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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洲志 第二卷天降大任 第一章 僧俗

作者:张老茶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6-05-07 21:26:22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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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阳光从车窗照进来,晒在身上,让人觉得温暖舒适。聂清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在梦里,他又一次见到了妻子和女儿。他和她们笑着,闹着,他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讲给她们听,妻子听得格格直笑,女儿也兴奋地挥舞着小胳膊,呀呀地叫着。突然轰隆一声,整个景象仿佛被挤碎的玻璃,一下子支离破碎,再也粘不起来。

    “大人,大人……”

    “干什么!”被人从美梦中吵醒,聂清风愤怒了,猛一拍座椅,挺直了身子。

    “啊呀!”近藤香惊叫了一声,一屁股倒坐在对面。可怜的姑娘被他吓得花容失色:“对……对不起。”旁边的楯冈一铁也一脸尴尬。

    “呃,应该是我说对不起,”聂清风不好意思地笑笑,“反应过头了,抱歉。”

    楯冈一铁道:“大人,有人拦路。是个小女孩,看上去是附近穷人家的孩子。”

    “小女孩?下去看看。”

    一跳下车,就看到路中间跪了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褐黄焦枯的头发好像一束干透了的野草,打着赤脚,穿着补丁摞着补丁的衣服,腰间扎着一根草绳,她双手交叠按在地上,脑袋深深地埋下去,前额抵住手背,弓着背,双肩在微微抖动。

    车夫一脸为难的对楯冈一铁说了几句,楯冈一铁点点头,对聂清风道:“车夫正赶着车,这小孩从路边草丛里跳出来,差点给踢飞。开始还喊了几句救命,现在又不喊了。”

    “问问她……嗯,近藤姑娘,你去。”

    近藤香朝他微微欠欠身,走过去轻轻扶起小女孩,慢慢地问了几句话,小孩子一开始很紧张,但几句话一说,僵硬的表情就松动了,再说几句,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近藤香脸上的微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忧伤和愤慨。她轻轻拍拍小孩子的背,走过来对楯冈一铁说了几句,语速又急又快。

    “小孩说,她是鹿下町人,后天净心宗要开佛法大会,今天得把她献给寺里,她不愿意,就跑了。”

    “献给寺里?”

    楯冈一铁道:“净心宗势力大,凡是还不起帐的人家,要么拿土地田产抵,要么把自己家人托庇在寺院名下做‘隐户’,其实就是寺院的奴才。像这种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应该是养上几年,去做艺伎吧。”

    聂清风眯起眼:“净心宗居然做这等的事?”

    楯冈一铁叹了口气,接着道:“大人,委身佛寺,好歹还能活下去啊。等赚够了赎身钱,说不定得脱苦海。要是落到催逼债务的大名小名手里,那个下场……只怕活不到还清债务的那一天了。”

    “当地的大名小名就放任寺院这么挖墙角?”

    “在这北陆道,还有东山、东海两道,净心宗势力太大,不管那家大名,都得客客气气的。再说,寺院不白拿好处,每收一家隐户,按例给当地大名上交份子钱,每月一交——大人,百姓苦啊。”

    “近藤姑娘,抱她上车。”说罢,聂清风大步流星走在马车前面,楯冈一铁紧随其后。

    车夫低声对近藤香道:“姑娘,老头子赶了快三十年车了,头一回见这样的华夏大人,他没喝多吧?”

    近藤香轻轻拍拍蜷缩在怀里的小女孩,微笑着摇摇头:“大叔,辛苦你啦。”

    “客气什么——不过,不按规矩来,恐怕会有麻烦呀。”

    “大人是四品华夏武士。”近藤香心里对聂清风说了一百个对不起。超一品武士服,恐怕和洲没有人见过,迎华馆里更不可能预备,所以聂清风暂时还穿着一身四品武士的衣服。

    车夫笑了笑,抻脖子望望前面的聂清风,见他根本不往后看,才回过头去悄声道:“华夏大人,当然没什么啦,就连净心宗也得服软;可他毕竟要走啊!护得了这孩子一时,还能护得了一世?就算是把孩子带走,那村子总带不走吧?咦,你看!”

    前方的树林里有人影在隐隐闪动。

    小女孩不安地扭动起来,近藤香赶紧哄她道:“别怕,别怕,没有人敢伤害你的,放心,放心吧。”

    楯冈一铁一按腰间长刀:“什么人,出来!”

    树林中乱纷纷涌出来一群人,一眼望去,大约二三十个,有男有女,蓬头散发,衣衫褴褛,女人身上好歹还有件完整衣服,男人大多光着膀子,有些干脆就是腰间一条草绳加一块兜裆布。一个个骨瘦如柴,目光焦灼。

    楯冈一铁扬声高叫:“光天化日,想抢劫吗!”拇指一推,露出一截雪亮的刀身,宛如一只狰狞的鬼眼,在午后的日头下散发出冷冷寒芒。

    人群从林中涌上路来,看到马车的装饰,已经一愣,再看到楯冈一铁的行止做派,更是纷纷站住脚步。前面几个人这时看清了聂清风的穿着,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后面的人紧跟着呼啦啦一个不剩地跪倒。

    楯冈一铁松了口气,嘴巴可没放松,疾言厉色道:“哪个领头?出来说话!”

    前面几人对视几眼,一个年纪大点的哆哆嗦嗦开口:“我等都是鹿下町的村民,不知道是华夏老爷的马车,该死,该死!”

    “你们来干什么?”

    “村里有个孩子走丢了,我们都很着急,就出来找啦。”

    楯冈一铁冷笑一声:“恐怕是抓吧,闪开!”

    众人唯唯连声,忙不迭地爬起来让在一旁。楯冈一铁朝聂清风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聂清风刚要举步上前,突然从马车里传来一声惊叫,紧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车里跳了出来!

    众人顿时把聂清风抛在脑后,乱哄哄追上去,把小女孩按倒在地,用粗麻绳紧紧捆住。小女孩跳出来并没有跑,任凭他们把自己捆住,自始至终保持着绝望的平静。

    领头的老人笑开了花:“多谢,多谢华夏大人和武士大人帮我们找到孩子,村子有救了!”

    近藤香急急忙忙跳下车跑过来:“大人,她,要回去,救救她!”

    聂清风扫一眼近藤香雪白手腕上的鲜红齿痕,举步朝老头逼去。老头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居然直愣愣地迎着聂清风的目光对视过来,脚下站得稳稳当当,人硬邦邦戳在原地,好像一块枯硬执拗的老树根。

    楯冈一铁上前一步,语气强硬地对老头嚷了几句,老头毫不示弱,调转头对着他就是一阵大吼,声音居然丝毫不输给年轻人,语调里全是悲愤。楯冈一铁的目光动摇了。

    聂清风紧盯着老头:“他说什么?”

    楯冈一铁就势后退一步,躲开老头的目光,低声道:“他说,催点花烛的执事僧就在村里等着,今天再不把孩子交上去,全村都得给逼死,死在华夏大人的刀下,还比较痛快。”

    聂清风沉默片刻,突然一把抓住近藤香的手腕,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块刺眼的红色伤痕迅速变淡,最终消于无形。

    在一众倭人的倒吸气声中,聂清风微微抬起下巴,道:“那个什么狗屁执事僧,很厉害么?”

    楯冈一铁把这句话大声向众人翻译出来,人群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老头的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目光十分复杂,但最后,还是摇摇头:“武士大人,请您帮我们劝劝华夏大人,我们不敢指望什么,只要您把孩子放了,我们什么都答应!”

    楯冈一铁又惊又怒:“大人一片好心,你们敢不知好歹?”他回头看了一眼聂清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被人欺负的时候哭天喊地,有人来帮忙拼命往外推,你们是天生贱种还是怎么的!”

    老头的面部肌肉剧烈地抽搐着,突然回头朝众人喊道:“咱们都跪下,求求华夏大人,放过咱们村子吧!”喊罢带头跪下,一头磕在地上,鲜血顺着脑门流了下来。

    一瞬间众人全部跪倒在地,齐声大哭,真是泪飞化作倾盆雨,就连被捆起来的小女孩也扯开嗓子嚎啕起来。

    楯冈一铁给气得嘴唇直哆嗦:“大人,大人,这帮刁民……这帮天杀的刁民……”他恨恨地咽口唾沫,“愿意去死,让他们死好了,咱们走吧!”

    “好,你走吧。”

    “嗯,咦?大人,您……”

    “要走你走,我走不动啦,想找个地方歇歇,最近的村子,是哪个?走哪条路?”

    楯冈一铁苦笑一下:“是鹿下町,顺着这边的小路一直走就到了,大人,您……”

    聂清风不搭理他,抬脚就走。近藤香紧趋几步跟上,经过楯冈一铁身边时,还赏了他一记大白眼。

    楯冈一铁长长叹了口气,但沉重的心情却不知不觉间放松了,望向聂清风的眼睛也越发明亮起来,目送聂清风离开后,刷地拉下脸,用刀鞘拨起老头下巴:“老头,这回留下你一条命,大人去你们村了,小心伺候好,要是稍有差池,小心脑袋!”说完袍袖一甩,追赶聂清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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