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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是祭符境却妄图掌控两位鬼使，不怕反噬么？”
司摇目光闪烁，深深地看着陆晚萧。
契约结印虽然能帮助宿主牢牢掌控住手底下的战鬼，但宿主本身就像是一个密封的水缸，而战鬼就像水。
水缸本身容量固定，当水的体积远远超过水缸所能容纳的极限，那么水缸就只有一种后果——
被水撑爆。
用人界的话来说，里鬼域的战鬼都是厉鬼，聚怨气而生，凝鬼气而成，试问这样的存在又哪是那么好掌控的？
这也是绝大多数人都只拥有一只战鬼的原因，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掌控不了。
在司摇眼中，陆晚萧这时候的想法就像个乳臭未干的毛孩，自以为用双腿就能丈量世界，自以为世界都在自己的脚下，实则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妄自尊大，可笑至极！
“原以为他是个人物，其实不过如此。”司摇心中有些复杂地想道。
只可惜她根本不了解陆晚萧，或者说，她对陆晚萧的了解还太过浅薄。
“虽然你的考虑不无道理，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掌控你了？”陆晚萧眉头一挑，有些玩味地说道。
在他眼里，这司摇委实天真得可爱。
“不然你刚才说的都是废话？等等，难道你们……”司摇的第一反应是陆晚萧在耍她，然而话刚说到一半她就愣住了，旋即双眼一眯。
她想到了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
“难道你们之间是平等契约？”司摇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不过在她话出口的瞬间，她就已经确定了这个猜测。
因为除了平等契约，像陆晚萧这种祭符境的低阶鬼修，身边根本没可能跟着鬼使级的战鬼。
当然，陆秋雨是个例外，因为陆秋雨身后的那个人……无比恐怖。
她身为鬼使，在那个人面前就像一只随手能够捏死的小虫。
那个人没给她任何反抗的余地就以雷霆手段……将她变成了陆秋雨的战鬼。
“你身为鬼使级战鬼，居然会心甘情愿跟随一个祭符境的低阶鬼修？”司摇的语调陡然拔高八度，难以置信地看着刑真。
“在陆家族内试炼之时，陆家总管林虎之子林龙，曾获鬼使级战鬼白风青睐，主动与其订下契约结印。”
刑真低垂着眼帘，淡淡说道，旋即眼中血芒一闪，抬头直视司摇。
道：“追随之人的修为高低，真有那么重要么？”
这在他看来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但在司摇眼中却不同。
她知道，若要同时掌控多只战鬼，严格来说并不是不可能，但太难了，只有两种方法。
最为普遍的第一种方法，就是以绝对实力镇压，通过主仆契约结印来掌控战鬼。
这样做的优点是能牢牢掌控住战鬼，缺点是在实力超过麾下战鬼的实力总和之前，只能拥有一只战鬼，否则将面临契约结印强度超出宿主控制的窘境，继而被战鬼反噬。
这是在大世界意志所施加的限制。
若没了这一限制，往夸张了说，一个契者不用修炼，只要带着一群鬼使就能划地封王。
这是违背逻辑，也是违背常理的。
一个刚出生的孩童就算给他一柄无物不破的大铁锤，他也抡不动，反而有可能被大铁锤的重量所伤。
就是这么个道理。
当然了，还有另外一种方法可以掌控多只、或是实力远超自己的战鬼。
那就是她刚才提到的平等契约结印。
在平等契约结印的情况下，战鬼虽然会受到宿主的牵制，但生死就不是由宿主决定的了，而是握在自己的手中。
相应的，宿主虽然不受战鬼数量的桎梏所限，但对于战鬼的掌控也弱了。
“你舍弃大多数同类都选择的吞噬之路，转身走上更加艰辛的鬼帝之路，此乃大毅力，我佩服，但我真的不明白……”司摇深深地看了刑真一眼，又瞥了陆晚萧一眼，欲言又止。
“你不明白为什么我明明可以选择现成的强者，但最后却选择了他？”刑真笑了笑，施施然道。
司摇点了点头，与聪明人交流就这点好，她不用把话说全，刑真便将她缄默的内容说出，分毫不差。
“我能感觉到，鬼仙离我已经不远。”刑真轻描淡写地说道，“而我的灵魂始终清明透彻。”
司摇闻言悚然。
吸引她注意的不是鬼仙二字，而是刑真的后半句话……
灵魂始终清明透彻。
这是无数战鬼梦寐以求的状态，就像人类追求飞翔，追求自由，追求生命的意义一样。
到了鬼仙那个级别，战鬼的生命层次将得到全面进化，毕竟不管怎么说，鬼仙都带着一个仙字。
鬼仙之下皆为凡尘蝼蚁，此乃公知。
但前面说过，战鬼聚怨气而生，凝鬼气而成，是天生的杀戮机器，绝大多数战鬼都会选择一条充满血腥的道路——吞噬之道。
他们通过吞噬同类进阶。
事实上他们也只有这样一条路可走。
在吞噬同类来变强的过程中，他们亦等若吸收了对方的全部怨气。
这样做的好处是进境迅猛，坏处是久而久之会渐渐失去神智，成为另一个自己。
如果修行的本质是对于生命的进化，那么战鬼的进化之道，便是以清醒，以本我为代价，换取强大的实力，让一个更加暴虐的杀戮机器取代自己。
杀戮，就是他们的天性。
而在这种情况下，有部分战鬼选择了压抑自己的天性，主动与鬼修订下契约结印，相当于跟鬼修合作，从而踏出了一条更加艰难的同时……也更坦荡的康庄大道。
那便是鬼帝之路。
但是这样一来势必无法快速进阶，缺点同样明显，有的战鬼直至鬼修死亡都无法迈出那一步。
更有甚者主人被敌人杀死，自己也沦为奴仆，被更强者捕获，订下主仆契约，到那时，命运就不握在自己手中了，生与死全在主人的一念之间。
总而言之，从刑真的话里可以听出两个点：
一，他的进阶之路并未受阻。
二，在上一点的基础上，他的本我不受影响。
这是何等理想的状态啊！
“为什么？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这是司摇的最后一个问题。
刑真闻言嘴角一咧，眼中绽放出夺目的光彩，他与陆晚萧之间的羁绊无需多言。
“无他，只因他是陆晚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