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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忌转回身，看着远处的镇口，微微的侧了一下脑袋。
“我从来都不想杀人，但是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杀人，我从不把杀人套上伪善的外衣，因为那些毕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可是……你知道的，如果我死了就会有更多的人死。所以我不能死，也不可以死。可是我今天可能就要死了。十分抱歉，却要拉上你跟我一起死。”林忌有些抱歉的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眼上虽然蒙着布条，但是却也已经满身鲜血的皓月。
这位在佛国家喻户晓的自成一派的传经大士，在今日十分决然的与他们心中的杀人魔头站在了一起，显然已经与他们心中的大师定位大相径庭。但是皓月晴儿并不在意这些，在他心中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所以他无惧，所以他无悔。
林忌感觉到那道气息越来越近，确认自已无法离开，但是他却并不是那么愿意轻易放弃的人，便开始做准备，把左手伸到身后。
一个年过百岁的老僧，手持锡杖，在数十名僧人的陪伴下，缓步走进了舍离镇，顺着那条通向青松寺的路，慢慢的行走。
这条街上到处都是人，人们好奇地看着这幕画面，极为礼貌的行礼，猜测着那名老僧的身份，渐渐有个消息在人群里传播开来。
忽然知道普陀寺主持降临人间，不由震惊的无法言语，纷纷让开道路，跪到两侧，狂喜兴奋地叩首行礼，显得极为虔诚，片刻之后地面上竟全部是斑斑血渍。
老僧缓步行至何处，人海便渐渐分开，如波浪一般，露出海底的沙面，有风自湖上来，老僧身上的袈裟随风轻舞，如行走在海中央。
在人海的那一头，林忌持剑杀人，也硬生生在人海里杀出了一道血路，两条意味截然不同的道路，相对而延，终有相会的那一刻。
两条道路终于相会，人海被分成了两边，中间贯通，相看无碍。
老僧看到了那个浑身浴血的年轻人。
林忌看着了袈裟轻飘的老僧，看到了他手中的锡杖。
老僧看着他微微一笑，缓缓落下锡杖。
人海渐分的时候，林忌已经举起了自己的左臂，稳稳的瞄准着那个方向。
林忌的手很稳定，就像他此时的心境一样。
他知道这是自已独自面对的最强大的敌人，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心存任何侥幸，他所期望的是可以出其不意，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再生他变。
嗡的一声，左臂剧震，破玄箭箭尾绽出一道白色的湍流，然后骤然消失。
下一刻，箭便来到了数十丈外，来到那名老僧的身前！
林忌没有说一个字，没有一丝表情变化，没有问对方是谁，来此何意，没有求情，没有愤怒的喊叫，只是射了一箭。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战斗开始的竟是如此突然。
林忌竟然对天下佛门的第一人也是如此的不加尊敬。
因为突然，所以令人心寒。
林忌射完这一箭，略微的停顿了一下，因为他注意到，在自已射出破玄箭，或者说射出破玄箭的一段时间，那名老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一时间不禁有些惘然。但是这惘然只是一瞬，并没有打乱他的计划。
所以他连续的射出了第二支与第三只箭。
没有人敢无视自己的破玄箭，林忌见过智净出手，所以他敢断定智净没有强大到可以无视自己的箭。
然而，那名老僧依旧什么都没有做。
林忌隐隐兴奋，因为他相信，智净一定会为自己的自负付出代价。
然而他也隐隐警惕，因为知道即便智净再自负，也不会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便让自已活活射死。
兴奋与警惕变成不安，最后变成惘然，无论是哪种情绪，其实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比佛门所说的刹那还要短暂无数倍。
在那段极短暂的时间之后，所发生的事情，让林忌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种情绪，那就是震撼，极度的震撼，除了震撼之外，再也没有其余的想法。
嗖的一声，破玄箭射中了智净的心窝。
在林忌眼中只剩下了破玄箭的旋转的尾巴，但是林忌确认箭已经与智净相遇。
但是锋利的箭簇却未能进入他的身体！
以往无往不利的破玄箭仿佛射到了一块钢板上，然后坚硬的箭身竟然拿骤然弯曲！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劲风四溅，老僧身上的袈裟随风而舞。
那根射到他胸口的铁箭，像意图刺破钢铁的稻草一样，落了下来，跌落在老僧脚前，发出一声脆响。看起来是如此的可笑。
风落，智净身上的袈裟不再飘舞。
一块布片从智净的胸前落下，似是枯叶。
这便是破玄箭能够对智净造成的所有伤害。
看着这幕不可思议的画面，林忌的身体微微的战斗了起来。
他变强了，这是林忌第一时间冒出的想法。变得很强，也许突破了那个境界，也许正在突破那个境界的路上，总之自己无法打败，就连逃生的一丝丝机会都荡然无存。
舍离镇里所有人都已经跪倒在地，对着智净叩首不止，在愚昧的信徒们的心中，智净便是佛，而先前智净以身承箭的画面，更是令他们敬畏兴奋。
林忌看着智净，沉默了很长时间，声音微哑说道：“你破境了？”
智净看了一眼林忌身后的皓月，他对你这个称呼极度的不满，但是只是片刻就平静了下来，与一个将死之人计较这么的多做什么，他摇了摇头，缓声说道：“如果我破境，第一件事就是踏上有仙山，告诉那个老人。”
林忌再次沉默，然后说道：“你在以师傅为目标，我可以这样理解？”
智净愣了一下，他明知道有仙山上的那个老人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心障，但是他却无法将其驱除，即便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普通老人。
“也许是吧。”
“你永远都无法与他一较高下，更别想打败他。”林忌讥讽的说道。
智净心中一股怒意抚过，但是稍纵即逝。
“三先生果然善战，这么小的细节都不肯放过，依旧想扰乱老衲的心智。”
林忌微微有些失望。但是却没有否认老僧说的话。
智净抬头看了看林忌走过的血路说动：“三先生，你太过冷酷无情，杀了这么多的人，难道就是有仙山所秉承的精神？”
林忌看着这名可怕的老僧，用极坚强的意志压抑住心头的恐惧，说道：“你错了，我还不够冷酷，如果不是因为在杀那个孩童的时候有些犹豫耽搁了一些时间，不然此时我们已经离开。”
智净叹息说道，看向了林忌身后的哦皓月说道：“传经大士皓月，你如今可是已经与此魔头同流合污？”
“魔头？这个魔头如果不是为了救我，此时已经早已离开了这里。世人皆称大师为佛，相必大师也当自己是佛了。善恶是非皆有相对。在我看来，今日他杀人是为了救更多被你们奴役的人们，他们世世代代的被你们奴役，不仅付出了身体还付出了灵魂，而你们又于心何忍。”皓月伸手想要摘下眼上的黑布，但是却被林忌伸手止住。
“你是佛，你未杀人，更不应该看到这血腥的场面，如果非要有一个人来为今天的事情负责，那么一定是我。你知道的，我已经是一个魔头了，所以不怕成为人们口中更厉害的魔头。”林忌使劲儿嗅了一口空气中的血腥味，有些厌恶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