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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之年旧闻 正文 一: 雪好大,归途已无

作者:碧海君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9-05-19 00:58:31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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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抹光吗?好亮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去看他最后的背影……

    十年之前,我们被命运牵引而来,十年之后,这里还是这里,只是,我们究竟是谁?也许我们只是来圆满对方的生命,来相遇。

    遇见的时候是新之年吧,那就暂时将这段故事命名为“新之年旧闻”,毕竟,已经是十年之前的旧事了。

    一杆桨划过,水面的涟漪一波一波向外荡漾开去,直撞到岸边,激起细细的水花。

    清晨的端城还没有苏醒,因为昨夜的一场细雨才停,四处都弥漫着一股江南独有的水雾,似有似无的。打更的人,踩着湿润的青石板,一下一下敲着更竹,很快便消失在雾气中,只留下那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街口巷内。

    很快,街道上便熙熙攘攘起来,新年将至,人们都在忙着采购年货,迎接远归的亲人,孩子们点着炮仗,奔跑嬉戏好不热闹。

    相比于城中此时的繁华,城西角的明月巷可就安静了许多。这儿不过几户住家,寥寥一些商铺,卖的都是些笔墨纸砚,且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平时除了城中的一些读书人,很少有人会来。这个时节就更加冷清了。

    巷子的尽头是一家书馆,无牌匾,也无名号,大家随口就叫它明月书馆。书馆不大,不过几排书架,便再无其他了,书馆后连着一座宅院,便是这书馆主人的住所。

    书馆的主人是位独居的年轻的公子,为人甚为寡淡,常常独来独往,让人难以接近。而且他似乎也很不善于经营之道,每天都开门,却不见他认真做生意,总是一个人坐着看书写字,客人来了也不招呼,大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意思。

    因为是冬日,一过了晌午日头就西斜了,巷子里的人都去了市集,其余的商铺也都早早关门上板了,唯独这明月书馆还开着。没多久,洋洋洒洒的雪花便落了下来,说起来,这还是今冬的第一场雪。雪不算大,只是细碎纷扬,漫天而落。

    公子望了望屋外的雪,放下手中的笔,转身取了件浅灰的棉质披风披在身上,将书馆落了锁,打着伞,独自一人沿着小河缓步而行。那披风上绣着一朵墨色的荷花。

    雪下得纷纷扬扬,落进河中,马上就消失了。反而是落在地上的,渐渐的还堆起了一层。公子打着伞,缓步走着,风吹动着他漆黑的长发,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偶尔有一两个在河边玩耍的孩童玩闹着冲来冲去,他便停下脚步,侧身给他们让开一条道。较大的孩子会礼貌的答谢,他就温和的笑笑,转身继续往前走。

    他径直出了城,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样子,来到了城外的一座荷塘边。这里附近是一片小林子,塘边还种着一圈垂柳,是夏日里最受欢迎的赏荷之处,人来人往,游人如织。现如今寒冬腊月,荷花早已残败,众人也都弃之,转而奔走去欣赏梅花。再无人记得这儿还有些许的残荷。公子蹲下身,伸出修长白净的手抚了抚那残荷的枝茎,目光低垂,轻轻叹了口气。

    一个身影闪进树林,走到公子身后。

    公子站起身来,微微侧头,“如何了?”

    此刻他身后正站着一个身形高瘦的青年,剑眉长发,目光炯炯。青年恭敬的回道:“揭榜人都清理了,连带那个躲藏起来的家伙,一并处理干净了。请公子放心。”

    公子微微颔首,“母亲可有什么话带来?”

    “恪公子,夫人无其他吩咐,只嘱咐公子千万周全隐忍,静待时机。”

    一阵沉默。公子偏过头,低垂的眼睛里神色晦暗不清。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冷冷的沙哑:“扶哲,我不喜欢‘忍’这个字,以后不要再说了。”

    “是。”身后的青年显然有些紧张,急促应声。

    两人一前一后的站在雪地里。漫天大雪,如鹅毛般飘落。风势忽大忽小,在耳边倏忽刮过。

    “他马上要回来了,端城有他在,会很安全。以后你找我就直接去书馆吧。”

    “是,公子。公子可有什么话要扶哲带去回夫人的?”扶哲问道。

    “请母亲保重吧。”他想了想,实在不知还能说些什么。这似乎已经成了习惯,这样的回复已经有好多年了吧。

    有些话不是亲自当面说出,还不如不说。

    这个叫恪的公子,望着眼前的一片残荷,眸子里一片浓黑。端城不是家,可是自己却龟缩在这里十多年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不甘心又能怎样?

    大雪很快覆盖了城里各处。各家各户门前红红的灯笼,照着雪地也一片潮红。恪随性赏雪,兜兜转转,竟至夜华初上,才回到书馆。

    他拍了拍身上和伞上的积雪,正要进门,却忽然瞥见路口转角的墙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一动不动,身上已经积起了一层霜雪。灯光昏暗,看不清那人的样子,也不知是男是女。

    想来世态炎凉,越是这样寒冬腊月的天气,穷人就越难过活。恪从不多管闲事,只远远的看了一眼,正欲进屋。忽然听见那人发出低低的呢喃声。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是一个虚弱的女子的声音。恪的脚步顿了顿,片刻后终于还是走上前,伸手拂去那人脸上的霜雪,才看清的确是个女孩。只见她披头散发,浑身只穿了一件单衣,脸色嘴唇都已经冻得发紫,目光涣散。呆呆的看着自己,嘴里哆哆嗦嗦的说着“救救我。”

    看这女孩的模样,大概只有十七八岁,已经虚弱的细若游丝。若任由她这雪地里再待上一时片刻,恐怕性命难保。

    恪蹙了蹙眉,望了望依旧在下着大雪的空无一人的街道,终是打横将那女子抱进了明月书馆。

    雪整整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上午才缓缓的止住了。少女披着一件男人的浅灰长衫站在恪面前的时候,恪正在用周正的小楷誊写往生经文。

    少女略有些局促,用长衫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一双眼四处打量着书局,最后落在了恪的身上。

    眼前之人似乎并没有发现她,依旧持笔在认真的书写。面色虔诚温和,眼睛静如幽潭,高挺的鼻子,长长的睫毛,再配上一头乌发,侧颜如雕琢般好看。衬着茶炉里氤氲的水汽和窗外洁白无瑕的雪色,整个画面竟让人产生了瞬间的不真实感:这到底是在人间还是误入了哪家仙人的府邸?

    等等,仙人?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已经死了?少女忽然一个激灵,倒退了两步,正好撞在了门框上,肩膀撞的生疼,忍不住“哎呦”了一声。

    窗边那人放下笔,朝这边看了过来。少女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初次见面要给神仙留个好印象才对,现在这样,一定会被神仙笑话的!”

    “姑娘。”

    听见“神仙”叫自己,少女略显尴尬的抬起头。那人已经站了起来,走到茶炉边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桌边,对她道:“这边有炉子,你坐在这儿,暖和些。”

    “奥。”少女裹了裹长衫,涨红着张脸坐了过去。捧着杯子放在嘴边小口小口的喝,好让杯子把自己的大红脸遮得久一些。

    恪等了好一会,见她还没喝完,知道她是在遮羞,淡淡的笑了笑。便将昨夜的情形大致说了一边,末了开口问道:“不知姑娘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

    少女听他说完,呆呆的把杯子放下,抿着嘴仔细的回想。却只记得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上落下来,路变得越来越难走,脚步也越来越沉重。她灵台一片混沌,走着走着就有一股凶猛的困意席卷而来。最后只记得一团白色的身影,便再无其他了。

    恪听她说完,一言不发,默默的打量着她,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窗户外面的风呼呼刮过,炭盆里火明明暗暗。少女被恪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继而尴尬的笑了笑,抿着嘴道:“小女多谢公子的搭救之恩,实在不愿再打扰公子,我这便离去。”

    “你果真有地方可去?”

    少女微低着头,紧咬嘴唇,沉默片刻,终是艰难的摇了摇头。

    恪看着她,在记忆中搜寻到了似曾相识的一个人。

    他转身从座椅上取了件外衣递给少女,又着手往茶炉里添了许多炭火。一边添,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既是无处可去,也可留下。只是,”他拍拍手,略顿了顿,顺手将一壶茶坐在火上,“这书馆常年只有我一人,若你觉得不自在,也可自便。”

    刚才听公子说要将自己送回家,少女其实挺心慌的。她的记忆如今是一片空白。正和外面皑皑的白雪一般,什么痕迹都没有。她是谁?来自哪里?家在哪?为何出现在这里?她一概不知道。要是离开书馆,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如今眼前的公子,看着虽然清冷,倒是个善心人。昨晚救了自己一命,今天还肯收留自己。少女心中既意外又感激,当真天无绝人之路。

    少女用力的点点头:“公子肯收留,小女子感激不尽,以后必当尽力报答。”

    恪勾着嘴角淡淡一笑,“救人于危难,实属应当。姑娘不必客气。书馆简陋,姑娘不要嫌弃才好。”

    少女又用力的摇摇头,“这儿已经很好了。”

    “你可知道自己的名字吗?”恪问道。

    少女摇摇头,略有些尴尬。

    恪给茶杯续上热水,将其中的一杯递给少女,自己双手捂着茶杯,走回到桌边,水汽袅袅升腾在鼻尖,脸前。恪略略思忖了一下,提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递给少女,“如何?”

    少女接过来一看,素白的宣纸上,两个端正有力的楷字,“荷歌”

    少女歪着头问道:“可有什么说法?”

    “落世为荷,清洁自芳,当长歌以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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