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睚眦本来刚刚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闻言被呛了一下，刚想笑这小丫头的想法奇怪，抬头却见到她一脸认真的神情，顿时就收起了之前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小丫头，这两年我睚眦的名声是越传越糟了，你是知道的吧？”
他认真地坐在司墨对面的竹椅上，正对着床上已经盘腿坐起来的司墨，让她能够看清他眼底的神情。
“知道。”
司墨有些不明所以，却依旧配合地跟着他的思路，点了点头。
“其中的原因，如果你真是一只外面来的妖精，应该也知道吧？”
他的眼底有着探究，他这个问题是试探，也是寻求答案。又或者说，是在做决定前，希望得到的最后一个砝码。
见司墨再次坦诚地点头，睚眦脸上的表情僵了一僵，随即垂下了眼帘，他有些不适地抚了抚胸口，继续沉默了下去。
屋内的气氛随着他的沉默，渐渐令司墨感觉到有些窒息。她不知道睚眦会怎样决定，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冒失地将实话说出来，对他们两个目前的关系，到底是好是坏。
也许，真的是在这一界呆的太久了，最近的几万年里，睚眦又几乎日日陪在身边，所以才会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和依赖？
又或者，其实自己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不过是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让自己能够了无牵挂地重新回到妖界？毕竟，对于一块石头而言，感情这个东西，似乎有些奢侈……
她的眼光从睚眦的脸上移开，转向正对着后院的小窗，从窗口望出去，她亲手种，睚眦亲自照看那棵樱桃树经过一万年的时间，也已经将树冠散开了，到了正午的时候，能够给她这样了。
后院种的那些菜也都已经被收获过了好几茬，甚至一千年前，彤迟带着彤早和他们的两个孩子来的时候，还表示过惊讶——她们家小姐这样懒的一个神仙，竟然还真的能侍弄菜蔬！要知道，司墨曾经可是将不死草养死过的人！
其实彤迟不知道，自从这菜蔬被她种下起，便是睚眦定期除草、施肥、捉虫。她几乎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蔬菜从抽芽到长成的全部模样……
唔，还有自己身下这张拔步床，也是睚眦亲手打的，说是他来这里休息午觉要用到。
当初她还曾非常嫌弃他这充满人间烟火气的举动，但是现在看来，当初他这个举动最后获益最多的，还是她。
毕竟拔出鬼力，她需要趴在床上，晚上睡觉她试了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愿意舍弃这种可以躺着修炼的舒适……
她的思绪从拔步床上再次扩展到了整个屋子里的竹制家具上，睚眦的原话是：“人可以食无肉，但是不可居无竹”，于是跑到西荒，愣是拔了几棵紫竹回来，种在了天河尽头的一片荒地上。
过了不过千年，竹子便繁衍生息成了一片竹林，再然后，就成了她这一屋子的紫竹家具。她这才明白，所谓“不能居无竹”是不能没有竹制家具的意思……
几万年的时间，她时不时自然也会人界走动，而睚眦从来都是一副“你怎么这么不务正业！身上鬼力还没清干净就到处乱跑”的不赞同神情。
但是每一次去人间酒楼吃喝，茶馆听书，甚至青楼听曲，他都必然抢着付钱、大声叫好……
司墨的思绪转了一圈，对面的睚眦似乎也下了决定，他清了清嗓子，在司墨的一个激灵里，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