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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醉 正文 第十四章 盛衰之理

作者:张十一啊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9-06-14 11:44:49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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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宁坐在揽月阁的院子里,手中捧着一本已经快要绝种的孤本看的格外出神。听完阿昭的禀报,她脸色不变,只说:“断魂丹?鄣国还真是什么都有啊!”

    虽说四国国土面积大致相同,但鄣国却是几个国家中面积最小的。传说鄣国的开国之君是一位富可敌国的大商人,也是因此,举国上下热衷于商贾之道,历任国君也极为推崇。几百年间,鄣国迅速发展,国内各种商品应有尽有,还有许多海外商人聚集。被誉为‘商人的乐土’,现在已经成为四国之中最富裕的国家。

    阿昭:“公主,断魂丹非一般毒药,据说除了鄣国皇室,寻常人很难得到...”

    卫宁看着书思索了一会儿道:“这倒是个很好的着手点,先从毒药的来源开始查吧!”

    “是。”

    “对了,你看看这个。”卫宁好像刚想起来,从树下的石桌上拿起一封信让他看。

    信封上是龙飞凤舞地写着‘陛下亲启’,阿昭打开后,从里面掏出来一张薄薄的信纸,纸上只有八个字。阿昭看后微微笑了一下道:“陈大人果然能明白陛下的一片苦心。”

    卫宁不经意地摸了摸腰上的玉佩,那玉佩上赫然有半个‘阮’字,她道:“好歹是三朝老臣,自然是个心思通透的人物。”

    几十年前江东的阮氏一族,自从没落之后,便开始从商,因为世代积累下来的好名声,渐渐地也成了富甲一方的商户。机缘巧合之下,阮家二房的嫡子娶了江南顾家的第四女,顾家也是当时的名门望族,两家结亲之后,顾家在生意上为阮家出了不少力。

    顾氏生了一双儿女后,阮家的生意节节高升,日益富裕。顾氏温婉贤淑,把家里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还重金给自己的儿女请了方圆百里最好的师傅,悉心教导。

    尤其是嫡女阮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未及笄就有‘江东才女’之名。及笄之后,各地媒人争先恐后上门,几乎把阮家的门槛都踩破了。顾氏一一回绝,人们都眼巴巴地看着顾氏究竟会选个什么样的女婿,谁都没料到几年后阮滢却嫁给了当时最不被看好的三皇子卫焘。

    那几年,每每有人提起‘江东才女’阮滢总是引起一片叹息声。后来皇帝驾崩,竟然留下遗旨要三皇子卫焘继任帝位,阮滢自然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从前不看好他们的人都傻眼了,登基的贺礼一练几个月送进皇宫。皇后娘娘和善,来者不拒都收进了库房,又办了一场宴席酬谢他们。

    之后,新帝厚待阮家,阮氏一族作为皇商再度兴盛起来,一跃成为卫国最大的富商。盛京阮府,千金建造,雕栏玉砌,亭台楼阁,金丝楠木,五彩琉璃。极江南园林之妙,尽吴越文化之巧。富埒王侯,财倾半壁。

    可是,纵然阮家富可敌国,权倾天下,也不过盛极一时,到最后不得善终。

    太康三十五年,阮家负责监管的万两赈灾银到了灾区,剩下的只有区区百两。一时间,弹劾阮家的奏折如雪山般飞到了皇帝的面前。皇上震怒,下令将阮家满门抄斩,缠绵病榻的皇后吊着一口气挣扎起来为阮家求情,皇上才网开一面,留下了几个老弱病残流放到蛮荒之地。

    盛极必衰,物极必反。现如今只剩下繁华落尽的阮府被封条层层密封,锁上了大门。纸醉金迷的闹剧就此谢幕...

    自阮家倒了后,当朝首辅陈如讳的岳家杜氏一族也是商贾之家,皇帝便命杜家担任皇商,卫宁继位后也未替换,到现在已经过了六年了。

    卫宁的玉佩是她的母后阮滢临死前留给她的,她也不清楚为何只余下半块。她收到信后就知道陈如讳一定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才写了那几个字...

    臣门如市,臣心如水。

    卫宁把书合上,伸了个懒腰。叹息道:“他的这条老命,还有满门兴衰,就看他以后的造化了。”

    ——————

    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灰蒙蒙之中,阵阵雷声从天际传来,雨水从宫殿上的飞檐流下,冲刷着青石板上的青苔,廊上花盆里的海棠花瓣被吹落了一地,冷清清的不见一个人。

    刘喜步履不停,一路走到上书房,手里拿着拂尘安静地等在门外,水声滴滴答答,他心中突然生出了万千感慨。直到森严的大殿里传来一句话。他才整整衣服走了进去。

    刘喜走上前,垂首道:“启禀陛下,春日宴的帖子五日前已经发给了各家。燕王和綦王传信说事务繁忙,不来参加此次宴会了,并且都送给陛下一些礼物。”

    卫宁蹙眉,心中纳闷,原本还想着趁着这次宴席可以见见大哥和嫂子,没想到刘喜竟然告诉他这样一个消息。“这倒奇怪了,一月前大哥还曾传信来说很想念我,怎么会不来呢?”

    刘喜为难道:“这个,奴才也不知。”

    “罢了,不来就不来吧。”

    刘喜停了一会儿,接着道:“陛下登基那一年,遣散了皇宫里多数宫女太监,内务府来禀报说春日宴是三年来头一次举办,人手不够,很难在五日之间备好一切。还有宴会当天的所需人手,都很紧缺。”

    他一说,卫宁才想起来,当时先皇驾崩,各宫没有子女的的妃子们都被她安置到尼姑庵了,只有一个琬贵妃被她派去守皇陵,两位皇子又都有自己的封地,皇宫里便空了下来。于是便有大量的宫女太监闲置了,浪费了许多银子,她不得已只能把他们都遣出宫。

    她若有所思地说:“这个朕倒没有想到,如果现在重新选宫女太监,时间也不太够,宴会过后这些人就闲置了,还要送出宫,太麻烦了...”

    卫宁从腰上解下一枚雕刻着龙纹的‘卫’字金牌。“不如这样吧,你拿着朕的令牌去皇叔府里借一些,若是还不够,再去嵇相府里借,就说宴会后就归还。到时候再从库房里拨一笔银子给他们。

    刘喜低头接过:“奴才遵命!”

    刘喜拿好金牌正欲告退,没想到卫宁突然开口道:“刘总管,你在我父皇身边服侍了多少年?”

    刘喜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卫宁。她正站在他的右边看着那面墙上挂着的历代皇帝的画像。停了片刻,他道:“从做到总管太监,开始在先皇身边服侍,是整整二十五年。”

    “二十五年...二十五...”

    刘喜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心里颇有些不安,却只能听着她在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个数字。

    他是看着这个小女孩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比起先皇,刘喜总觉得自己更害怕面前这个十几岁的女子。她从小到大,待人和善,聪明至极,脸上永远是同一种表情。有时候连他都会忘记这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她风姿绰约,不输当年阮皇后,千秋绝色盖今古,独此风姿惊天地。他听到这句诗时,几乎毫无理由地觉得她就是这样的人。绝色容颜,又聪慧无比,有时理智的让人感觉到可怕,谁也看不到她的真正面目。

    任它人千人万,也比之不及。

    卫宁启唇,用一种轻到了极致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传入他耳朵里。“那公公应该记得我母后是怎么去世的吧...”

    刘喜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突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声音都有些颤抖:“奴才,奴才记得。”

    “公公你应该知道,那年我与嵇衍去护国寺跟在空智大师身边闭门读书,得到消息时母后已经缠绵病榻,她拼命生下了嘉卉,嘉卉一出生就体弱,险些生命不保。我亲眼见着母后在床榻上吊着一口气,精气一点点耗尽,又加上外公的事给她的打击,她放不下我们,才努力支撑了两年去世。”

    卫宁慢慢地叙述着,一字一句砸在刘喜的心上,他何尝不知道她的辛苦,只是...正如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是不能说,是不可说啊。

    卫宁语气淡淡,像是在说别人。虽然她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但刘喜还是从她眼里看出了浅浅的哀伤。“这么多年,我提心吊胆地照顾嘉卉,她每次生病我都害怕得不得了,害怕不能遵守母后的遗愿,害怕终有一日无颜去地下面对她。所幸,虽然这些年不太顺利,但她平还是平安安地长大了。”

    刘喜跪在地上,低头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卫宁转过身看向他:“当年我回来时,后宫里的太监宫女全部换了,我不知道母后到底是被谁害死的,但公公你一定知道吧。”

    刘喜全身紧绷,只道:“奴才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卫宁听后也并无生气,轻轻笑了声,然后道:“公公不用紧张,我问你话,你只用答是或不是就可。”

    刘喜只得说:“当年先皇下旨,知道这件事的宫女太监都被秘密处死,奴才虽然知道但实在是无法开口。”

    “公公放心,我只问你,琼华姑姑是否与此事有关?”卫宁突然靠近他,在他面前蹲下,一双眼睛紧紧地看着他。

    等了半晌,刘喜也没有回话,房间里安静的可怕,外面风雨大作,突然响起了一道雷声。窗户被狂风吹开,书本哗啦哗啦被吹开。

    卫宁猛的起身,一手扶着桌子,背对着他轻笑了几声,然后转过身道:“公公不说也没关系,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现在才提起来这件事吗?”

    “不说并不代表我忘了,只是我没有能力,所以只能一直记在心底,记了这么多年。”

    顿了顿,她继续说:“当我把这件事提起来时,就意味着,无论那人是谁,只要他在这世间有一息尚存,我都会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哪怕是以身为剑,玉石俱焚。我都要他承受比我们多千倍万倍的代价,我要他余生倍受煎熬地恨不得一死了之,却只能苟活于世,任世人唾骂。”

    刘喜只能愣愣地看着她的眼睛,听她清楚地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吐出来,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忘记了不能直视皇帝的眼睛,忘记了所有的规矩。只看着她,看着那个依旧平静如水的女子。

    最后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上书房的,他似游魂一样走在来时的廊上,脚下深深浅浅,分不清东南西北。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色开始明朗起来,他脑中恍恍惚惚,直到智颖拉住了他,他被拉的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转过身,只看到智颖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声音。看一会儿嘴型,他依稀识出来那是句:怎么了?

    他笑了笑,醉里碎碎念着:“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都是报应,报应...”眼泪却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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