欢喊苏梨娘亲。

    “厉害。”

    苏梨夸了一句,苏湛到底是小孩儿心性,小鞭子抽得越来越起劲,陆国公让他自己到一边玩儿去,冲苏梨招招手走到一边石桌旁坐下。

    到底年岁大了,他的气息有些不稳,精气神倒是十分好。

    “我跟陛下请旨去边关,三日后就出发,侯爷和臭小子十日后再出发去迎接使臣,走之前我再留二十个人给你,你和阿湛在京都,要多注意安全,别被人欺负了去。”

    现在陆啸把苏梨当成半个儿媳妇,说话自然也没有避讳,苏梨猛然知道他要去边关的事整个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国公大人要去边关?”

    “臭小子没与你说明情况吗?那他昨夜都干什么去了?”

    苏梨:“……”

    他干了什么跟你想的和期盼的恐怕不大一样。

    脑海里浮现出楚怀安早上的控诉,苏梨默了默才正题回到:“大人要去边关待多久?陛下可有说过何时可回?”

    “等这次使臣团离京吧,到时陛下也正好有借口让臭小子官复原职。”陆啸淡淡的说,对这次去边关没有太大的感觉。

    那是早就融入他骨血的地方,就算在京中颐养了几年,他也照样可以回去上阵杀敌!

    苏梨点点头,这样一来倒是名正言顺。

    说完打算,陆啸又笑眯眯的捋着自己的胡须:“老夫此行就当是回去看当年那些老朋友了,只是此番离京,还有个心愿未了,阿梨如此聪慧,可知老夫所为何事?”

    “……国公大人不妨等这次回京以后再圆这个心愿。”苏梨一猜便知道他要说什么,不想点破打着太极。

    陆啸长叹了口气:“阿梨,老夫知道这臭小子生性倔强,阿湛生母之死,是横在你们之间的一个死结,没人逼他,他能守着那个结过一辈子,老夫看得出来你对他有意,若你们成亲,他定会对你好……”

    “将军待我一直很好。”

    苏梨柔声说,掀眸认真的看着陆啸:“将军与阿湛生母之间的事我不便多说,国公大人不必担心,我知道将军心中有执念,在边关的时候我没想过要从将军这里得到些什么,待这些事结束以后,我自然还是会像之前那样陪在阿湛和将军身边。”

    “那你……”

    陆啸皱眉,还要再说些什么,被苏梨打断:“国公大人,五年前我是如何离京的,你应该大概有所了解,在万丈深渊摔过一次的人,能活下来已是不易,对付出和得到没有那么多计较,我愿意追随将军,与他娶不娶我没有关系。”

    陆啸被苏梨一番话说得失语,好半天才愤愤的哼了一声:“这个臭小子现在不知道珍惜,以后被人抢走就知道后悔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胡人入京疑点重重,国公大人此行一定要保重,万事小心!”苏梨拱手郑重的行了一礼。

    三日后,陆国公陆啸接镇边将军帅印,率两百精兵赶赴边关,当今陛下携文武百官亲自到城门口相送。

    年逾半百的国公大人,时隔数年再度穿上了一身金甲,肩上是银色披风,披风上用金丝绣着猛虎,威风凛凛丝毫不减当年。

    十日后,逍遥侯楚怀安率四十精兵赶赴边关,迎接胡人使臣团入京。

    逍遥侯那一日穿了一身极合身的墨色骑马装,箭袖如刃,长身如松杨,打街而过,一张俊逸非凡的脸,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众人还发现逍遥侯身边有个副将,与他装扮相似,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光,眼眉锐利如刀,散发着与逍遥侯截然相反的凌厉气势。

    陆国公和逍遥侯先后离京,偌大的京城好像一下子都冷清了几分。

    谁也不知道,逍遥侯离京前夜,曾偷偷潜入县主府,往苏梨的梳妆台上放了两块玉石一张纸条。

    其中一块玉佩是他一直贴身戴的那块白玉,另外一块玉石磨成椭圆形水滴状,不过小拇指大小,不知打磨的工匠花了多少心力,竟还在那玉石上刻了一枝梨花,精致极了,用一根红绳串联起来,戴在手上正合适。

    苏梨把两块玉石收起来装在一个荷包里随身戴着。

    过了几日,苏梨找了一家学堂送苏湛去念书,这几年他在边关军营学了不少东西,但识文断字方面总还是有所欠缺,正好趁现在补习一下。

    苏湛回京以后一直很听话,苏梨忘了他以前在边关小霸王的作风,没想到苏湛去学堂第三日就把一个孩子打了。

    吴大和吴二一直贴身跟着苏湛,吴二亲自回来通知的苏梨,苏梨赶去的时候,苏湛被学堂两个童子拦着,仍像小狼狗一样冲先生低吼着,被他打了的孩子躲在先生背后,怯生生的哭都不敢哭。

    “怎么了?”

    苏梨低声问,见那两个童子把苏湛的手拧着了,拎着苏湛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身后。

    “苏姑娘,方才正在上课,苏湛这孩子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冲过去撕了别人的书,还把人给打了,怎么拉都拉不住,你看看他把人家都打成什么样了?”

    学堂先生把身后的孩子拉出来给苏梨瞧了瞧,苏湛下手的确太狠了,那孩子被打得鼻青脸肿,眉骨还有一条寸长的血口子,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

    “先生,不好意思,我能带苏湛到旁边说会儿话吗?”

    “县主请。”

    “谢先生。”苏梨道了谢,拉着苏湛往学堂旁边的竹林走去。

    没了旁人,苏梨先撩开苏湛的衣服查看他身上有没有受伤,苏湛被她戳得有点痒,咯咯的笑起:“娘亲,我没事,没人打架能打过我!”

    见他还笑得出来,丝毫没有悔改之意,苏梨沉了脸:“你觉得自己打架很能干?你把人家脑袋打出血你看见了吗?要是他脸上留了疤,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

    苏湛抿着唇不说话,小脸上浮现出惯有的倔强,像头小狼崽子,没有一点要认输的意思。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服?觉得自己没做错事?”

    苏梨问,声音也冷了下去,她是见过苏湛犯浑不服管教的时候,这孩子太小就见过了生死杀戮,骨子里很多东西都和其他孩子不一样。

    他若从小养成这样的习惯,再大一些不知道会闯出什么样的祸来!

    苏梨的态度一强硬,苏湛便委屈起来,他眨巴眨巴眼睛,豆大的眼泪便滚了出来。

    “是他先胡说八道,辱骂娘亲,我……我没有做错!”

    “他骂我什么?”

    苏梨追问,苏湛抿唇又不说话了。

    学堂里的孩子都与苏湛差不多大小,苏梨只与他们见过几次,孩子之间闹矛盾出口伤人可以理解,但因为辱骂苏梨惹得苏湛打人就不大正常了。

    苏梨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来更多的话,把他交给吴大看着,又去找了那个被打的孩子。

    那孩子被打怕了,抓着学堂先生的衣摆不放,苏梨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别怕,是阿湛不对,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以后不会再随便打人的。”

    那孩子犹犹豫豫的看着苏梨,还是害怕,苏梨从袖袋里抓了一把南瓜籽给他,小孩儿得了吃的总算放下了些戒备。

    “阿湛说是你先说了一些不好的话才会打你的,你能告诉我你都说了些什么吗?”

    苏梨一问,这孩子眼底闪过一丝心虚,嘴巴一瘪就要哭起来,苏梨连忙拿绢帕帮他擦眼泪:“你别哭,只要把那些话原原本本告诉我便是,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那些不好的话,定是旁人教你说的对不对?教你说那些话的人长什么样?”

    苏梨的声音轻柔,很快安抚了那孩子的情绪,那孩子思索了一会儿小声开口:“是……是一个穿黑衣服,长得很高的叔叔跟我说的,他给……给我买了串糖葫芦,说……说你被山匪掳劫,不知道被……被多少人睡过,还害死了自己的二姐,是个天煞孤星,注定孤苦一生!”

    “你是在哪里见到那个叔叔的?”

    苏梨焦急的问,苏唤月被害一事,她回京以后并没有声张,只告诉了绿袖。如今安家、苏家、张家流放的流放,死的死,会拿这件事恶意中伤苏梨的,分明只有一个潜逃在外的安珏!

    “就……就在街上!”

    “那个叔叔是断臂吗?”

    “不是。”

    小孩儿摇摇头,被苏梨问得急了,瘪瘪嘴又要哭出声来。

    苏梨一下子站起来,安珏受了重伤,如今又被通缉,留在城中暴露的风险太大,多半已经离开京城,和这个孩子说话的人,多半是他留在京中的眼线。

    安家都没了,他还能做什么?

    苏梨皱眉,又安抚了这孩子几句,离开学堂径直朝大理寺走去。

    这孩子提供的线索虽然很少,仔细查证一下,说不定对安家叛乱一案的审查会有帮助。

    然而走到半路,几辆马车便风驰电掣的冲向大理寺,马车上面挂着黄色的车帘布,车铃叮当作响,分明是从宫里出来的。

    出了什么事,宫里的人怎么这么着急往大理寺赶?

    苏梨拧眉,加快步子,快到大理寺的时候,却见赵寒灼策马而来。

    “赵大人,发生何事?”

    苏梨高声问,赵寒灼紧急拉了马缰绳,面色沉郁:“半个时辰前,安无忧在牢中发了病,宫里派了御医前来救治,就在刚刚,他死了!”

    安无忧死了!

    一个精心布局三年,策划了一场惊世骇俗宫变,扬言要帝王让位取而代之的人,在牢里关了不过几月,竟然就这么死了!

    “可是有人下毒?”

    苏梨诧异的问,赵寒灼面色更加凝重,只说了一句:“这些时日,本官与他同吃同住。”

    若有人下毒,不应该只有安无忧一人出事。

    难道是安无忧命不久矣?

    可一个明知自己命不久矣的人,为什么还要费尽心神发动宫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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