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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之年旧闻 正文 九十:囚

作者:碧海君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9-05-19 00:58:31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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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事?”徐清夏静静注视着秦筠。

    “十多年前,北方属国墨兰发生宫变,当时的太子被废后悄悄出逃,同时带走了幼公主,从此后消失无踪,再无消息。而如今,这位幼公主居然被找到了,且即将被如今的太子接纳回国。徐镖头猜猜,他们是在何处寻到这位幼公主的?”

    “梵静山?”徐清夏的眉眼笑意微敛,擦拭着孤离的手也渐渐止住。

    秦筠颔首,“正是。徐镖头既然猜到了,那么以您的聪慧,自然明白那翟恪是何许人也。”

    徐清夏向后靠在椅背上,面目上清淡一片。他一早明白恪的身份不一般,也多少猜到了他的野心,今日终于得到了确认,实在令人惊喜。

    秦筠却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思虑,接着便道:“大公子既然用他,信他,必然是知道真相的。那么若有一日,这位太子回国复位了,襄助他的宋门一定会家势日盛。且咱们中原的太子一向就与宋家亲厚,等来日他们再得到墨兰王庭的支持,恐怕就不再是富贵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秦筠晲了徐清夏一眼,后者眉心正隐隐凝住。他从不会说废话,客似云来也不会做无用的调查。在来之前,他早就将徐清夏这个人看得清清楚楚了。

    “眼下看似宋家被朝廷所疑,绊住了手脚,但王室贵胄们怎会轻易撇下他们,翻身是迟早的事。我听说大公子囤积了无数的生娟原丝,姚家在此间筹谋良多,更是为了大公子而甘愿让自己的货物漂泊于海上,这份恩情,若是等宋府喘过了这口气,一定不会忘记。”

    “姚家父子鸡犬升天,而你,徐镖头,却还是大公子最 ‘器重’的人。”秦筠含笑看向徐清夏,那指尖握得青白,自然逃不出他的眼睛。

    “要谁,用谁,还是他大公子一句话,由不得自己做主,就像那燕家与卓家,到头来还是容不下啊。”

    屋外似乎是起风了,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开启的窗格也发出微微煽动的声响。

    屋中却是静极,秦筠低头缓缓饮着茶,再未言其他。

    擦拭孤离的手一下一下又慢慢的动了起来。

    “方才秦掌柜说有礼相送,不妨说说,我此刻倒是来了兴致。”

    秦筠抬起头,正对上徐清夏含笑的脸。一张清减的脸上,嘴角勾起,带出融融笑意,眼中却寒彻无尽,裹挟着滚滚阴骘,生冷逼人。

    秦筠扬了扬手,理正袖管,冲着徐清夏一揖。

    “姚家之所有,客似云来皆擒获为清夏公子奉上。离乱宋门,惟在此时。”

    “你想要什么?”

    “新贵所倚,永葆我客似云来。”

    “好。”

    窗外似乎有人……

    荷歌坐在窗边的矮榻上,头枕着窗棱,却无心去推开那扇窗,看一看外面站着的究竟是谁。

    因为即使不看,她也知道那个人会是谁。

    恪静静的站在窗边,入夜已久,他的房中……不,应该是她的房中却不曾燃起些微光亮。已经两天了,若不是看守的人回禀过无人离去,这房中的寂静绝不像正囚禁着那样一个明媚的人。

    他忽然向门口走近了一步,脚步又很快钉住。那门上亲自落下的锁突然犹如芒刺一般闯入眼帘,刺痛了他的双眼。

    不应该只是简单的囚锁她,若她真与玄有关,自然应该杀掉才是。更何况如今千方百计保护的青凤已经守不住了,留着她又有何意义呢?

    方才姚千璃亦是提醒他,这个女人留之无用,除之大益。

    可是谁又能想到,他竟没有哪怕一瞬的想法是杀掉她。相反,他只是感到害怕,是心中一股强大的   恐惧推动着自己,不听任何解释的将她锁起来。

    到底在害怕什么?又有什么是她身上让他害怕的?

    恪想不清楚,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感受,眼下时局愈是混乱,他便愈想确认她的存在,

    月光从云层后慢慢移出,漆黑沉寂的门窗前,唯有那锁头在泛着弱小低微的光泽。这是一把极老的锁,是从墨兰的冷宫里带出来,是曾经囚禁他的锁。

    他站在门前,眸光紧骘,他在想一个杀她的理由。

    “公……子”一个侍从略有些不适的站在他的身后,手中正用托盘执了饭菜,预备给房中的人送去。

    恪转头瞧了瞧,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开了身子。侍从冲他躬身行了礼,便上前欲推开那窗下的隔扇。

    二人将将擦肩而过,恪却一把按住了那人的手。

    “今日的饭食是何人所备?”

    “回公子,是扶哲。”

    恪的眸光蹙了蹙,接过那人手里的托盘,挥挥手,“给我吧,一个时辰以后,叫扶哲来见我。”

    “是。”那人应了一声,转身便不见了。

    恪低头看着手里的食物,神色一时变化些微,也看不出个究竟。

    脚步声轻微的远去,荷歌靠在窗边怔怔出神。他不见她,亦不放她,却每晚都会在门口待一会,一句话也不说……

    荷歌清楚的记得,那日,他用那样凶恶的眼神看她,戾气满身,口口声声将他与那个人放到一处,甚至连半分辩解也不予,那时的他,分明是恨透了自己。

    那么眼下呢,他为何要来?他在想什么?又预备怎样做呢?

    荷歌已不敢再对这个人下任何的定论,她不了解他,其实从来都不。只是他一贯以来掩饰隐忍的极好,教她都不知不觉陷入错觉当中。

    可到了如今,只要他来了,即便是不出声,荷歌竟也能觉得有那么丝小小的快活在心里游走。

    她怕是疯了,而且是失心疯,最最严重,无药可医的那种。

    轻轻的叹了口气,荷歌正要转身,窗外的脚步声却又慢慢的靠近了。

    是碗筷搁置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只听得脚步身渐远,终于消失。

    荷歌方才就靠在窗边,那人的一切响动即便很轻,她也听得十分清楚。他轻缓的叹息和游移的转身,统统都烙进了荷歌的心。

    荷歌轻轻推开那隔扇,木制的托盘上放着一个瓷碗,碗中是面,她素日爱吃的青菜香菇面,热气腾腾的,香味正正好好。

    是了,天已经冷下来,再过十天,便是整整一年了。

    恪坐在暖炉前,目光落到跪在面前的扶哲身上。

    “为何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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