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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商船在这座无名的野岛上滞留了半个月左右，终于等来了向西的海流。/p
收起铁锚挂帆起航，再也容不得半刻的耽搁了。/p
十多天来众伙计已与几位野女打成了一片，教会了她们如何钻木取明同化再也不愿回到她们的同类中去了。/p
一个个跪伏在船下哭天喊地，祈求与我们同行。/p
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在我们这些行走江海的商者看来，这些野女与途中列国城邦中的歌姬舞女没有两样。/p
“大哥，带上她们吧！我们就这般撒手而去，将来岛上的土著再杀回来，这几个野女肯定难逃一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途中遇见无人的荒岛再将她们放下来！”/p
见此情景我顿生恻隐之心，便向林兄为众野女求情道。/p
林兄拔出腰刀警示众人:“好吧！就依贤弟所言！但我们要先定下个规矩，这些野女上船之后无论何人再与她们纠缠不清，我林某定不轻饶！”/p
“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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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连我在内的所有伙计全都躬身应答，接受林兄的训诫。/p
海路的商者能否一帆风顺，全都仰仗海天神灵的恩赐。/p
所以船上有船上的规矩，船下有船下的规矩。/p
行海途中绝对不可有任何污秽、无妄之举，亵渎了神灵的威严。/p
否则就会遭致上天的惩罚，飓风海啸、船破人亡，归乡之路变成永远无法靠岸的苦海。/p
商船顺风顺水而行，十日之后，前方已是浩淼开阔的南海水域。/p
西南方向连绵不绝的吕宋诸岛如墨绿色的珍珠一般，散布与蔚蓝色的沧海之中。/p
这些岛屿常有天竺僧者和东晋朝的海商在此出入，土著野民也日趋开化，几位野女在此登陆谋生已经没有性命之危。/p
于是商船选择了一处有炊烟的海岛靠岸，大伙纷纷下船，伐木运石采割蕉叶。/p
用了整整一日的时间，在一处靠海向阳的开阔地带为五位野女建起了几间遮风避雨的木屋草寮。/p
再留下一些布匹池盐、火种工具、稻麦的种子、防身的刀戈。/p
数十天朝夕厮守结下的这段陌路孽缘，只能用这些身外之物来进行补偿了。/p
野女们欣喜万分，远离了敌方的部落，又有容身之所，她们个个又都是海猎的好手，从此便可衣食无忧。/p
蛮荒部落的土著对于钱物和人世福泽的追求，比我们这些俗人低了太多。/p
所以他们更容易满足，也没有多少离愁别恨。/p
到是春哥、林鹤这些船上的少年，已经对这些野女日久生情，有点难舍难分了。/p
春哥是林兄的外甥，尽然斗胆向他的娘舅提出了一个荒唐的请求。/p
他想留下来做这一方岛主，和几位野女结成秦晋之好。/p
“一派胡言！你留下来快活，回到南安郡我怎么向你家母交差？田伯！把这小子给我绑了扔到舱里去！”/p
这舅甥二人年龄相差不过十来岁，彼此都很了解对方的禀性，所以林兄满眼杀气的向田伯命令道。/p
青春少年郎向来把男女情爱看的比性命还重，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了。/p
如果时间能够回溯到五年以前，我肯定也会有与春哥这般的想法，而且还会想尽办法付诸实施。/p
但见田伯也不含糊，挥手招来了林青等人，把春哥结结实实捆绑了起来，押回了船上。/p
“大哥！春哥钟情于野女也非十恶不赦，怎能如此罚他？中途多加看管便是！”/p
见春哥被绑，林兄又是满脸的肃杀之气，我赶紧从旁劝解道。/p
“贤弟有所不知，十年前为兄也有这般的经历，差点就死在了海上。呵呵，这个外甥太像我了，不绑他几天这小子定会中途跳海溜走！”/p
见春哥、田伯他们已经上船下了底舱，林兄这才拍着我的肩膀满脸坏笑着嘿嘿耳语了起来。/p
“原来是这么回事，哈哈哈！金城明白了！”/p
同道中人一点就破，已经无需林兄多言我已知晓此君的用意。/p
船上的林青收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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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铁锚，大伙纷纷上船与众位野女挥手道别，相约他年再会。/p
“秦冲，锅盔！二位想不想留在该岛与这些狂野佳人长相厮守？本少主绝不阻拦！哈哈哈！”/p
眼见商船缓缓离岸，我对两位兄弟又开起了玩笑。/p
沧海孤舟实在憋屈，只能以放浪之词相互戏谑为乐了。/p
“哈哈！一切惟少主马首是瞻！你愿意留下我和锅盔当仁不让！少主选择东归我等又岂有留下的道理！”/p
秦冲是个忠诚的滑头，他的这番言词令我很感欣慰。/p
“哎！想我那于阗国中的樱兰娘子了，不知我们全家何时才能团聚！”/p
锅盔刘真儿尽然出人意料的长叹了一声，把我和秦冲瞬间带回了遥远的清风泽家园，浓浓的乡愁连绵袭来，如同海面上翻滚的浪花一般。/p
三个人再无言语，默默回到各自的网床上躺了下来。/p
行走江湖的商者最忌谈论故乡的人事，每每恣情放浪醉心于酒色，多半是为了掩盖自家的思乡之苦。/p
我那年迈老母！爱妻库日娜、幼子素封、还有小妹古兰朵、苏德尔苏叔，何时才能与你们再相见啊！/p
离开吕宋群岛的次日，原本蔚蓝的青天渐渐暗淡了下来，黑云低垂狂涛呜咽，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p
林兄的脸色也由明朗变得暗淡，最后尽然狂躁不安了起来如同受困的雄狮。/p
“贤弟，我们遇到大麻烦了！今夜将有飓风！我这商船危也！”/p
久涉沧海的商者，但凭天上的积云便可判断出未来的海况、飓风的强弱。/p
就如爷爷能凭上空的流云找到大漠中的绿洲那般，这些都是行商之人看家吃饭的本事。/p
能让林兄胆寒、束手无策的飓风，绝对是排山倒海白浪连天的那种。/p
东南风正劲，重新退回吕宋诸岛找个潟湖躲避起来已无可能。/p
周边又全是空阔无边的海面，连个弹丸大的海礁都寻不着，真是天灭我也！/p
林兄亲自掌舵，指挥众伙计适时调整主帆和前后副帆的朝向，尽可能避开风暴中心区域所在的位置，向着西南海域缓缓的挪移。/p
当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快要降临的时候，林兄无望的招呼大伙在甲板汇聚，布置最后的求生之策。/p
“贤弟，对不住了。夜间万一商船倾覆，你们三人抱此竹筏漂流，或许有一线生机。”/p
船上这种求生竹筏大概有十来个，两根山竹编制而成，与落水者以绳索相连。/p
先前我们已经有过多次演练，所以便不陌生。/p
我和秦冲、锅盔三人把绳索和装有淡水食物的皮囊绑好之后，与林兄等人相拥告别。/p
“大哥莫要泄气！刀山火海我们都走过来了，今夜也定会转危为安！”/p
“贤弟！如有来世我们还做兄弟！”/p
林兄这位海上的王者已经再做临终的道别了，我们原本满心的期望也瞬间沉入了无底的深渊之中，是生是死只能听天由命了。/p
慈悲万恩的佛陀，保佑我们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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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与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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