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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被小宝扯了扯衣服，紫烟也很久才回神，那种爷爷去世时候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自从爷爷去世以后，紫烟愈发的受不住身边有人离开，秦素如此，而凤衍，也是如此。
“你出去看看我娘亲怎么还不回来？”小宝用指使的语气朝紫烟吩咐道，那太医听了，只以为这小丫鬟是秦素身边跟着的丫头，因此连头都没抬，小宝就那样直直的盯着紫烟朝她使眼色，紫烟这才快步走了出去，可她哪里知道秦素在哪里。
“小主子，你先跟老奴来。”徐秀吩咐完，见小宝将紫烟指使了出来，一下子就猜到了小宝的用意，他扯着紫烟道：“你跟在老奴的后面，若有人问你，你便说是太子妃娘娘的侍女。”交代完，徐秀便带着紫烟去找凤凌天。
毕竟这宫里人来人往，很快的便打听到了消息，而凤凌天在得知这消息的时候，眼睛极快的看了秦素一眼。
秦素握紧他的手，像是从心底给他勇气，凤凌天紧紧的回握住，这才拉着秦素的手走了出去。
“太医院那么多人，为什么只有你来给皇爷爷看病啊？”小宝站在一边，小手背在身后，虽然是个小娃娃模样，但问出口的话却让太医根本答不上来，这种事情，皇上要求保密，他怎么在一个小孩子面前开口。
小宝见太医不说话，也没有恼，只是故作老成的道：“你不说我便知道了，皇爷爷的病严重么？”
“有些严重。”根本都来不及惊诧于这小孩子的思维，太医在他的问话下，顺从的点了点头。
“我爹爹很快就会来了。”小宝听完，眼睛很是仔细的打量了打量床上躺着的男人，然后便守在床边，一动不动，像是在看守着什么一样。
“宝宝。”不一会儿，外面传来秦素的声音，小宝一听，耳朵顿时竖了起来，他跑出去，压低嗓门扯住秦素便道：“娘亲，皇爷爷病倒了。”
小宝说话的时候，徐秀和凤凌天已经像一阵风一样从他们母子身边飞了过去。
秦素见此，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宝的头道：“宝宝做的很好，很周到。”能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还能顾全紫烟的身份，秦素觉得，小家伙儿该被表扬。
“嫂嫂，他……会没事吧。”紫烟的声音颤颤的从后面传来。
秦素起身，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道：“你跟在我后面，咱们听听太医怎么说？”今天早晨她发现凤衍用手抵住唇，像是在阻止什么一样，现在想来，或许，他是胃出了毛病也不一定。
紫烟点头，乖乖的跟在秦素后面，几人进去的时候，最先传来的是凤凌天压低嗓门的低吼：“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徐秀和太医全都跪在他的面前，徐秀仰头，看着凤凌天那让人胆战心惊的眸子，语气颤颤巍巍的道：“很短的时间，皇上觉得事情可能要有些不对，所以只传召了李太医一个人，并勒令不要将这个消息外传。”
“你的结果呢？”凤凌天看向李太医。
纵使他年纪比凤凌天大那么多，但李太医仍旧不敢看凤凌天的眼神，只是垂着头，声音十分沮丧的道：“不容乐观。”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尽快的找出的可实施性方案。”凤凌天的声音忍不住的提高了起来，秦素听了，当着外人的面，上前牵住了凤凌天的手，握了握，示意他平复一下心情，这才朝李太医道：“太医，皇上的问题出在哪里？”
太医一愣，随即答道：“是脾胃。皇上最近有咳血的状况。”
果然。秦素在心中想到。
“为什么会咳血？”凤凌天皱眉，脾气显得有些暴躁。
秦素听了咳血的症状，以及太医说是脾胃的问题，她下意识的就出口道：“由胃部银引发的咳血很有可能是因为胃里长了东西，侵犯到了血管，造成血管易碎，血管里有一些气囊气泡，容易出血。”
“娘亲，你说的好深奥。”小宝在一边挠脑袋。
“太医，你暂且先下去吧。”秦素主张将太医给送了出去，当着屋子里没有外人了以后，秦素上前在床边坐下，伸手探了探凤衍的脉。是软弱的脉象，秦素又扒了扒凤衍的眼皮和嘴巴，心中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太子妃，皇上的情况怎么样？”徐秀问道。
“徐公公，皇上的饮食情况如何？”秦素问道。
徐秀一听，眼睛顿时睁大，见秦素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徐秀不禁回道：“李太医也问过老奴一样的话，说皇上是不是饮食极其的不规律？皇上如今还好了，早些年的时候，杂事比较多，他常常忙得连用膳都顾不得，晚上熬到了许久，也不爱吃清淡的。”
“情况暂且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但是从今天开始你必须时时监督皇上的饮食，以清淡为主。”秦素听徐秀那般说，应该能想象得到凤衍的状况，作息不规律，且还爱吃荤菜。
“娘娘，李太医说，皇上的病有些严重啊。”徐秀好似不相信一般，朝秦素道。
“暂且先调养了，必须要控制住，包括作息，至于心情方面，更是重要，这点你也同样需要关注。”秦素有些无语，放在现代，凤眼的这种状况应当是胃癌无疑了，只是他之前并没有什么明显性的症状，按徐秀的话来说，也是短时日才爆发，应该是还有补救的希望。很多人都觉得，药才是病痛的唯一出路，其实，有研究表明，面对病痛，消极心态所带来的后果往往要超出人们的预期，反之，积极心态的作用同样重大。
“嗯，老奴记下了。”徐秀似信非信的点头。
“李太医应该开过药吧，你找熟悉的人看待着，莫要出了岔子。”秦素想到宫中人多嘴杂，凤衍不适的消息要是传出去，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嫂嫂，我想留下来。”一边的紫烟闷闷的出声，小姑娘的声线里几乎是弥漫上了哭腔。
“你能照顾好自己么？”秦素看过去，紫烟垂着头，沮丧的情绪从面上就能看得出来。
“嗯，我可以的。”紫烟抬头，很是认真的目光看着秦素。
秦素朝凤凌天看过去，想要征求凤凌天的意见。
“十七，你留下来照顾她。”凤凌天开口，也就代表着他……同意了。
……
这一天的早晨也终究是状况百出，回府的路上，凤凌天的情绪一直低沉着，他紧紧的揽着秦素，但是并没有说话，小宝也乖乖的坐在秦素的身边，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秦素没有说话，就这样一直呆在他的身边陪着他，事实上，秦素心中有想过，或许当初凤凌天收到圣旨的时候，这样突然的状况他心中定会起疑，只是，终究还是没有想过，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相信我，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快要到家门的时候，秦素朝凤凌天道。
凤凌天转头，忽的在秦素的额头落下一吻，然后一言不发，就下了马车。
“娘亲，为什么好久没有见到宋叔叔了啊？”小宝觉得，有些想念宋连城……额宋连城的烟花。
秦素淡淡的回道：“本尼八叔扯了去，应当是有事要做。”宋连城的处境，如今定然在做苦力。
“他不在，小姑姑也不在，十七也不在，没有人陪我玩儿了。”小宝踢踏着小脚，牵着秦素的手，摇头晃脑的道。
“娘亲不算么？”秦素失笑。
“娘亲不陪爹爹么？”小宝停住脚步，小脑袋昂着看着秦素。
秦素看着走在前面的那个高大的背影，摇了摇头道：“你爹爹有他的事情要忙。”
……
渐渐入冬的天气让晚上的温度愈发的低了下来，秦素早就在床上躺下了，但她的身边一直是空的，从晚饭过后，凤凌天就一直窝在书房中，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她的生物钟很是准时，时候到了，也熬不住，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就在她半睡不醒的时候，秦素只觉得一股凉气窜到了被子中，等她下意识的因为这温度而往后退的时候，身子已经被人揽在了怀里。
熟悉的气味，即使在梦中也能分辨的出来，秦素便朝他的怀里钻了钻，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秦素醒来的时候哪还有凤凌天的影子，她伸手探了探旁边，已经没有了他的温度，好似，昨晚不曾相拥而眠。
凤凌天这边，倒不是因为赶早朝，事实上，因为凤衍的身体不好，这天的早朝已经罢免了，这个消息昨天晚上就已经通知下去了，但是！即使有通知，凤凌天赶到皇宫的时候，还是有大臣等在那里，见到凤凌天出现，他们几人皆朝凤凌天涌了过去，围着他问道：“太子殿下，昨天的通知下的匆忙，敢问，皇上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刘大人，你是在咒皇上么？”凤凌天今天的心情本就算不上好，这几人又是撞在了枪口上，凤凌天冷笑一声，一句暗含肃杀之意的话将几个文臣愣是吓到了。
“几位大人，是人就会有头疼脑热，还是说，几位大人的心里是有什么盘算啊？”凤凌天的话刚说完，那几人全都扑通的跪了下去。
“昨天的通知说了，有什么事情本宫来处理，几位大人若是有事可以随本宫进来，若是无事，可以回家了。”冷冰冰的白玉栏杆围在周围，有些灰蒙蒙的天气让寂然的大殿显得更加苍凉，几人一听这话，顿时摇头道：“无事无事，烦劳太子殿下了。”
凤凌天懒得再理，抱着手中的折子脚步一转，到了后宫。
凤衍的寝殿里，凤凌玖已经早早的守在了那里，看到凤凌天的身影，他顿时起身，朝凤凌天道：“三哥，父皇有反应了。”
“晕了一天，他真是好兴致。”凤凌天瞅着床上的男人，话中的情绪有些复杂。
两人正说着，紫烟端着药跟在徐秀身后走了进来。
“小九，放下药你便歇着吧。”凤凌玖出声，这丫头闷声不吭的，愣是在这里守了一夜。
“不用，我不累的。”紫烟摇头，亲眼看着徐秀将药给凤衍喂下。
“你下去歇着吧，我来照看。”凤凌天直接上前将紫烟给拉了起来。
“哥哥，你不懂药，我来就好。”紫烟的声音不大，但是态度很是倔强。
“药不是已经熬好了么？若你现在不休息，你难道还有精力再熬一天？”凤凌玖上前也跟着劝道，眼里闪过疼惜的神色，他想，对于这个妹妹，他终究做的还是不够，以前太多的关爱都给了九儿，以至于当她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的表现一直是在一个理性的范围内。
徐秀也跟着劝，可结果好像丝毫没有用处，紫烟很是固执的守在那里，在几人的劝说中，她红着眼眶道：“我不想再看着另一个人消失。”
凤凌天见劝说无用，一个眼神朝立在紫烟后面的十七甩了过去，十七瞬间明白，一个掌风就朝紫烟挥了过去。
看着那个趴在桌子上的小姑娘，凤凌玖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十七道：“你这丫头也太狠了些吧。”
凤凌玖跟凤凌天站在一排，自然是没看到是凤凌天朝十七使得眼色，十七也懒得反驳。
“三哥，父皇的事情暂且还没有确数，时间若是长了，大臣们那边定然会有乱言。”而目前凤衍的状况根本不适合传出去。
凤凌天看了眼依旧躺在那里的人，朝凤凌玖道：“这件事情你不用参与了，平常如何依旧如何，专心去做我交代你的。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凤凌玖点头。
兄弟俩又说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只剩下凤凌天一个人守着了。
记忆中，他同这个男人似乎是没有过很平静的谈话，也从未从这样的角度，以这样的姿态来打量过他。虽然他并不显老，但终究还是被岁月留了些痕迹，曾经以为，他永远都是那么独断专行，不会倒下也不会服软。
可世上哪有不老的人？
凤凌天就那样坐在床边，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总之没人敢上前打扰，徐秀便远远的站在门外看着，直到视线中出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女子一身白衣，左手拎着一个盒子，右手牵着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娃娃，背对着朝阳，美得像是一幅画。
“娘娘。”徐秀低声喊了一句。
“他在里面吧？”秦素语气温和的问道。
徐秀点头，秦素这才带着一身活力的小宝走了进去。
……
真是诡异的很，明明上一秒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可下一秒，凤凌天的思绪就被一阵香味给扯了回来。
袍子被人拽了拽，凤凌天低头就看见自己的儿子糯糯的朝自己道：“爹爹，娘亲做了很好吃的蔬菜粥。”
凤凌天顺着小宝的小手指看过去，那女子正背对着自己将盒子中的吃食都拿了出来。
闻着那熟悉的饭香，还有妻与子皆在身边，凤凌天忽然一笑，自己刚刚是怎么了？
没有太多的语言修饰，一家三口安安静静的吃着早餐，席间目光时不时的就会碰撞，余留的尽是默契的情绪。
……
凤衍还在休养的时候，北楚却是发生了一件很是轰动的事情，那便是：缠绵病榻已久的楚皇，终于挨不过去，撒手人寰。这一消息，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毕竟，不少的实权都已经掌控在楚慕辰的手里了。
自从上次被带回北楚，楚翩然一直没有机会见楚慕辰，也因此，关于苏夫人以及苏铮的消息她也无法得知，也无处询问，而楚皇的去世，似乎是给她提供了一个机会。作为儿子女儿，她注定是要看到楚慕辰的。
而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儿子女儿需要为逝者守灵，楚翩然也正因为这个机会见到了许久不得而见的楚慕辰，可是她刚凑上前，楚慕辰便借机走开了，同前来吊唁的人说话。
楚翩然见此，只得披麻戴孝的跪在那里，眼睛一直转着，想要谋划出一个可以靠近楚慕辰的计划来。
她将目光转了一圈子，到最后，乍然间落到了身边跪着正在烧纸的女人身上。
女子一眼看去，偏瘦弱了些，身子盛在麻衣之中，显得人更加娇小，她跪在那里，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的仿佛与世隔绝。
“如嫂嫂，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楚翩然猝不及防的朝女人开口。
如知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她。小丫鬟铃儿则是一脸的警惕。
楚翩然媚眼流转，她指了指如知的脸颊道：“嫂嫂的面色苍白了些，不知，是不是身子有恙，前些时日，妹妹不在北楚，不知嫂嫂小产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如知的脸色瞬间更苍白了，身子也有些晃荡，铃儿迅速的扶住了她的身子，尖细的声音朝楚翩然道：“长公主，你何必说这些话来怄我们家主子？”
“小丫头，你哪里见到我欺负你家主子了？”楚翩然眼睛一弯，笑眯眯的看着铃儿，那种神情，愣是让铃儿一口气堵在了心里。
而如知的意念要比她想象的强大，虽说面色苍白，但好歹一直撑了下去。
可楚翩然还没有看到楚慕辰的身影靠近她怎么会放手，就趁着铃儿去给如知拿衣服的时候，身子微微的凑近了她，小声的道：“嫂嫂同我皇兄不是青梅竹马么？听说，皇兄不想要嫂嫂的孩子，怎么会这样呢？”楚翩然看着如知的身子愈发的摇摇欲坠，她唇角的笑越发的嚣张了起来，眼角的媚色也婉转流动，很是变本加厉的道：“如今父皇没了，皇兄便要成了这北楚的皇帝了，嫂嫂日后怕是也没有安静日子过了。”
“公主愿意操心这些事情，倒也难为你了。”如知稳住自己的身子，又朝前面的火盆里添了一些纸，那明亮的火光照到她苍白的脸上，平静的神情铺垫在上面，楚翩然有一瞬的错觉，这个女人若是爆发起来，定然不简单。
可错觉终究是错觉，如知说完那话便再也没说，直到铃儿将披风给带了出来。
楚翩然见此，佯装起身要去另一边，可她起身的时候，顺脚就将火盆给弄翻了，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靠在旁边的如知，盆底的木炭全都洒到了她的身上，随着一声不大不小的痛呼，楚慕辰的注意力终究是被引了过来。
“主子，主子！”铃儿眼睛泛红的抱着已经晕过去的女子，大声的叫着。
楚慕辰过来的时候，眼眸朝楚翩然看了过去，冷声道：“是你做的？”
“皇兄，你一直不肯见我，我只能用这个法子来得见你一面，我想问你……”楚慕辰从走过来一眼也没看如知，这给了楚翩然一种感觉，楚慕辰是不喜欢如知的，所以她直接扯住楚慕辰的胳膊开始说话。
“啊！”一声强大的撞击伴随着楚翩然的尖叫，楚慕辰一耳光甩了过去，楚翩然就这样像一只破碎的蝴蝶一般，直直的被大力卷了出去。
“殿下，主子晕过去了。”铃儿慌了神，只一个劲儿的朝楚慕辰呼救。
楚慕辰终于看过去，那人的脸色要比自己想象的虚弱了许多。
铃儿见楚慕辰的眼神一直在如知的身上打转，脑门一清醒，顿时朝楚慕辰道：“主子应当是被气晕的，长公主一直在说主子小产的事情。”
“宣太医。”楚慕辰上前将如知给抱了起来。
……
“她怎么样？”
“夫人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气血攻心。下次，莫要再上什么火了。”太医恭恭敬敬的朝慕辰道。
“嗯。”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
“太医，谢谢你肯为主子隐瞒她病重的消息。”
“无妨，夫人有恩于我，这是我应该做的。铃儿丫头？”
“嗯？”
“夫人的眼睛怕是也熬不住了，你……要有个准备！”
－－－－－－题外话－－－－－－
谢谢那个给作者君发钻石糖的菇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