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太平记 第二十一卷 第二章

作者:孔璋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9-04-20 13:30:35直达底部

 

高速文字首发 本站域名 www.xuanyge.info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wap.xuanyge.info


随机推荐:监控大唐 剧透红楼,黛玉心态崩了 无敌万岁爷 外科医生的谍战生涯 全家炮灰读我心,沉迷在线崩剧情 全家偷听我心声杀疯了,我负责吃奶 百年争战 三国:我马谡只想作死 

    一下子张开眼睛,云冲波的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间或还有几声特别怪异的鸟鸣或是兽咆。

    “心胸开阔,真是好啊。”

    转头,看见荀欢温和的笑容,这也帮助云冲波回想起自己的处境:因舆论而困扰的自己,被荀欢邀请,来到他的草庐小住,每天谈说诸地风物,远离城中混乱,心情好了很多,更重新开始对三江堰进行查探,荀欢对之也有研究,而且对制图颇有心得,在他的帮助下,云冲波这几天得益颇多,更因为注意力的集中,而把锦官城中的纠纷抛到了脑后。

    “荀先生,现在什么时候了?”

    询问得知,已过子时,云冲波更感欠疚,荀欢倒不在乎。

    “你刚才走着走着,突然说有点累,结果刚刚靠着树坐下,已经开始打鼾……不简单啊。”

    似乎是把这样很快睡着当成了“胸怀磊落”,荀欢不仅不生气,还觉得很高兴,就这样抱着膝盖,坐在旁边等他醒来,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

    大感过意不去,云冲波主动跑在前面,匆匆的向草芦赶着。

    “不用急的,这几天咱们在深山里面探察水源,都是到很晚,介由他应该早就习惯了……还是说,你这么饿了?”

    说笑当中,两人很快已看见草芦那黑糊糊的轮廓。

    “咦,这是……”

    看着地上那姿势有一点奇怪的介由,云冲波第一时间内并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正在想:“这样怎么睡得着……”忽觉肩上一沉,却是被荀欢按住。

    “对不起……不过,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请先从这儿离开。”

    “荀先生,你……”

    对云冲波的疑问,荀欢根本没有回答,直勾勾的看向前方,盯着那除了黑暗还是黑暗的地方。

    “……我明白。”

    再不多嘴,云冲波微一欠身,向后退走,一直退到了完全没法听见这边说话的地方,才坐下来,闭上眼。

    “很对,宰予,这里,的确没有别人的事,那怕他是不死者……”

    发出干涩的笑声,子贡缓缓自黑暗中现出身来,看着他,荀欢眼中曾经闪烁的光芒却又突然暗淡下来,变得麻木不仁。

    “对,子贡,这里,只有我们俩的事情。”

    ~~~~~~~~~~~~~~~~~~~~~~~

    “敖开心,敖开心…”

    放眼望去,四面都是无边的黑暗,如鬼哭一样的声音,影影绰绰的传出来。

    握着拳,微微的躬着身子,敖开心神色专注,居然还有几分紧张之意。

    “……敖开心!”

    声音忽转尖锐,来自侧后方,自黑暗中浮现的,竟然是……一碗面条!

    碗半侧着,面条垂出来一半,似乎已煮到糊了,粘粘的一团,很难一根根辨别出来。

    “嘿!”

    面无惧色,开心一反手,掌中赫然多了一双巨大筷子,地上也出现硕大的碗与盘子。

    “面条煮糊了,可是没有焦!”

    开心手中长筷每一闪,便有数根面条被从粘粘糊糊中扯出来,在那盛满凉水的大碗中一涮,便齐齐整整的砌在盘子里面。

    出手快极,转眼已将那碗面条分拣出一半以上,余下的部分,则是已经粘到了不象样,根本无从下手。

    “可以了!”

    一脚踢出,大碗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口平底煎锅,已被烧热,薄薄一层油,滋滋地响着。

    “面条煮粘了,就索性作成面饼好了!”

    扬手洒下葱花、蒜末,同时在余下那半碗面糊中打进两个鸡蛋,快速打散,当锅里爆出香味时,这边刚好搅匀,一扬手,敖开心将面糊

    全部倒进锅里,手中长筷则变作锅铲,几下翻压,待盛出来时,已成了香气扑鼻的葱花蛋饼。开心把另一边已经热过的面条抹上一层肉酱,盘在上面,然后退后一步,志得意满的搓着手。

    “哼哼,一份煮烂的面条……给我败吧!”

    大笑一声,眼前一切皆告崩坏,化去无踪,黑暗却没有散去,而凝神以待一会,敖开心更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流下泪来。

    “好……好难闻的味道,难道是……?!”

    “敖开心!”

    一声大吼,新的敌人轰轰隆隆,正面杀至,竟是一盘已被炒到发黑发焦的洋葱,散发着刺鼻的怪味。

    “不光炒糊,而且盐也放多了……但凭这种技俩,又岂能败我?刀来!”

    一声喝,敖开心双手中同时出现有半只手臂长的大菜刀,同时将那盘子一脚踏飞。

    双手飞舞,刀光如雪,自上方纷纷坠下的洋葱落入刀光,立被切割粉碎。

    “盐大的话,可以用糖来中和,糊了的话,打碎再用开水焯一次就可去味!”

    将打碎的洋葱拢进瓷盆当中,细心抹上糖霜,开心打起响指,面前即出现大锅和成盆的乳制品。

    “嘿,用项人的玩艺儿来兑,是最好的……”

    倒进浓稠的奶油,并添加若干种调味品,最后是加进鸡汤,开心蘸一点尝尝,满意的点点头。

    “生火!”

    火光熊熊,将这锅乱七八糟的混合物煮成甚为粘稠的浓汤,开心同时更拿出几头块蘑,向里面不停切削。

    “哼哼,这样子处理完之后,绝对是人见人爱的一锅好汤啊!”

    正得意间,却但同时,黑暗中却转来连续不断的震动,似乎是什么巨物正在快速接近。

    “敖开心,受死吧!”

    自黑暗中闯出的,竟是两对巨大的烤鸡翅!

    显然烤的很差,有的地方还泛着血色,有的地方却显着乌黑,应该均匀抹着的酱汁,却是有的地方结成滴滴达达的团,有的地方一点没有……看到敖开心两只眼睛几乎要跳出来。

    “有没有搞错……把肉搞成这样,怎么补救啊!”

    连续出手,均告无用,很快,四只鸡翅前后呼应,已把敖开心困在中央,跟着简单一挤,饶是敖开心一身功夫,却连反抗也不能够,眼睁睁看着这四只黑乎乎、油汪汪的鸡翅膀挤上身来!

    “慢着,我想到了……冰块,用冰块!”

    猛一下坐起来,敖开心一头大汗,神情却很兴奋,床边摆着一只盘子,里面躺着四只惨不忍睹的烤翅,正是方才击败敖开心的梦魇。

    “先隔水蒸热,然后用冰块擦一遍,使鸡皮口感爽脆一点,然后再重新调酱……对了,就是这样!”

    一下子跳下床,敖开心匆匆的穿着衣服。

    “这一次,我就不信我赢不了!”

    ~~~~~~~~~~~~~~~~~~~~~~~~~

    尽管朱子慕很有决心,也对自己有信心,但事实总是残酷的,不用几天,她的作菜大计已被敖开心讥讽到体无完肤,但同时,一盘比一盘更烂的菜,却激发出了敖开心别样的斗志。

    接手这些烂尾货,并用尽可能少的步骤来把它们改造成可以入口的美食,敖开心从中获得极大乐趣,更很快引起了阿服的注意,和不服气。

    ……结果,事情最终演变成这样:朱子慕烧出一盘菜,敖开心和阿服各盛一半走,琢磨方法使能入口,在美食上都有着甚高造诣的两人,很快已拼出真火,都不肯服输,只可怜了朱子慕,每天要绞尽脑汁烧出新花样,还要小心翼翼,不要一不小心把菜烧到了正常的标准。

    “我说,我是想要练习作菜的,为什么要给你们两个这样开心啊!”

    吼也没用,可怜的朱大小姐,就这样每天三次的努力烧着饭菜,并在今天中午达到了个人成就的一个小高峰。

    烤翅端上来,两人都是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思路,并且,直到晚上,两个人仍然都抓着头,缩在自己的房间里。

    “哼哼,我现在就去厨房,把这个思路落实一下……慢着,现在什么时候了?”

    漏声点点,提醒敖开心现在已逾子时,但好胜心勃然而作,使他到底还是端上翅膀出了门。

    “明天早上,哼哼,哼哼……”

    忍不住得意到笑出声,但,刚一推开厨房的门,敖开心却立刻张大了嘴,侧面对着他,正愁眉苦脸趴在桌子的上,可不正是阿服?

    “喂,你这女人……这样趁半夜跑来作试验,你等于是在作弊,在作弊啊!”

    ~~~~~~~~~~~~~~~~~~~~~~~~~~~~~~~~~~~~~

    蹲下身,荀欢翻开介由的眼皮,看了看。

    “不会很麻烦的……以你当年的能力,很快就可以完成修复。”

    不理会子贡的说话,荀欢拍一拍手,站起来,似乎并不为介由感到愤怒或担心。

    “你动作很快。”

    微一怔,子贡道:“对,我很快就击溃了他。”

    吁出一口长气,荀欢的目光投向子贡身后的黑暗,若有所思。

    “我很少和公治谈论那些事情,但很少……却毕竟也有过一些,若他按我曾说过的来办,便不会败得这样快,和这样的不甘。”

    “他自作聪明……竟想用‘呆若木鸡’这样的手法来应付于我。”

    ”果然,他选择了最糟的办法……口不言败而心意已怯,这又如何能应付下去。”

    苦笑一声,荀欢喃喃道:“而你,当然是假装愤怒了?”

    点头,子贡道:“他想让我以为这是你教的办法,而我也让他以为我真得信了。”

    “未真正交手,已完全掌握住他的谎言与恐惧,要撕毁他,当然就只是时间问题,可,就算这样,他败得也太快。”

    “因为,在他自以为得计的时候,我向他展示了他最不敢面对的真实。你当然明白,这样子的双重冲击,威力有多大。”

    “最不敢面对的真实……”

    眉头轻轻棱动,荀欢平静的道:“那当然是他对我的憎恨了。”

    “……好,很好。”

    干笑着,子贡轻轻鼓掌,道:“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一直没有帮他开解,就让他带着这个隐患在我面前走来走去?”

    “那有两个原因。”

    神色依旧平静无喜怒,荀欢慢慢道:“第一,他自己并不知道他恨我……虽然我知道,他却不知道。”

    “公治为人敦厚,择善固执,因为我早年对他有恩,他就认定理当在我失意自放时报我,尽管这让他付出巨大代价,他却始终无悔。”

    “无悔?认真说起来,那也只是他‘自以为’无悔罢了。”

    只作出“冷笑”的表情,却不发出任何笑声,月光下的子贡,状若来自地底的老魅,无可捉摸。

    “他怎能无悔?想着他失掉的一切,想着他错过的一切……他既没有颜回那样的大觉悟,又怎能作到‘真正无悔’?凭着‘取义’的说辞来压制自己,不让自己面对自己的真实,但这却无助于他在心底取得真正的平衡,而到最后,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恨意就开始不断积累。日渐成形。”

    “有必要和我说这些么?”

    完全不受子贡说话的影响,荀欢道:“二,因为他不知道,所以我也就不想动手。”

    “要化解掉任何‘已知’的执念,在你我都非难事,但对那些深藏心湖最底端,连当事人自己都未明了的意识,我们却不能无痕无迹的化解,既介由对我的怨恨一直也没有成长到令他自己察觉的地步,我也无谓反通过所谓的化解来让他知道,所以……我一直都放任他的怨恨,并静等着它成长到能让我放手拔除。”

    “而现在,我代劳了。”

    “对,你代劳了。”

    看着荀欢的平静,子贡却露出了些些的迷惑。

    “但这不对,很不对……就算是当年你我相争‘子贡’之名的时候,你也未曾如此愤怒……为什么?”

    安宁的如同刚刚出生的婴儿,荀欢的样子,完全不能支持子贡关于“愤怒”的说法,甚至连声音的节奏,都完全没有变化。

    “我本以为你不会作到这一步,所以我没有对公治予以更多的保护,我以为你纵有怒意,也只会前来找我……”

    “慢着。”

    突然挥手,子贡阻断荀欢说法,静静注视着他,许久,方低声叹息着,将手垂下。

    “原来如此……”

    喃喃着,子贡袖着手,再不看向荀欢。

    “刚才发生的事,并不是我原来的计划。我不可能知道你会和不死者一起出去。”

    “我本来的打算,是用最直接,和最强烈的办法把你击倒,然后带走不死者。但你却不在,于是我便先将公治破坏。”

    “的确……那可以部分引发我的内疚,不过,也会刺激出我的愤怒,还是说,你已经强大到了根本不在乎我怎样战斗的地步?”

    忽地一滞,荀欢皱起眉,道:“慢着……这样说来?”

    嘴角牵动一下,似乎是“苦笑”的样子,子贡慢慢道:“我想错了,我本以为,你对公治的倒下该有觉悟,对我的到来该有准备,所以……你不会愤怒,因为你没资格愤怒。”

    眼中散着幽幽的光,子贡似乎在漫无目标的扫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慢,也越来越沉重。

    “但我却完全错了……错到交关,那不是你作的,那两次中,至少有一次不是你作的……所以你才会意外,所以你才会愤怒……是么?”

    根本就是没头没脑的话,荀欢却缓缓点头,道:“没错……只可惜……”便不再说下去。

    要知荀欢是何等人物?路上闲闲问起云冲波近事,早知子贡有对他出手不止一次。

    “他之前能够那样破去你两次说话,亦让我很意外,石狗郡的事不该有人知道,借武侯之事作譬,也不是他自己所能够……但,那都和我无关。”

    自己知道自己无关,却也知道子贡必定不会这样想,荀欢至此已知子贡必会前来,为了自己已将同门间“事不过三”的忍让底线破坏。

    “但我却没有想到,你会来得这样快……当然,我在路上也有些耽搁。”

    如果云冲波没有莫明其妙那样大睡一觉,或者也还可以赶得上,但这些话题,却又没必要和子贡说起。

    “总之,起端是一场误会,若果一早知道,我根本不会来战你,不过,现在……”

    忽地踏前半步,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子贡道:“不过,公治现在已经倒下,你现在已经愤怒……子贡、宰予再战,想来,已经不可避免。”

    声音已有变快,不等荀欢回答,子贡又道:“但你我之争,只属同门意气,‘不死者’之于天下,却干系百代气运……你想清楚,真要出手?”

    目注子贡,荀欢沉默一时,道:“不……我并没打算战你。”

    “不死者对天下意味着什么,我和你一样清楚。”

    似乎是在子贡的压力面前退缩,却突然一转话锋,荀欢道:“但,必须除掉的,是‘不死者’,而非‘云冲波’!”

    “你……?!”

    再不理会子贡,荀欢索性半转过身,投目天际,道:“若你只是破坏他对太平道的信仰,我袖手旁观,但你若想破坏他的心……我,必会全力一战!”

    两人说话声音一直甚低,至此方忽然提高,惊起一片夜鸟,振翅惊嘶,横空乱飞。

    “……嘿,哈,哈哈哈哈!”

    安静一时,忽地捧腹大笑起来,直连泪水也要迸出,子贡抹着眼道:“好,好……说到底,你还是对当年那一战输得不服气是么……好,我便依你,君子一言……”

    不等他说完,荀欢一挥手,斩钉截铁般道:“……驷马难追!”

    ~~~~~~~~~~~~~~~~~~~~~~~~~~~~

    “三爷到,左武先生到!”

    微微低着头,左武烈阳进入大厅,立刻,所有的视线都投射过来,却不是看向他,而是他的身后。

    ……身后,那低眉垂目,缓步而入的素裳女子。

    昨夜,朱晓松遇刺,虽侥幸未死,却也伤重难治,正当众人束手无策时,这女子却突然出现,虽未自言来历,却在左武烈阳担保之下,为朱晓松医治。

    严格来说,她并没有动手医治,只是为诸医指出了朱晓松体内伤势到底如何,当时,她驻足朱晓松身前注目,眉心竟自绽一线毫光,罩住朱晓松,一时,便徐徐道出体内伤势,诸医依言放治,果然毫厘不爽。

    对群朱而言,这到底代表什么,一时并不能真正理解,但齐野语也好,孙孚意也好,却都是识货之人,那女子所用的,并非术法,而是催动了埋藏额内的法宝。虽然两人并不识得那法宝是何名目,左武烈阳却在短时犹豫之后,主动道出。

    灵犀问心镜!

    佛门诸宗当中,“禅宗”之起最晚,也是佛门中与儒道诸门关系最好的一支,尤其是与儒门中“心学”一宗,多有交往,相互激发,这灵犀问心镜一物,便是数百年前,心学中一代巨擎与禅宗第一大德齐心协力而制,据称奇妙非常,对敌之时以之向人,观其五内如阅,更能察人气机术法走向,换言之,便是“料敌机先”,至于以之医人,倒只是微未之技了。

    但,此镜却早已损毁,某次佛门助拳朝廷,缉拿太平道余众,遇上对方一般是炼器高手,以镜对镜,竟能生生将问心镜震到片片碎飞,不可收拾。

    ----因为问心镜之前给人的印象委实太强,故此败也就更令人难受,甚至出现传言,指当日与问心镜对敌根本就是道门至宝,“八途天镜”,是龙虎山看不过问心镜的风头,派人下来易容摧破,却因为这说法的太过荒诞,一向并没有人相信。

    镜毁之后,禅宗也曾试图修复,却因为碎得太厉害,终焉放弃,只将最大的一块碎片保留下来,代代相传,皆由禅宗之长保留。

    而,这一代的禅宗之长,正是普天下佛门的第一人,“佛尊”,释浮图。

    以孙孚意的资讯,也只隐约知道释浮图近年来确乎一直在努力修复这面宝镜,却不知道何时已取得这样的进展,更不知道宝物竟然已有传人,更会被派出来,暗助净土宗的左武烈阳!

    一直以来,天下皆知释浮图亲传弟子只得慧僧“虚空”一人,从未听说过他还有其它弟子,更没想过他会有女弟子,是故,在发现这女尼竟身怀按说该只有释浮图一人才可作主的“灵犀问心镜”之残片时,众人无不骇惊,而若再想深一步,想到她的出现到底代表何等意义时,就更不由得不对左武烈阳看高一线,本来已被看好为齐孙之争的朱家娇客究竟谁属,也开始被附加上更多种的想象空间。

    眼看这女子宝相庄严、缓步而入,众人无不屏气谨声,就连孙孚意也正经许多,坐得四平八稳,只两只眼还是不太老实,只在那女子身上转来转去,看得群朱都是暗皱眉头,却又无可奈何。

    眼见诸人已齐,便连朱晓材的遗孀并伯羊也都到了,便听堂后几声咳嗽,见朱子森扶了朱子慕出来,向上首坐了,朱子森方起身作个四方诺,道:“今天突然请各位来,真是不好意思……”

    原来诸房齐聚,却是应了长支之邀:今天早上,朱家堡飞骑四出,邀请诸人与会,却也不言何事,只道是“小姐相请”。

    依旧笑的一团和气,又似有几分尴尬,朱子森说出话来,却是石破天惊:“大小姐请各位来,实在是听说近来许多事情,心下担忧,也十分的不安,因此上很想将这亲事尽快定了……”

    一句话丢出来,众人下巴几乎尽数摔脱,断没想到这朱大小姐行事居然如此莫明其妙,须知此事便算要听女方意见,也须是背过人的闺房私语,那有大黄花闺女当堂坐着谈婚论嫁的道理?

    孰想惊人的还在后面,似觉朱子森说话还是啰嗦,朱子慕一扬手,笑道:“表哥,我自己说好了。”便站起身来,福一福,笑道:“小女子早十年便没有父母之言可听,说话也不怕丑了……”说着就看向孙孚意,嫣然一笑道:“丝萝之意已表,孙少……肯为乔木否?”

    ~~~~~~~~~~~~~~~~~~~~~~~~~~~~~~~~~~~~

    已是清晨,星光尚存,微风动,吹拂四方。

    伸着懒腰、打着呵欠,这庞大帝京慢慢醒来,居民们开始从家中涌向街头,商人们取下门板,发出着职业的招呼,来自四野的菜、炭、水、米等诸般供应,滚滚如龙,自九门卷入,为这巨大如怪兽般的城注入最新一天的活力。

    又是一夜无眠,曹文远把缰绳放松,任马慢慢的走着,反正,这识途的老马,就算蒙上眼睛,也会找到回家的路。

    (今上用人之道,真是高深莫测啊……)

    其实,曹文远本是没道理这样辛苦的,虽然身为帝京将军衙门副都统注定百事缠身,但毕竟,北方也好,南方也好,军事都尚属胶着,作为帝京军方,并不必太过紧张。

    ……不过,这都是新任兵部尚书上任之前的事了。

    “兄弟的资历很浅,各位都是老将,数声望,论经验,在下望尘莫及。”

    只要一闭上眼,曹文远就可以回想起新尚书上任后的第一次会议,那是一次扩大会议,除兵部诸侍郎、曹官外,帝京内外一应军官,秩过参、尉者,皆被召集,便连北来客军“平南九道军马”也都接了兵部的令箭,乖乖与会。

    “撕开来说,坐到这个位子上,兄弟比各位更意外!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辈臣子,既承君望,除死无二!”

    脸上伤疤发着血一样的红光,笑容中更隐隐渗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渴望,就算是没有听说过关于这个人诸多传说的低等军官,也足以用直觉来判断出他的可怕。

    “在军中,兄弟是后辈,但兄弟现在既然领了这个位子,便说不得要发号使令,各位若给面子,兄弟不胜感激,各位若不给的话……在下面子原也只是小事,但若因此上负了今上厚爱,却是万万不敢。”

    一番话说下来,七成恐吓,三分怀柔,但自古以来,京官都是天下第一难为之事,能在京中为官为将,那个没有来头背景?任他说的杀气腾腾,诸将也只当是在看大戏,却未想,他跟着竟是当堂宣罪!

    “兄弟上任未满一旬,往事不究,只考缉任内之事,若有错漏,还请各位前辈责示。”

    琅琅数十条念将下来,诸将无不变色,尤其当他狞笑着问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该当如何处置,各位自然比兄弟清楚……”时,便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拍案而起。

    “便完颜大司马在这里,也不敢对我等如此无礼,黄口小儿,侥幸得用,便不知天高地厚了么?!”

    斥骂无疑痛快,而当斥骂者皆是年长老将时,他们更似乎有着足够资格作此举动……然而,被先前口口声声的“前辈”迷惑,他们竟不明白,这位新任兵部尚书,从来,也未曾有过要“尊老爱幼”的念头!

    骂语出而血光溅,两招之内,三死五伤:新晋天策军副校尉恽至,瓯骑藤葛军主将革里三,曹文远的前任,虚领正四品将军,居家养功的老将李仁至,三人总共被撕作八块,血溅会场,为新任尚书染出一身红袍的同时,也终于让全体与会人员明白到了这个新官儿并非虚言恫吓。

    之后,便是无休止的工作,将军部诸般事务尽数查考、更易,鞭策将吏、锻炼士卒,犹可怖者,新尚书的确只是一身,但随他入京的一千来名所谓“旄头骑”,却个个都如他一般:无好无欲,远酒远色,日日夜夜只是督办诸般事宜,查考各项进度,京中官语,向来道是所谓“忙吏部、闲兵部、富
高速文字首发 本站域名 www.xuanyge.info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wap.xuany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