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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阁之公子欢 正文 69. 皇宫,开阳武场

作者:山巅之鱼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9-06-13 19:36:40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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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  皇宫,开阳武场

    下朝后,李源虹到开阳武场习弓马,一身戎装好不少年英朗。本来他这个年岁首要的是学习处理政事,可惜有凤栖梧压制,整日清闲,冬日冻人骨头懒怠出去方罢,眼下已是二月,一年之计在于春,便开始将骑射之事又捡了起来,也不辜负大好光阴。

    凤栖梧和凤麟亦是一身武装,站在场边探视,不过做做场面,尽点臣子虚情儿。李源虹见凤栖梧也在,少不得要发发狠,一条马鞭儿甩得呼啦啦响,把满腔子悲愤失意全倾泻在箭靶上,一筒鹞羽箭转眼就完了。

    他在这边逞能卖技,二凤却根本没瞧他,连带着吏部尚书申思远,由凤栖梧一手提拔上来,专为他网罗党羽,任人唯亲,天下官员选拔任免,尽在掌握之中,占着如此美差,不可谓不专横得意。主仆仨正自顾自说话,凤麟看着他家大人,不可置信道:“暝华郡主当真同意了?”

    凤栖梧现出少见的柔软神情,“与其将来听安南王世子摆布,不如自己做回主。”

    郡主虽然骄纵,却没多大的坏心肠,天地君亲、家族荣耀、纲常人伦这些规尺面前,也不过是受人摆布的弱女子罢了。“天下竟有这样的兄长,我算长见识了。”申思远讽刺一笑。

    申思远约莫四十来岁,保养得极好,瞧着左不过三十出头。他信奉君子美服冠,穿戴整洁,一丝不苟。朝中其他有些年岁的多爱美髯,留着一把顺直的长胡子,如同戏台子上的净角儿一般,他却反其道而行,年轻时还肯留一些胡茬,年岁越大越把下巴刮得光光的,一点不怕人议论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天下熙熙,皆为利生。权利面前,父子尚且反目,何况兄妹,当初宣帝子嗣众多,为夺皇位不也争杀得只剩寥寥。”凤栖梧说着扫一眼申思远,“长光履历颇丰,却连这个也没见识过么。”

    申思远心里“哎呀”一声,想起李潮风李熹微兄妹不睦是因为凤宰相的缘故,当下赔脸笑道:“下官失言。”

    凤麟叹道:“可惜了儿暝华郡主,听说那呼古都邪王年纪不小,还是死了王后的,大人满意罢,郡主这下可总算恨你入骨了。”

    申思远眉心一攒,想:怎么说话的,越发没大没小。抬眼却见凤栖梧盯着武场内目光缥缈,眼中哪里放得下小皇帝,不由得心里嘲解:这大概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郡主心仪宰相是人所共知的,不然小皇帝岂会想出这个法子来难为他。无数双眼睛都看着,都知道他和暝华关系非常,都想知道他会不会护短儿,稍处理不当会落下多少不是。凤栖梧挑出许多容貌武功皆不输暝华的女子做备选,又不能做得太明显,自然要去信一封询问郡主的意思,想着她心气儿高,必是不肯的,那时再来堵悠悠众口也容易些,谁知竟肯了。

    彼时回南大步队尚在途中,信使飞马拦截,呈上宰相亲笔书,郡主洒泪一阵,当即回书一封,弃车蹬马,单骑赶回岭城,旨在送回兵符,二在天伦聚首,见一见时日无多的父亲和一直疏离的哥哥。

    回书曰:自君以后,余者皆为将就。或远或近、或长或幼,实无不同。今见君字,华实闵闵顿首,北戎宿敌,和乎?患乎?华天下弃人,效文成乎?效夷光乎(文成公主和亲为和,西施入吴为丧吴王心志)?安享尊荣十七载而无寸功于国,无微业于家,岂惧避己祸而罪王君之于大不义?暂回岭城,永别父兄,星火北返,朝王请嫁,君安君安。

    ——这才是一见栖梧终生误。凤麟不曾瞧过郡主的雪花笺,故不知那字句之间,竟是爱多恨少慷慨昂扬,只当暝华是负气远嫁。

    然而爱也罢恨也罢,女子的爱恨,原就是因爱而生爱而不得。

    三人正各有所思,忽听得四下惊呼,回过神,只见一支鹞羽箭对着宰相直扑而来,镞羽花白,箭头乌青,三棱尖头以中心点高速旋转,转瞬已至眼前。凤麟大惊,身体几乎是本能的挡上去,凤栖梧眉心一皱将他扫开,身子只微微一侧,电光火石间,已将那箭接在手里。

    转头于来箭处,目光阴寒,刹那间杀气暴涨,气贯长虹。所有禁卫唰啦跪下,震天一吼:“大人恕罪——”便再不闻动静,前一刻还喧闹无比的开阳武场瞬间雅雀无声。场内白石铺就,为防马蹄打滑,石面未曾抛光,小皇帝骑在马上,一张三尺长弓尚在手中,远远的看不清表情,身下那乌黑油亮的彪马却甚为醒目,正不安地转圈打响鼻。

    凤栖梧静静一笑,左手捞过一把精制的玄色弯弓,就着李源虹那支箭搭弓、扣弦、瞄准,一气呵成!一张弯弓被拉成满月,发出紧绷的声响,箭头正对着马上皇帝,申思远头皮发麻,失声叫道:“大人!”远处张德也是一边摆手一边往这边跑,边跑边叫:“大人使不得!宰辅大人!”可怜他大把年纪竟跑得那样快。

    凤栖梧眸色一暗,随着“砰”的低沉弦鸣,箭矢流星电火般飞出。众人皆道完了,莫不国丧就在今日?只凤麟看出端倪,暗暗笑道:劣根难改!

    果不其然,那箭竟在离弦之后折一个弯,随后越偏越远,冲那箭靶飞去。原来他在射出的刹那已微微调整箭身方向,只是动作太快无人看清——小小花招,不足称道,真正令人害怕的是他一箭蕴含的劲道,若再注入两分内力,波及之处,足以使草木枯折、金石俱碎,说千军之势也不为过。

    凤麟虚眼往靶上一瞧,不中,离红心尚有一拳距离,靶子也完好,不见碎裂的迹象,便笑道:“没中,经年不练,倒成稀松平常了。”

    凤栖梧随手将弓放回架上,疏懒道:“人生不过百年,总要有所侧重。如今有你挡刀挡箭,我还练这些末技做什么。”

    凤麟情知他在笑自己方才不经大脑地冲出去,着实莽撞,明明佩刀佩剑都在身上,只需将箭拦腰一挑便可断了。他嘿嘿地抓抓脑勺,“事出紧急,顾不得许多了。”却见凤栖梧双目扫过场中箭靶,挑唇轻笑道:“我怎么觉得中了呢。”

    他闻言望去,只见那圆靶后面细细碎碎飘下几片淡黄,似是……一只粉蝶!凤麟顿时瞠目结舌,大人原是要射这个么?他控制内力已经到了如此精准的地步,未洞穿箭靶,却将靶后飞舞的小小蝴蝶震碎——这可比全盘摧毁要刁钻多了,也艰难多了。

    申思远听他两个对话,努力睁大眼看武场内环立的箭靶,却因距离太远什么也瞧不见。凤麟拍他,龇牙乐道:“习武之人目力精深,你还是别瞪了吧。”申思远文人,只能无奈摊手。

    话说那张德总算跑到场边,当下感激涕零深深跪拜:“多谢宰辅!”凤栖梧负手道:“谢?本座技痒在场外试试箭艺,你这老东西忙不迭跑来作甚。”张德脸色一僵,口中诺诺称是,凤栖梧的箭法他也见过,说起来还算是皇帝的一箭之师,若他较真儿起来,虹儿安能完好无损的坐在马上。

    “今日皇上格外勤恳,只一小会儿就射出三筒箭,皇上臂力不足,想是伤了力,一时挽不住弓,箭才斜飘出来,让宰辅受惊了。”

    “才三筒箭就撑不住,却是怎么的。说到底是武师无用,皇帝的箭术怎么着都是从本座这里学起的,别让人教左了,本座去瞧瞧。”便认镫上马,扬鞭出去。

    一路绕到李源虹身边,见他满头大汗惶然失措,双手犹自发抖,又见他手指被弓弦扯伤,扳指缝隙里沁满血,知他是急于求成,一时用力过猛导致。张德所言非虚,那一箭确不是有意为之,打量着他眼角犹有泪意,怕是吓得不轻,如此一来心头的刻毒恼恨顷刻消去八九。

    “怎么着,还未出师就要欺师灭祖了?”

    李源虹经历了方才种种,大起大落,大惊大喜,险些骇破了胆,此刻见他来了,却笑笑地开了句玩笑,一时心内茫然,露出点孩气,软弱道:“我……不是,故意的……”连朕字都不说了。

    凤栖梧跨马与他并排,从他手里接过弓,又反手从鞍上箭囊里抽出一支箭,折去箭头对靶射出。箭虽无头,却端的不可小觑,直没入红心尺来深,只剩尾羽在外头,李源虹不禁兴奋惊呼,众禁军终于与皇帝齐心,尾随其后轰然喝彩。

    凤栖梧矜持道:“练箭不在蛮力,要化外为内,感受弦的反力,心静,眼准,气平,手稳,来试试。”将弓递还皇帝。

    小皇帝怔怔接过弓,恍然想起父皇在时,此人文武皆精,才惊四座,一箭飞流,冰碎雪崩,留下的箭气竟让飞雪短暂凝滞后化为齑粉。自己如何见识过这等绝技,当即便要拜师,他笑容可掬,蹲下身来把住自己的手,“射向太阳。”对着长空就是竖直一箭!

    第一次看到箭能飞得那么高那么远,太子卫队花了两天时间也没寻回,李源虹的激动仰慕之情是难以言表的,很长时间他都相信那箭的确在太阳上,他笃信这件事如同笃信着凤栖梧一般,却原来,是这么个一身反骨,满腔贼心的东西。

    李源虹也拗断箭头,咬牙射出,却未到中途就掉下来。“箭矢没了箭头,重量不均,是如何也射不远的,太傅如何做到,还请教我。”

    凤栖梧从未封过太傅少傅之类没有实权的虚衔,也没正经做过李源虹的老师,都是他年幼无知时一厢情愿乱喊的,现在还这么喊,凤栖梧可不太愿意,板着脸纠正:“是宰辅。”又训诫说:“皇帝心不静,当然没有长进,与外物同心,所见所感即可用,不需飞花摘叶,无物亦能伤人。”

    小皇帝不能理解这些内功法门,不服气地撇撇嘴,只当他在胡扯。忽闻得场外一声断喝:“说得好!盛传中原武学博大精深,高手毋需兵刃,飞花摘叶也可取人性命,方才之见更胜一筹,难道贵国宰相大人竟已臻入化境?”

    众人循声望去,见扈烈将军西尤都敏立在边上冲场内拱手高喊:“不才闻言甚是佩服,不知可有幸与贵相切磋切磋。”

    凤麟深为纳罕:他是何时到的,众多禁军竟无一人察觉。凤栖梧也觉吃惊:隔了这样远,他竟将这边低语听得清楚,此人造诣颇深。

    先挥退流水般涌上去的禁卫军,又着人送皇帝回寝宫,打马上去道了礼节,却是作别:“本相乏了,请西尤将军回驿馆。”西尤都敏听他有命令的意思,自觉受辱,也不客气道:“天晔宰相方才说得头头是道,现在却怯战了?可不是外强中干?”凤栖梧扣上面具,道:“求亲之事已妥,暝华郡主两月后方才能到都城,西尤将军还怕没有切磋的机会。”说罢,一夹马腹绝尘而去,凤麟亦飞身上马,紧随其后。

    申思远摇摇头,笑着上去对西尤都敏道了万安,伸手道:“将军不请自来,入宫犹入自家后院,禁军统领庭杖一百,二犯者,斩立决。将军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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