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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山河 第六卷 117章 深山密谋

作者:作家李珂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19-06-13 01:33:38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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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报二组留守太原的学生兵聋子,很快派眼线将王穗花索要的电台元件送到了文城南洋旅馆,这也得力于山西站的雷厉风行——眼下,站长已经给情报二组立下了突破日军“风计划”的时间大限,自然在对其保障方面要做足工夫。

    这些电台元件,其实是为了修复窝在大榆树山里的中央军391团电台而用的,因此一拿到手,王穗花就带上电台台长,驱车直奔了君陵至丰店公路边的那个野店。

    此前,周怡已经在李彦的安排下,到文城火车站旁边的北货场打杂,替货主看管、清点货物——每天从君陵、太谷以及太原的方向,不定时地会发来几列货车和客车。眼下战事正在文城以南的铁道线上进行,文城往北包括文城则一派和平气象。

    赶到公路边野店的王穗花接头很顺利,391团特务连一直蹲在这里的两个佯装成牛肉贩子的士兵,上次见过王穗花,因此军统女少校一亮出信物,双方就接上了头。士兵并且告诉王穗花:丰店城的城门又打开了,每天早上九点到下午三点,仍是北城门和南城门可以进出,但日军的守卫和盘查更加严苛。

    王穗花当机立断,派特务连士兵进山送电台元件,自己和台长老刘进入丰店县城侦察。考虑到日军搜查很严,尽管有北平伪政府“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的介绍函,他们也没有敢冒险携带电台进城,而是将装有电台的皮箱一并交予特务连士兵,带去391团的团部。

    军统女少校终于进入了在她看来十分神秘的丰店县城。

    但她很快就失望了,一天下来,她和电台台长首先将县城那条唯一的大街趟了两个来回,店面商铺的凋敝程度令人吃惊,那场屠城浩劫所造成的灾难阴影,仍然挥之不去。离开大街,转进小巷,家家紧闭的门户、偶尔见到的行人那警惕惊疑的眼神,都透露着毫无生机的气息。

    王穗花想,如此一座死气沉沉的县城,日本人究竟能在这里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他们路过了原来的县政府、如今的日军驻屯指挥部,大门口虽戒备森严,但是望了望那没有几进深的院落,里面应该也搞不了什么名堂。至于蒙疆军骑兵团指挥部所在的关帝庙,同样平淡无奇。

    但日本兵的确不少。街头除了站岗巡逻的小股哨兵,在许多地方都能发现成群结队的日军士兵,他们中的许多人在打量王穗花时,明显地不怀好意——王穗花并不知道,这是因为原来驻扎文城的大冢康介临时带着两个步兵中队过来、参与城外清剿的缘故。而她更无法预知的是,就在她不无失望地离开这座县城不久,这里的日伪军就出现了大规模的异动;结果,军统女少校与日本人突发的“风计划”的一次大行动,失之交臂。

    离开丰店时王穗花并没有死心,她觉得,最好能够在这座县城里搞一处落脚点,扎进去、沉下来,才有可能从中找出“风计划”的蛛丝马迹。但是如果亮出自己这个“富华贸易公司”的身份,在一座闭塞的县城里做洋货奢侈品生意,未免太假。

    她于是想到了就在旁边大榆树山里的391团,想到了中央军上校和特务连连长——看来,真得将这帮丘八们利用起来了。

    王穗花和电台台长驱车出了丰店,重新奔赴了通往君陵公路边的那个野店,期间他们的车经过了一家农舍,王穗花和电台台长禁不住都朝那低矮破旧的农舍瞥了一眼——之前,他们二人就是在那里被中央军的人误会生擒。

    出乎意料的是,当他们到达野店时,391团的特务连连长赵木头,已经带了十几个手下,牵了两头毛驴在这里恭候。

    赵木头是奉了团长的命令,前来接应军统女少校一行的。送电台元件的那两个特务连士兵一到达小寨团部报告了情况,秦忠孝就立即安排赵木头早早去那野店等候。

    391团的团部,直属有一个电讯班,去年开赴山西抗战战场之前,师里考虑到有可能出现的被迫野战的情况,因此给几个团所配备的苏式电台都是大功率的。太原保卫战中,391团的电台遭受损坏,一直未能修复,从那时起他们就与旅部和师部失去了联络。如今,又是托了军统的福,给他们送来了修复需要的元件,很快,电讯班的人没费什么周折,就彻底恢复了这台大功率电台的全部功能。

    卫立煌长官上次承诺的给391团1000元法币的奖励,拟通过军统转交;但眼下晋南、晋西南战事吃紧,这1000元究竟何时能到达大榆树山的小寨,还是未知。不过在秦忠孝看来,能够修复电台,远比1000元的奖励更实用。当然,他们的师部与旅部一路败退到中条山后,已经更换了密码本手册,391团即便有了电台也无法与之联络了。

    秦忠孝看重的是眼下与军统即将建立的新联络,为此他不无隆重地派出特务连连长携带着交通工具,去迎接军统女少校二次进山;那交通工具,就是二战区阎长官特别偏爱的毛驴。

    391团目前的驻地,在大榆树山中部,也就是丰店县城以东;而王穗花与特务连接头的那个路边野店,则在丰店县城以北,那里已经接近了大榆树山的北麓。从那一带进山到391团团部所在的小寨,要走上十几里山路,不可谓不辛苦。中央军上校备下的两头毛驴,是从小寨村的山民家中借来的,脚力好,擅长山路驮运,能免去女少校和随员的行走劳顿。

    果然,双方在小寨一会面,王穗花就满面笑容地感谢秦忠孝体贴安排的交通工具,军统女少校虽受过专业训练,但身为女子,体力毕竟不算强壮,电台台长更是年近半百的羸弱之躯,有了这两头毛驴代步,此行颇为省力。

    上次离开大榆树山回到文城的南洋旅馆,电台台长老刘就专门为391团编制了一本新的密码手册,此刻与电讯班一番磨合之后,军统山西站情报二组,就算与中央军391团正式搭建起了电讯联络。双方约定,391团的大功率电台,每天从早六点至午夜十二点,每隔三小时开机一次,每次开机时长不少于二十分钟,以备王穗花的电台与之联络,互通情报。

    在小寨举行的小范围晚宴上——王穗花上次就已经要求秦忠孝,军统与他们的联系只能掌握于391团少数核心人物之间,严禁外传——秦忠孝、参谋长与特务连长,和军统人物做了进一步的沟通。王穗花虽仍然没有向对方透露日军的“风计划”,但此次明确要求391团,密切注意濑名师团大冢联队在丰店县城的一举一动;为此,秦忠孝当场承诺,马上派人潜入到丰店建立地下据点,近距离监控驻屯日军动向。

    这一任务当仁不让地交由赵木头的特务连执行。近来,秦忠孝从一营二营抽调了几十名精干官兵,补充给了特务连,使得特务连的编制达到了六十人,重新编为两个排。

    “去年在忻口会战中,日本人曾经使用了毒气弹,贵部可曾了解一些情况?”吃喝了一阵之后,王穗花试探性地问秦忠孝。

    见话题颇为突兀地转向了毒气弹,中央军上校内心一动,他瞬间就意识到,酒桌上这个军统女人之所以对大山里的一座县城感兴趣,说不定正是为了毒气弹!——难道,驻扎在丰店的大冢联队,竟与日军的化学武器有关?

    “呃,本人所部没有发现接触日军毒气的报告,”秦忠孝看着漂亮的军统女少校,谨慎说道:“我们从忻口撤下来的途中,倒是听晋军的弟兄们传,陈长捷的部队在忻口遭到了日本人毒气弹的攻击。”

    王穗花没有言语。秦忠孝的队伍既然没有触碰过日军的化学武器战,那么再问下去就意义不大了。关于忻口的日军使用毒气,王穗花的手头有一份国民政府军委会的简单报告,上面称,是由晋军十九军军长王靖国担任总指挥的忻口中央防区的204高地,在与日军爆发的争夺战中,先后数次遭遇催泪性和喷嚏性毒气攻击。而秦忠孝刚刚提及的陈长捷,乃晋军六十一军军长,当时协助王靖国出任中央防区的副总指挥。

    “王少校,我斗胆问上一句,丰店县城的大冢联队,涉及日军的毒气部队吗?”

    秦忠孝此言一出,摆着酒宴的小小堂屋内顿时一片沉寂,粗大的烛火光影里,五个人面面相觑。

    良久,军统女少校轻叹一声说道:“有些情况,军统是有严格规矩的,不能随便对你们讲,请理解。我只能说,这支精锐的大冢联队兴师动众地占据了丰店一带,绝对不是在执行普通的守备任务。”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391团的三个人,彼此交换着眼神,品味着王穗花爆出的这条模糊讯息。又是良久,秦忠孝开了口:“懂了。我就一直很纳闷,这个大冢联队为什么会突然重兵攻击深山里的丰店县城,看来,日本人是相中了这里的隐蔽性。”

    391团参谋长也频频点头:“丰店东面是我们所在的大榆树山,西面是小榆树山,南面是关门山,县城夹在其中,的确是个隐秘的好地方。”

    蓦地,王穗花想到一事:“小榆树山里,最近可曾有铁道线修到丰店附近?”她与电台台长今天在丰店县城里面巡查了一天,却没有来得及出县城的南门查看。

    “没见到有,”半天不插话的赵木头说道:“我的特务连有几个弟兄,经常在丰店南郊转悠,如果有,他们应该早就报告了。”

    王穗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那列从同蒲路支线上开过去的列车,应该就停留在小榆树山里,按照李彦的说法,是一个叫宋家沟的废弃小站。她打量着桌子前的391团的三个军官,开始琢磨,一旦军统上峰要求的时限到达而侦破“风计划“又没有头绪的话,可否调动这个中央军精锐团的兵力,强攻丰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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