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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多数饭店都停止了营业，在我的坚持下，嘉南嘉北最终还是选择了一家连锁西餐厅。
坐下来之后，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依旧是一言不发。我轻叹了一口气，主动翻来菜单找起了话题。
“让我看看，吃点什么呢？嘉南，你不是上次想吃牛排吗？”
“……”
嘉南虽然没说话，但终究是小孩心性，听到牛排两个字之后，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好，那就先给嘉南上一份牛排，嘉北呢，吃什么？”
“随便。”
显然，稍大一些的嘉北就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了，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冷冷吐出两个字后就再次陷入了沉默。
要知道随便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点的菜了，我估摸着嘉北也没什么心情品尝美食，便随意的点了些意面和沙拉。
点完餐之后，气氛再次凝重了起来，兄弟两人皆低着头，嘉南更是把伤心两字写到了脸上，明明是张小嫩脸，却硬生生地皱成了包子。
是否能做一个合格的父母，并不能用考试来界定，血缘关系就是他们与儿女之间的证明，我们无法去选择自己的父母，更无法插手父母的人生选择。
我不知道该怎样跟他们讲这些道理，情感上的伤害一旦行成，任凭大道理讲的再多，那也是徒劳。揉了揉脸后，我也不禁陷入了无尽的惆怅中。
思来想去，我只得开始转换话题。
“嘉北，你上次说的滑雪训练营去了吗？”
我记得上次自己说过让嘉北给我拿来学校的证明后，才给他转剩下的一千块钱，只不过后来事情一多，忙的忘记了，而他似乎也并非有再提及此事。
“没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嘉北的眼神明显闪躲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淡定。
“嗯？怎么没去？是钱不够吗？我现在给你转钱还来得及吗？”
我害怕是自己的失误让嘉北错失了去滑雪夏令营的机会，心慌慌的跳了起来，正准备掏出手机转账的时候，嘉北却抬手把我拦了下来。
“不用了，那个夏令营学校因为安全问题取消了。不过，姐，你那一千块钱我能晚一些时间还吗？因为……”
“没事，不用还了，就当我给你和嘉南的零用钱吧，以后不够了，直接打电话跟我要就行了，要知道，你姐姐我现在可是有工资的人。”虽然并没有多少。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我实在心虚，毕竟我现在也是拿着老秦同志信用卡的人，只不过二婶要照顾两个孩子，负担的确重了些，我想帮一下她，但害怕嘉北的自尊心受挫，于是便硬撑出了富婆的气势。
大概是我演技进步了，嘉北并没有过多怀疑，“谢谢姐。”
“没事，我是你姐嘛，总不能让你白叫不是。还有，你爸他今天也……”
我试图解释今天的事情，只不过嘉北刚听到二叔的名号，就摆着手制止了我。
“没事，我都知道，我跟嘉南现在跟我妈在一起过得挺好的。”
“嗯，挺好的。”嘉南在一旁点着头配合道。
我不知道该怎样把这个话题接下去，尴尬的挠了挠头后，“那就好，那就好。”
不得不说，跟嘉南嘉北吃的这顿饭简直算的上是我人生中难忘的一餐了，周围的环境算不上安静，甚至可以说是吵闹的，但偏偏到了我们桌上，气氛就像外面的天气一般，冷快冻出冰碴了。
结完账后，我开着车把嘉南嘉北送回了住处，二婶本想让我上去坐坐喝杯茶，但我想着刚才餐桌上的气氛便委婉的拒绝了。
二婶没过多推辞，笑着摆了摆手后，当是告别，完后便领着嘉南嘉北上了楼。
我一直看着他们消失在我的视线中，这才驱车往家里面赶去。
谁知刚进家门，我就被一阵刺耳的笑声给激出了火气，此时，二叔和那叫小枝的女人正在餐厅里坐着，两个人不知道讲了什么，引发了一阵大笑。
看着他们之间轻松的氛围，我的脑海中不由的闪现出了嘉南嘉北那两张沉默的小脸。
难道二叔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的吗？无形伤害完自己的儿子居然还能跟新欢在这里谈笑风生。更可怕的是，奶奶还一同加入了他们，其乐融融的跟一家人一般。
我无法与他们苟同，无声的走进来后，直接把门狠狠地摔了一下。
巨大的响声立刻引起了他们的关注，那名叫小枝的女人还做作的瑟缩回了二叔的怀抱里。
当即，二叔就板着脸训斥道：“秦思羽，你大过年的发什么疯。”
“我就是这样啊，心气一不顺，就习惯性抽风，二叔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没回避，把包挂到墙上后，直直地看向了他。
二叔本想再张口训几句，没成想，那女人主动的拽了拽他的袖口后，他便选择了息事宁人，只不过嘴中还是小声的嘟囔了几句。
方玉女士为了维护家庭和谐，在一旁咳嗽了两声，随即说道：“思羽，我这个平板好像有点问题，看电视剧好卡，你过来看看吧。”
“好。”
我无奈的顺了顺心口郁结的闷气，冲着方玉女士点了下头。
“马上来。”
其实，我自然知道方玉女士就是找个借口让我平息下来而已，尽管她的平板没有任何问题，但我还是拿在手里像模像样的检查了一番。
“妈，没什么问题，你电视剧少缓存几集就顺畅了。”
“哦，行。”方玉女士表面上笑着点了点头，其实早就抓着我的手，在耳边低声命令了起来。
“大过年的，你别给我惹事，虽然我不喜欢你二叔和他带回来的那个女人，但是还装的面子还是要装的，听到了吗？”
“嗯，知道了。”
我烦躁的扣了扣手，决定听从方玉女士的话装上一时的平和。
方玉女士大概是看出了我的不情愿，便主动拿出平板跟我一同看起了玛丽苏偶像剧，虽然无脑，但看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
追剧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没一会儿，老秦同志就开始张罗着要吃年夜饭了。
抛开饭桌上的某些人来说，说实话，我还是挺喜欢新年的氛围的，电视机里各种祝福声不绝于耳，现实中还有老秦同志和方玉女士给的大红包。
开餐之前，爷爷作为一家之主先做了一下新年总结，只不过他老人家很是佛系，祝福完大家都好之后，就低调的坐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老秦同志的主场了，大概是领导做惯了，他老人家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长篇大论一番，要不是有方玉女士把控着，年夜饭变成演讲现场也不是没可能。
奶奶没说什么，只是记挂着在外拍戏的三叔，真的，要不是她老人家之前的闹腾，我估计三叔也不会忙到连回家过年的时间都没有。
所以说亲情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有时让人伤心，有时让人气愤，有时让人失望，但有时也让人感到温暖。
老秦同志想到这，主动掏出手机给三叔打了个电话，等了解完他一切都好后，奶奶也放下了吊起来的心。
场面话说完之后，剩下的就是吃了，为了避免自己把怨气无意识的发泄出来，我只好用食物把嘴巴塞了个满满当当。
方玉女士看着我鼓起的脸颊，轻轻的拍着我提醒了两句：“少吃点，最近你的脸都圆了。”
“……”
不愧是亲妈，劝说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她老人家话刚落地，我就好像真有点吃不下去了呢。
“明天什么计划？”
“干嘛？”
我警惕的看了眼方玉女士，脑海中猛地涌现出了她之前提议的见家长。
“我明天跟梁师姐约了逛街。”
不安涌上心头的同时，我立马给自己找起了后路。虽然逛街不是什么正事，但总归没让自己闲下来。
“哦，行，我最近一直想买新丝巾，你明天一块帮我看看吧。”
“行行行。”
我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生怕方玉女士改口让我去见家长。
吃完饭之后，全国观众一同观看的春晚喜气洋洋的开始了，奶奶这般传统的人自然是要全家人一同观看了，我觉得春晚无聊，便又跟方玉女士躲在沙发的角落里看起了玛丽苏偶像剧。
正看的开心之时，手机却滴滴答答的响了起来，拿过一看，见是章霄，下意识的就想挂断，只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动手之时，方玉女士就抢先滑向了接通键。
我虽不情愿，但最终还是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喂。”
“思羽，新年快乐。”
章霄平淡的语调通过听筒传过来的时候，我的心头莫名的动了一下。
“新年快乐。”
我起身走到阳台，同样平淡的回道。
“吃年夜饭了吗？”
“吃了！”
“好吃吗？”
“好吃。”
……
一来一去的对话，内容其实真的挺无聊的，无非就是日常的寒暄而已。但就算是这样，我还是硬生生的跟他聊了半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