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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迟只觉得自己疼得要死要活的，就好像灵魂都被抽出来扔到半空中了一样。
她是受过苦的人，说起来，过去的十来年，她在锦阳宫里住着。
很多时候是冬天几乎是要被冻死，而夏天又要被热死。
更别提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那是比比皆是的。
可是好像没有一次是和这次这样，叫她觉得，真的是很痛。
痛到她有点想要放弃了。
在这个古代世界里她吃得苦也太多了吧。
迟迟忍不住是想骂一句脏话，别人穿越都是穿到什么“所有男人都爱上我”的玛丽苏剧情里面，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变样了呢。
就变成了，变成了所有女人都欺负我，这种桥段了呢。
她恍惚，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都有在涣散。
她都能感觉到血从自己身体里流出去的感觉。
当然，隐隐约约的似乎也可以听见周边的人在闹腾腾的说话，“怎么办，血止不住啊。”
——不会就要这样死了吧？
那真的心有不甘。
她真的还有很多事儿要做呢。
刚送走了嘉和，皇后的地位一落千丈，二皇子只怕也是要跟着吃瓜落，而大皇子经此一役也定是会失了君心。
多好的一个机会啊。
碍到她事的人好像都再也碍不到了。
她更不能就这样放弃了死了，更何况，更何况她还有个指望呢。
曹汀愈，他护驾有功，在东厂的地位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
就有了更厉害的人护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迟迟一这么想，突然就醒了过来。
就好像是灵魂又被人扯着扔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一样，她疼得龇牙咧嘴的，眼泪唰的就滚了出来。
然后就是轻轻的咳嗽。
不敢用力，因为明显的感觉到胸膛太过疼痛。
“呜呜呜呜呜殿下，殿下。”
迟迟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是阿韦在她身边。
她皱了皱眉，唾沫星子混着血珠子，“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少有的冷漠和决绝。
阿韦呆住了，一时都不敢说话了。
她皱着眉看着面前的太医，呼吸尽量放轻，“我的这条命，就交给二位了。”
两位太医对视一眼，连忙说，“殿下放心，臣一定尽全力。”
迟迟闭了眼，咬了咬下唇。
她不想死，头一次的求生欲到了这种地步。
其实如果是放在半年前，她估计都会觉得死了就死了，说不定死了就能回现代去了呢，就不用在这里过这种苦日子了呢。
可她现在不这样想了，至少要活下去，才能让之前伤害她过的人，都付出应有的报应才行。
眼前一道金光闪过，迟迟觉得浑身疼到了极点，再忍不下去，沉沉的昏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真的是好疼啊呜呜呜呜呜呜。
“回陛下的话，殿下的性命是保住了，只是失血的确是太多，现在已经是昏了过去，等臣开了方子让殿下喝个几副下去，应该就能醒过来。至于身上的伤，只怕是得慢慢的将养了。”
皇帝嗯了一声。
太医又说，“这一剑的确是厉害，几乎就是要刺穿了殿下，不过殿下还算洪福齐天，这样也能挺过来了，都是陛下的福气啊。”
皇帝笑了一声，“她自己坚强，和朕又有什么关系。好了，你下去开药吧。”
太医连忙跪安了。
皇帝身边就是一个陆城陪着，陆城给皇帝倒了杯茶，“陛下，现在五公主殿下也是无碍了，您也就不必再担忧了，还是要保重自己的龙体啊。”
皇帝撑着头，好一会儿才说，“朕没有想到……”
是真的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过来替他挡了这一剑。
她只有十来岁，年纪这样小，就这样的勇敢，也不知道是像了谁去。
当时她的身子倒在他的怀里，轻的就好似一片羽毛。
皇帝突然就想，这么些年，他的这个女儿到底是吃了多少的苦，甚至就在之前，他还让她在护国寺里独自的住了那么久。
他对她是应该有所亏欠的。
但是皇帝却不会自责，他很快就找到了人去怪罪。
那就是皇后。
这是他的女儿，贵为公主，皇后是嫡母，这么些年竟然是不闻不问的，任由她这样长大，皇后难道就尽到了自己应尽的责任了吗？
皇帝眼神一落，陆城其实就大概明白了皇帝的心意。
他就说，“陛下也不用太过担心了，殿下如今也是无碍了。不过这到底是救驾有功，陛下等回宫了就论功行赏也就是了。”
皇帝就说，“到底是朕有愧于她。”
“陛下这话说的。”陆城连忙宽慰，“能替陛下去死，都不知道是多大的荣光了，更何况殿下现在性命无虞呢，陛下是天下人的主子，自然是陛下的安危是最最重要的，这想来五公主殿下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肯这样豁出姓名去护驾呢。”
皇帝便说，“你说朕，应该赏她什么才好？”
到底是护驾有功，如果就是等闲的金银赏赐，似乎太将就了一些。
皇帝就是因为有这种想法，所以才开口问了一句陆城。
陆城便说，“陛下若是想赏，不如着人修缮锦阳宫吧。奴才倒是进过锦阳宫两次，都觉得实在是太过……总归是不像一个公主能住的地方。”
皇帝不知道锦阳宫是什么情况，但他出入嘉和宫许多次，知道一个受宠的公主应该是享有怎样的待遇。
他点了点头，“传旨。”
陆城躬身听吩咐。
“回宫之后，锦阳宫里的一切事宜都照着之前的嘉和宫来配比，你自己去和皇后说一下这件事，好叫皇后把这件事提前的准备和操办起来。”
陆城的睫毛颤了颤，然后便说，“是，奴才知道了。”
皇帝心里已经是不尽然的相信皇后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一道吩咐。
如果是足够相信的话，就会之前的一样，只是把话吩咐了就行了。
但是他还特地的说了这么一句，去和皇后说，陆城突然就觉得，回宫之后，那紫禁城的天只怕都是要变了。
但是现在他可就想不了这么多了，得要先去皇后那边回话。
皇后听了陆城的话之后，就笑了笑，“这样的事儿怎么还劳烦大伴亲自来一趟。”
陆城便说，“皇后娘娘严重了，这是奴才的本分。”
皇后便说，“李嬷嬷，你亲自送大伴出去，这辛苦走这一趟。”
李嬷嬷便应了是，然后跟着出去了。
陆城走了两步就停下来，“嬷嬷不必再送了，还是回去伺候娘娘要紧。”
李嬷嬷笑了笑，“大伴，这有句话，也不知道能不能问。”
陆城便说，“嬷嬷这话说的，有什么您尽管吩咐就是。”
李嬷嬷好似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这陛下对五公主殿下的意思，这到底是……”
她眼神闪一闪，“那一位的事儿，就这样揭过了？”
陆城皱眉，连忙就说，“嬷嬷糊涂！”
陆城看了看左右，然后咳了一声，他的声音细且尖，“嬷嬷呀，这话是你怎么能提起的事儿，这在奴才这儿说过，奴才也就只当是没有听过了，若是传到了陛下那边，只怕是要连累娘娘的。”
李嬷嬷连忙说，“大伴这话说的，老奴也不过就是看着只有大伴在，才敢这样说一句罢了。”
陆城便说，“嬷嬷，那一位的事儿是那一位的，如今和这五公主殿下可是没有了任何关系了。”
他咳了一声，“五公主殿下如今是护驾有功，皇后娘娘到底是应该怎么对待这五公主殿下，嬷嬷也是应该很清楚的。”
李嬷嬷赔了笑脸，“多谢大伴提点，老奴知道了。”
陆城好似还有点不放心，又交代了一句，“只一点，嬷嬷可千万和娘娘说，那一位的事儿可千万是不要再提了。五公主殿下回宫之后，要不要继续去看她，是五公主的事儿，如今她救驾有功，可说是拿了免死金牌在身上了，娘娘又何必和她过不去呢。”
李嬷嬷应了声是，陆城就走了。
她沉了沉眼神，然后回到皇后身边，皇后便问，“怎么说？”
“这老东西也是滴水不漏的，哪能真的叫奴婢探听到什么有用的话来。”
皇后便说，“他伺候陛下多年，心眼有一万个，这谁能比得上呢。”
皇后叹了口气，“谁能想到这一次护国寺，竟然是一切都天翻地覆了。”
可不就说呢。
原本都叫皇帝忘记有这么个人的锦阳，护驾有功，今后只怕是水涨船高。
而之前颇为受宠的嘉和，回宫之后，只怕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李嬷嬷便说，“不过陆城那厮说的也有一点是对的，她说是有免死金牌在身上，但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一日吃不了多少米的公主罢了，但凡是不碍着二皇子的事儿，娘娘又何必和她过不去。”
李嬷嬷劝到，“过去的事儿，也是她那个贱人母妃的缘故，如今咱们却是再不能在她身上做文章了，娘娘还是想想办法，怎么让二皇子重新夺回陛下的心才好。”
李嬷嬷笑了一声，“这大皇子这一次可是捅破了天，定是要被陛下厌弃的，娘娘，这可不就是一个绝顶的好机会，可千万不能错过了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