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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我要离开中京了。”小巷的纸店一如既往的冷清，林忌在经历了一场大屠杀与屠杀之后依旧没有太多的情绪，但是他的长靴上却染上了鲜红的血液。
虽然只有一点儿，但是却满是血腥味儿，老人一下子便找到了血腥味儿的来源。他眯着眼睛看了面色略有疲惫的林忌一眼，说道：“公子打算去哪儿？”
“回沧海城。”
“怎么会？”
“自然是走回去了。”
老人当然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他知道，世子既然做了决定，那么便无法轻易再被改变了。
“要吃点什么？”老人想了很久，忽然想到世子中午应该没有吃东西。
林忌回过头，看了看空中太阳的高度，简单估算了一下时间，然后点了点头。
“花生米，熟牛肉。糯米酒。就很好。”
“好。我这就去准备。”
平日里大多数时间都是林忌在做得事情，今日换成了老人做，但是林忌却并没有阻止。
他微笑着坐在桌子前，看着老人佝偻忙碌的身影，心中泛起了一丝的暖意。
不知为何，他从老人的身影中想到了师傅，那个有仙山上的老人，自己好久都没回去了，如果能活着回到沧海城，该回去看看了。
一炷香的时间刚过，老人已经把糯米酒温好了。但是牛肉却切得并没有林忌切得薄。
两样下酒菜摆上桌，糯米酒的清香扑面而来，将林忌鞋底的血腥味稀释一空。
林忌拿着筷子低头开始吃了起来。没有说话。老人也没有说话，直到林忌打了一口饱嗝。
放下筷子，林忌举起了酒杯。“爷爷，第一杯敬您。敬您对林忌的救命之恩。”说完这一句话，未等老人做过多的反应，林忌便将杯子内的温热糯米酒一饮而尽。
“爷爷，第二杯也要敬您。敬您对林忌这些天的体贴照顾。”
“第三杯酒，还要敬您。敬您深明大义送儿赴死。”
林忌连饮三杯酒，此时的老人已经泪眼蹒跚。
“如果我能活着回沧海城，一定会派人来接您回家。”最后一杯酒，林忌站起身，没有敢再看老人一眼。然后径直走出纸店。
老人手中的第一杯酒还未下肚，林忌已经消失在他的眼前。
整个过程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看着不断喝酒的林忌，眼神模糊，似乎林忌与自己的儿子的身影已经重叠在了一起。
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他才怅然若失的流下了两行清泪。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可是身在局中的两人却依旧心伤。
林忌走出小巷，并没有直接离开中京城，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法离开。
他打听了路人，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朝着京兆府走去。
京兆府乃是处理中京城大小事务的地方。难道是有冤情？林忌问过的路人都是这样想。
林忌自然不会顾及这样的目光，径直走向了有七级台阶的
京兆府。
没有击鼓，没有扣门，林忌推开了京兆府的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你来了。”曹宝正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没有一丝的意外。
“是啊，我来了。”
“你就不担心这里等待你的会是天罗地网？”曹宝正轻笑道。
“如果我担心的话，可能会直接在曹府杀了你，这样不是更方便么？”林忌也在笑。
“好像有点儿道理。”
“自然很有道理，曹大人，我想出城，有什么好的办法么？”
“办法当然有，但是却需要委屈你一下。”
“不是泔水车吧？”
“你怎么知道？”
“这……”
当林忌回望身后偌大的城池的时候，他叹息了一声，这声叹息包含了太多的意味，有对死里逃生的感叹，也有对此次中京之行的无奈，或许还有一丝对纸店老人的怀念。
他想到了自己在很久之前，还在应天书院读书的时候，父亲大寿之时，与邢老一起回沧海城的时候，这些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
林忌出了中京城，并未走管道向北，而是走了回沧海城的小路。他不知道是否会有追兵或者什么，但是小心一些总是好的。尤其是在身体并未痊愈之时，更应该小心为上。
出城并未遇到任何坎坷，这顺利的让林忌有些意外。
那名在小巷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佛门大修行者到达是谁，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自己出城他是否会找到自己。这都成了埋在林忌心底的疑问，也成了林忌心底最忐忑的隐患，一刻不到沧海城，自己便一刻不能放松。
林忌的速度很快，快到在普通人的眼中，他只是一道影子，一阵清风。
可是在有的人眼中他却很慢，如同婴儿在走路一般。
所以他选择在一个想必春天会极其山清水秀的山谷等林忌。
而在林忌的眼中前方的山谷的正中有一个巨大的石台，在石台之上，坐着一位闭目养神的老僧，老僧一身金色僧袍与满地的荒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林忌眼前的山谷之中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老僧。
“智净！”林忌倒吸一口凉气，他终于知道了留纸条给他的人竟然就是眼前的人，如今的佛门第一人，智净。
“这么着急走，也不打一声招呼，枉我还留了一张字给你，林忌你太让我失望了。”老人眯着眼睛看着快速接近的林忌说道。
“不想跟你打招呼，自然就不打，何必那么麻烦。你看，你不还是遇到我了么？缘分使然。”林忌冷笑一声。
“皇帝给了你什么条件？”
“他答应我在中京建立佛寺。”
林忌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知道皇帝为了杀他竟然下了如此大的血本，先皇可是下过口谕，和尚不得入中京城，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自己，让皇帝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条件果然很诱人，再加上现在杀我，自然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林忌摊开双手讪讪的笑道。
很显然此时的智净要比上一次大战之时的智净，精气还要浓厚几分，实力自然更是强大不少。
可是事已至此，自己便只能坦然面对，别无他法，或许事情还会有些转机。
“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很可惜。”
“为何？”
“明明是个修行天才，却被俗世拖累，自然可惜。”
“俗事？那林忌还想向大师请教何为俗事，哪些又不是俗事呢？”
智净语塞。
“多说无益，既然要杀我，那便来吧。”林忌一直都在战斗中成长，他从未害怕过战斗，所以即便情况如此，他依旧面无惧色。
老僧眯着的眼睛在林忌说完这句话后，豁然睁开。
与以往林忌见到的智净不同，他周遭依旧散发着耀眼的金光，只不过在这金色的光芒之中似乎掺杂着几分血红色的气息，看起来有那么几分怪异。
形势危急，并没有给林忌太多的时间去想其中的细节。
与高手对战，时间便是一切，任何的杂念都不可以有。
所以在他看到智净身上浮现出金光之后，他毫不犹豫的抬起了左臂，射出了弩机之中的最后一支箭。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快的最具有杀伤力的手段，他不求这一箭可以让对方身负重伤，只需要拖延他的下一步行动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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