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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王座 第五百零二章 晚雪

作者:爱你三千遍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0-03-07 12:42:48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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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如雨落,寒气钻裤袖。

    楚瞬召撑着一把黑伞漫步在落阳城的街道上,听见一阵有些熟悉的琵琶声,叮叮咚咚十分悦耳。

    他朝着琴声传来的方向举目望去,忽然间愣住了。

    一个面黄肌瘦的豆蔻少女怀抱琵琶缩在路边抵御寒风,怀里的古旧琵琶琴弦微颤,身下的竹席落满雪花,纤细的手指上长着刺眼的冻疮。

    面对无处不在的寒风,少女轻轻抚动泛黄琴弦,轻盈如蝶的琴声一声又一声地在道路上响起。

    好象是一个很可怜的小姑娘,他心想。

    几个刚喝过酒互相揽着肩膀路过的锦衣公子哥,见到弹琴少女时咧嘴一笑,从怀里取出几颗银子抛在她的身上,其中一个还蹲下身子将酒倒在她的身上,口中发出一阵刺耳笑声。

    面对他们的羞辱,少女依旧无动于衷,又似乎习以为常,伸出手打算去捡起那几颗落在雪地里的碎银。

    有个蓝袍公子在她捡起银子的时候,一脚踩在她的手臂上,显然将面前的少女当成天大的乐子。

    直到少女发出一阵似哭非哭的声音,他们才大笑着抬起了头,然后看见了一位年轻公子站在离他们不远处,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伞下的面庞模糊不清,双目中紫芒大作,顿时让他们的酒醒了大半。

    他既不靠近也不远离,就这样静静地盯着他们,让他们像是在面对危险的野兽。

    三位公子顿时讨了个没趣,往他们来的方向走了回去,临行前还不忘往少女的身上吐了两口口水,显然平日里没少干这样的事情。

    楚瞬召走了过去蹲在她面前,这可怜的女孩依然没有理会他,继续往雪地里找银子。

    楚瞬召挤出一个笑脸道:“别找了,他们总共往你身上丢了五颗银子,除了你刚才捡起的那一颗之外,其余的四颗都被他们不知道踢到什么地方去了,银子白如雪,你找不到的。”

    少女还是没有抬头,往雪地里不断找着银子。

    她并不知道就是面前这位白发少年将那些羞辱她的人用杀气逼走,若不是他的话,她现在还在被他们欺辱着,像过去的每个夜晚般。

    楚瞬召将伞倾向她的脑袋,声音轻柔道:“你刚才弹的那首曲子,是叫《晚雪》吧?”

    手掌被冻得通红的女孩猛然抬头,她看着这位发白如雪的少年,轻声道:“公子听过这首曲子?”

    楚瞬召笑了笑道:“我虽然不是学琴的,但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她弹过几次,应该是很不流行的曲子吧?但很好听,很适合在这样的雪夜里弹。”

    少女说不上好看也谈不上丑,脸庞和眼神干净得像雪一样,细致的鼻尖上有一粒落雪。

    楚瞬召最怕面对这样干干净净的眼神,如果说他的眼睛像是看不透的深渊的话,那这种干净的眼神就像是照入深渊的阳光,将他所思所想都让人知道得一清二白,但这张脸让他感觉很舒服,女孩的声音也很好听。

    “公子身上有钱吗?两颗铜钱一首曲子,我可以再弹一遍给公子听。”女孩脸一红,这句话几乎脱口而出。

    即便谈起钱来她的眼神依旧是干净如雪,没有让人感受到任何市侩的气息。

    楚瞬召摸了摸袖子,只摸出了大夫人给他的金卡,用这种金卡可以随便进入落阳城里的高档酒楼和青楼,但在少女看来,这张金卡似乎没有一枚铜钱来得实在,对着楚瞬召柔柔一笑。

    楚瞬召一手拿着伞,一手拿着金卡,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只能沉默。

    少女没有说些什么,脸色如那一片雪湖荡漾恍惚,将那颗碎银轻轻丢入破碗中,边缘长满冻疮的手指再度攀上琴弦,打算再给这位偶然遇见的公子再弹一遍《晚雪》

    楚瞬召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一字一句道:“如果我现在有家财万贯,我可以分你白银千两,可我现在身上身无分文,如果我像过去般住在占城三分的大胤皇宫里,我可以送你一个温暖舒适的住所,不需让你在这样的雪夜里坐街弹琴饱受苦寒,可我现在寄人篱下如丧家之犬,但我可以将这把伞送给你,为你偶尔遮风挡雪,你接受吗?”

    她听不懂楚瞬召的话,但眼神清澈,轻声笑道:“公子在说些什么啊,雪玉本就是跟爷爷乞讨的小乞丐,除了弹琵琶之外什么都不会,现在爷爷死了,雪玉只能自己弹琵琶养活自己,爷爷在世的时候经常说要别人对你的好要加倍的还回去,公子的伞看起来很贵,两文钱一首曲子,雪玉不知道要弹多少首曲子才能还得起公子的恩。”

    楚瞬召就蹲在她的面前,将手掌搁在她的脑袋上,眼中究竟是泪眼婆娑还是神游千里,无人知晓。

    最后他还是走了,只留下那把黑色的伞,伞不大但刚刚好可以将少女瘦弱的身子遮住,为她挡住头顶的落雪。

    这个孤零零的白发年轻人开始拍掌高歌。

    悲怆激烈。

    “君不见,万丈红尘风雪繁,嫣红柳绿红四季天。”

    “独只见,枯松未枝系白发,血染江山终无谓!”

    将琵琶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的少女这才后知后觉弹起那首《晚雪》

    “君不见,残花独枝垂怜吊,纷繁散尽三冬雪。”

    “独只见,欲饮琵琶马上催,千万铁甲裹枯骨!”

    楚瞬召身后琵琶声不绝,红着眼睛念着毫无意义的词句。

    难过吗?

    年少时本该意气风发的你啊,此时为何现在那么像一只丧家之犬,笼中之雀。

    后悔吗?

    本该从楚骁华手掌逃出去的一只鸟,最后还是像飞进了另一个笼子。

    直到身后的琵琶声终于消失为止,楚瞬召擦去眼角的冰泪,望着那巍峨皇宫,眼神异常凝重,嘴角微微翘起。

    此时的背影,像是站在安息城下,或者又像是站在黎京城下,拖着澹台凝华的残躯入城。

    燕莽皇帝死了,澹台凝华死了。

    他征服过两个王朝,未必不能征服眼前这一个。

    这意味着,楚瞬召将来与赵皇后亦是赵问天之间,必有一战,必有一死!

    ——

    暖光从雪云上直射而下,为这座细雪微落的大庆都城增添了些许暖意,道路两旁的树木在寒风中微微摇晃,枯枝上湿重的雪点被阳光渐渐融化,树木沐浴着雪水,远远看去亮晶晶的。

    此时距离除夕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城里的商铺门前都挂着两个喜色的大红灯笼,男女老少带着富足的神情在道路上经过,手里提着重重的年货,脸上喜意一片。

    沈府的马车正在官道上缓缓前进,马车的后面跟着几位带刀侍卫,样子颇为威严有力。

    楚瞬召望着香炉里的香线缓缓出神坐在自己的对面的沈初夏小心翼翼地往香炉里添置香块,裹着厚重狐裘的沈花语坐在他的右手边,那双如一汪春水般的眼睛望着楚瞬召的侧脸,将手中的橘子剥去橘皮后,还不忘将橘肉上的白丝撕掉,再含笑送入楚瞬召的口中。

    楚瞬召张开嘴巴吃下这片橘肉,橘肉酸甜可口,在胤国那边橘子可算得上是贡品,寻常百姓人家根本没机会吃,胡大学士因修天启大典有功被父皇赏了几颗橘子回家吃,当着朝廷百官的面感动得老泪纵横,口中不断说说着感谢父皇的话。

    不知为何,楚瞬召现在已经不把楚骁华当成自己的父亲了,可心里谈起那个男人的时候,心里还是会下意识用父皇这个词。

    以十月怀胎来算的话,苏念妤和他的孩子应该已经出生了,他不奢望这个男人会放弃对他的追杀,如果他心中还有那么一丝的人性存在的话,希望他能照顾好这个孩子,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恩怨,这个一出生就见到不到父亲的孩子是无辜的。

    如此想着,楚瞬召的手慢慢握紧成拳,指甲刺痛也不抵他看着花幽月惨死在自己面前那么疼痛。

    沈初夏放下钳香块的夹子,忽然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这位家族中最小的女孩从小就皮得跟个男孩子一样,不爱女红爱刀剑,继承母亲绝美容貌的她向来心高气傲,对落阳城中的世家子弟向来不屑一顾,此时居然会如此小心伺候眼前的白发少年,只是觉得她看唐煌的眼神怪怪的,像是有男女之情夹杂里其中。

    向来温柔自矜懂礼乖巧的沈初夏自然不会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口,自从这位父亲的私生子来到沈家庄园后,沈花语总是黏在他身边满脸崇拜神色的看着他,死皮赖脸地要他教自己剑术。

    至于楚瞬召对她像是没有脾气似的,教了她一手最能唬人的以气御剑,沈花语聪明伶俐很快就学会驾驭剑气,只是这飞剑到她的手中到变成了飞剑取人头的本事了,一时间内沈家庄园里剑光漫天闪,将那尊放在假山旁的水晶大鼎打碎不说,还飞进了三夫人的房间将她吓了一大跳,下人们对小姐的剑避之不及,唯恐有一天会落在自己的脑袋上。

    爱哭的孩子有糖吃,爱笑的孩子有人疼,沈花语一人全占让人哭笑不得。

    沈初夏很多时候都是远远地看着楚瞬召陪沈花语练剑,观察着那张在白发下若隐若现的英俊侧脸,似乎想看出和自己父亲的一点相似,但很多次她都失败了。

    她不是沈初夏这种一人带着一把剑就敢跑去古和城找父亲的跳脱性子,也敢和这位在经常被下人议论的私生子相谈甚欢,如此爱恨分明,敢做就做的性子,她的将来注定是和自己截然不同。她就见不得家人为她着急的样子,从小胆子小不敢跟人说话,自从母亲死了之后更是沉默寡言,一张柔美的鹅蛋脸时常流露出与年纪不符的哀伤,远在天边的母亲,记忆模糊的父亲,明明有家的她有时觉得自己像是孤儿一样。

    如今弟弟的到来让她最近的心情好上不少,现在的他可是名正言顺的沈家少爷,过年前应酬事务繁多,大夫人好几次去见各大商行

    老板都刻意将他带上,向他们介绍这位就是他们沈家的少爷,算是给当中某些盼着沈狐狸早死从而取代沈家地位的商行老板当头一棒。

    虽然大夫人没有明说,就算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位白发少年就是沈狐狸的私生子,有人便开始对他示好,甚至问他娶亲与否不介意将自家的闺女介绍给他,楚瞬召倒是随机应变笑着推辞,为大夫人赚足了面子。

    大夫人将楚瞬召的举动看在眼里,勉强算得上满意,可惜他似乎并无行商之心,要不然到可以让他试着去管理一些商行的事务,对他平日里教沈花语学剑的事情也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楚瞬召撇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沈初夏,忍不住笑道:“南陆这边何曾有雪花大如拳的时候,几片雪花就把姐姐冻成这样了?”

    沈初夏望着这位“私生子”弟弟的脸蛋,轻声道:“我本来就很怕冷,花语非得拉我出来陪你们逛街。”

    沈花语往嘴巴里塞了几片橘子,嬉笑着爬到沈初夏的身边,很不客气地将手伸进她的衣裙中,冻了她一个激灵。

    楚瞬召只听她对沈初夏说道:“六姐啊,,整天陪着大娘腻不腻啊,你要多点出来走走才对,要不然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如意郎君啊。”

    她轻轻瞪了她一眼,转移话题道:“这橘子你可别吃那么多,会上火嘴巴长小豆豆的,到时候疼死你可别哭给我看。”

    沈花语的眼睛亮了起来,就像是一汪湖水清澈见底,指着她沈初夏啧啧道:“六姐,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说给妹妹听一听呗。”

    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挤得太近了,还是被沈花语的话羞的,鹅蛋脸开始慢慢有些红了,拍去妹妹作怪的手没好气道:“你说话真是没大没小的,唐煌还这这里呢。”

    沈花语咧嘴露出白牙,伸进姐姐的毛裘里捏她的痒痒肉,年轻的姐妹在楚瞬召面前闹成一团,少女的气息美好逼人,楚瞬召的目光却落在面前那颗橘子上,仿佛若有所思。

    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没弄记住沈太岁妻子们的称呼,只记得这两姐妹和大夫人孙夫人和三夫人,期间沈花语的其他姐姐回来过家一趟特地来看自己这位弟弟。

    三夫人的两个女儿一左一右很不见外地搂着他的手臂,身上那股子脂粉味没把他熏晕过去,一口一个弟弟叫得可亲热,有个胆子大得还往他的腰间去捏,眼波流转地夸他身子骨强健有空可以去姐姐家喝茶啊。

    楚瞬召看着这一屋子的女人对着他吱吱吱吱脑子都要乱了,到现在楚瞬召才明白为何沈太岁被贬到古和城一年到头不回家也过得挺舒坦的,这阳衰阴盛的家族里面哪个女子不是虎狼之人,沈太岁回家一趟就跟进了鸡舍一样,让他浑身不自在。

    橘生南为橘,生于北则为枳,楚瞬召望着面前的橘子,没由来地想起左慈说过的这句话。

    他从北域来到南陆之后,如今才知道这北枳苦为何,南橘甜何意。

    “喂!!!”

    楚瞬召被沈花语一声娇叱惊过神来,望着那近在咫尺的脸庞,他冷不丁地往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活人都要被你吓死了,我在想你们家那么多的姨娘姐姐,都不知道还怎么称呼你们了。”

    沈花语捂着脑袋吐了吐舌头道:“你喊我妹妹,其他的女人一律喊姐姐,除了大夫人和我娘亲孙夫人外,其他那些老巫婆随便喊喊就行,反正她们也不敢跟你急眼,你可是我爹唯一的儿子。”

    楚瞬召无可奈何地摇了摇脑袋,车厢温暖舒适,不知不觉困意渐上脑海。

    有时候坐在沈家庄园的院子里都觉得自己好像就是这个家族的人,没有胤国世子的过去,没有天启之君的未来,就像是豪门大户里面的少爷,把玩着手指上的玉扳指,听着秦淮河上传来的绵绵软软的歌声,对胤国的记忆慢慢淡忘似的,让他很容易生出困倦慵懒的心思。

    沈花语闹了一会后,靠在楚瞬召的肩膀上念念叨叨不知说了些什么,沈初夏也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沈花语伸出手打算去摸楚瞬召的脸,楚瞬召不轻不重抓住她的手腕:“一会摸掉了怎么办?”

    “对哦,差点忘了。”她的另一只手灵巧地伸到楚瞬召的背后,打算轻轻抱着他,楚瞬召皱眉道:“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如今沈家只有她和沈太岁知道楚瞬召的真实身份,也只有她知道这位口中被他哥哥哥哥喊的人,其实就是妃子关的屠龙者,大胤的世子楚瞬召,什么龙王九将都输给他了……沈花语想到这里,只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楚瞬召毕竟还是他们庆国的敌人,若是他的身份暴露出去被大庆皇室知道的话可是要诛九族的。

    父亲要做什么事情她不懂,楚瞬召来这里的原因他也不肯说,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作面前的人就是她的哥哥,不是什么同父异母的哥哥,不是什么私生子哥哥,就是她的哥哥。

    楚瞬召也享受这种有个妹妹的感觉,身边还是蛮温暖的,心里却在思考另一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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