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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要进宫的事儿，他的谋士们还真的就是讨论了一下。
主要是怎么说呢，这些谋士对皇帝的心思掌握的还是的确是不够到位，他们不太清楚皇帝对于这件事儿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因为只是常年的留在大皇子府上，所以难免就是会有些一叶障目。
而这个一叶障目，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竟然齐刷刷的都是觉得，直接进宫去和皇帝述情这件事，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大皇子耳根子原本就软，他难得是这样自己下了一个很果决的决定，然后结果身边的人还是一个个都十分的支持他，这大皇子就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了，换了衣服就说要进宫去了。
他是皇子，皇帝也没有吩咐过他等闲不许进宫，这进去甚至都不用递折子，直接是去御书房求见就可以了。
或许就是因为这层层的原因，实在是太过顺利了，导致大皇子站在御书房前面的时候，竟然还是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还是很正确的。
皇帝正在披折子，就听到陆城说，大皇子来了，问他要不要见。
皇帝的朱笔一顿，然后放下来，语气有点上扬，“他来做什么？”
这个时候可不是大皇子平时会进宫请安的日子，更何况，二皇子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查到大皇子的事儿其实也不能算是什么秘密，甚至皇帝都没有刻意隐藏过，大皇子也大有可能是知道的才是。
这个时候还这样过来面圣是什么原因？不应该就是要在自己的府上安安静静的待着，等着东厂最后查出来的结果吗？
其实至少是这一刻，皇帝还是没有想太多的，反而是觉得可能大皇子还有什么别的要紧的事儿要过来回话。
所以他也就没有怎么犹豫，点了点头，“传进来吧。”
“是，奴才这就去。”陆城出去，他看了一眼大皇子，其实莫名的，就是觉得——大皇子今天的表情什么的，就是有点悲壮的样子。
为什么悲壮？也没出什么事儿啊，他这样子奇奇怪怪的。
但是陆城也知道，自己虽然说是大伴，但也不过就是皇家的奴才罢了，他自然是不好直接开口去问大皇子是什么事儿的。
只是低着头说，“大皇子殿下，陛下请您进去。”
大皇子点点头，迈开步子就要进去，却突然刹车，然后问陆城，“父皇今日，心情如何？”
陆城暗中挑眉，然后一脸笑意，“这……殿下一会儿自己进去看了也就知道了？”
大皇子皱眉，“不怎么好吗？”
陆城还是笑着，叫人根本就是看不出分毫。
他伺候皇帝多年，守口如瓶的本事是谁都比不上他的，想要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除非是他自己想说，不然的话，你还真的是什么都问不到。
陆城又说，“陛下已经在里头等着殿下了，殿下请吧。”
大皇子点头，总归现在也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放了，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直接就迈步进去了。
这是天家父子之间的对话。
不知怎么，陆城就是有那种感觉，总觉得今天的对话肯定是不会很融洽的。
他下意识的就叫留在外头伺候的人走开一点，只是自己一个人守在门口，大有是不让人接近的意思。
他跟随皇帝多年，揣度圣意的手段倒是有一手，若是今天这父子之间真的是起了矛盾的话，皇帝当然是不会希望叫奴才们听去的。
大皇子进去，然后就在皇帝跟前跪了下来，“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帝嗯了一声，又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起来吧。”
大皇子不动。
皇帝有点奇怪，“有什么事儿你就说，今天前来，这个时辰了，总不该是就是为了来和朕请个安啊。”
“儿臣的确是有话想要说。”
“那就起来说，跪着说像是个什么样子。”
大皇子只是低着头，然后便说，“儿臣听闻二皇弟的事儿，心中担忧多时，却也不知道如今二皇弟府上如何了。”
皇帝喝茶一顿，然后把茶碗放下，“怎么？”
“二皇弟和儿臣自小一块儿长大，虽然说不是一母所生，但是更似一母所生，如今二皇弟出事，儿臣只是恨不得以身相替，但是到底如今二皇弟府上竟然是守的和个铁桶似得，就是儿臣的帖子送过去也是石沉大海，所以儿臣才来父皇跟前问上一句。”
皇帝不吭声，但是心里竟然是隐约有点明白了大皇子今天来的这一趟是什么事儿了。
他只是咳了一声，“都到了朕的跟前了，有什么话你该是说就是说，要说就说，不必在这里兜圈子，弯弯绕绕的，没有必要。”
大皇子不吭声。
皇帝也不说话，父子两个互相试探猜忌，但是最后还是大皇子先开的口。
他磕头，“儿臣最近听见有些传闻，虽然不敢相信是否是真，但是这传言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儿臣心内惶恐，才故有来面见父皇。”
皇帝掀了掀眼皮，“什么传闻。”
大皇子咬牙，索性就是把那一切全部都说了，“说是……二皇弟府上的事儿，是儿臣所为，儿臣羡慕二皇弟得父皇看重，又羡慕二皇弟既然有子嗣，所以……”
他深呼吸，“父皇容禀！此事万万是不可能是真，绝对是假的！还请父皇明察。”
御书房里面安静的和什么似得。
大皇子声音很大，靠在门边的陆城那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他心跳的厉害，就上一次季成安贪墨的事儿造成百姓想要谋反的事儿之后，这是第二次，他太看不懂大皇子的行为了。
皇帝为什么还没有吩咐叫曹汀愈去查大皇子府，就是因为皇帝眼下还是相信大皇子的，甚至他就是觉得这件事不是大皇子去做的。
不然的话，现在大皇子只能是在牢里喊冤了。
这种情况下，大皇子不在自己府上夹着尾巴做人，竟然还直接就赶到了皇帝跟前来，这是什么送死的行为。
至少就是在陆城看来，这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陆城垂眼，果然就听见里面皇帝开口了，“有人说是你做的了吗？”
大皇子一顿，啊了一声，有点奇怪的样子，“这……的确是有流言蜚语……”
“流言蜚语，哪里传来？民间？百姓嘴里？还是伺候朕的奴才们的嘴里？”
大皇子立刻便是呼不敢，在皇帝身边放人，这都要是死罪了。
“儿臣只是……只是有所听闻罢了……”
“朕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的确，这件事是有很多证据都指向你，甚至似乎看去就是你做的。”
“父皇……”
皇帝打断他，“给朕住口。就是因为看去是你做的，若是朕一开始真的觉得就是你做的，早就会叫东厂或者京兆府的人去你的府里头里里外外的搜上一遍，但是朕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大皇子觉得自己的后背有在出汗。
可是如今春寒正浓，皇帝的御书房素来温度要低，也不爱点碳盆，可是就是这样，他还是觉得自己在滴汗。
“朕倒是希望不是你，倒是认为不是你，可是你呢？如今像是被人正是戳中了一般，火急火燎的就跑到朕的御书房来，说不是你，谁说是你了？你这心慌的样子，不如直接就承认了是你罢了。”
“儿臣没有，儿臣只是……”
“朕原本还在想，你给他下毒为了什么，如今想来，或许你不过就是泄愤罢了，倒是未必就是有你的目的，但这事儿，说白了就是蠢，就是坏，朕有你这么个儿子，如今都是觉得心烦！”
“父皇……”
如果说皇帝原本压根就是还不确定是大皇子下的手，如今确实已经确定了个七七八八了。
他冷哼，然后便说，“你也不必再在朕面前说这些话，怎么，叫东厂的人来查，你便是心慌了？怕是自己露出什么马脚来到时候越发的是不好收拾，所以这会儿直接就是跑到朕面前来陈情？你不如一开始就承认了，朕或许还觉得你有胆识！”
大皇子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就往这方面发展了，他跪着往前挪了两步，“父皇，这事儿真的不是儿臣所为啊，如今看来，肯定是国舅爷帮着二皇弟一起在策划这件事儿，他们苦肉计，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为了脏儿臣一手，而……而父皇信任东厂，指派掌刑前去查案，可是，可是他只手遮天，只怕是早就已经和他们沆瀣一气，到时候若是在父皇面前回话说……儿臣……”
“住口！”皇帝摇头，这下是真的彻底失望，“你识人不明，只端是靠自己臆测去揣摩别人，朕告诉你，一开始所有证据都指向你的时候，是曹汀愈他先开口说这其中是有点蹊跷，也是他，这个你觉得和国舅沆瀣一气的东厂的人，先开口说要去查国舅府。”
皇帝看他，“朕知道，这就是你一开始的目的，把国舅和二皇子连在一起，一锅端了最好，如今，若是还能捆绑上一个东厂，你便是更满意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