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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三楼那间不管何时都禁闭着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所有人都向着那从未打开过的房门露出了惊讶的眼光,他们当然知道在这屋子之中住着的人的身份,也知道她的地位,可是就如所有人都有一样的幻想一般,在他们的意识中更愿意相信这金玉楼的主人也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所以他们期待着从房门内走出的身影。
当所有人都满怀憧憬抬头看去时,仿佛下一刻便能看到那位漂亮的花魁正在细腻的推开房门,俯瞰众生,然而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当那位小婢女推开红门掀起珠帘后,尽然会看到的竟会是那样一位妇人。
这位妇人年岁已长,眼角鱼尾纹非常清晰,身材倒是保养的极为完美,丰胸细腰肥臀笼在一件布衣间,但她额头极宽极大,就像是草原中隆起的光滑沙丘,眉眼朴实和蔼,直鼻之下厚唇之上还生着层极淡的茸毛,说不上难看,但也绝对不能说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和花魁这种生物更是搭不上任何关系。
来这寻欢之地的男人往往只喜欢三种女人,年龄轻轻的漂亮小姑娘他们喜欢,年岁稍长的小娘子也挺好,即便是年过三十的妩媚熟妇想来也别有一番风致,可这位楼主显然并不属于这三类人当中任何一类,她只是位年过四十、气度平静从容极像男人的普通女人。
她的眼瞳极为黑亮,似乎眼中的所有事物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被他看透。
人们失去了对这金玉楼主人容貌上的期待,反而开始在意起这个坐在一楼角落的穿着破旧道袍的道士来。
是一个什么身份的人竟然可以让金玉楼的楼主亲自下来接见。
“伏凌先生,我们好久未见。”金玉楼主将手中的长袖一挥,以披靡之姿俯瞰整个金玉楼,一时间气势凌然,就连大多数见惯了达官贵人的富家子弟都有些喘不上气来。
那穿着破旧道袍的人没有答话,似乎觉得将茶水倒在杯中再灌进独自有些不太解渴,所以便索性,将手中的茶杯推到一边,直接拿起了水壶向嘴里倒去。
本来有些温度的茶水,似乎对他一点也没有造成影响,不一会儿这壶茶水已经被他喝的一干二净。
而在此时金玉楼主已经走下了楼梯。
一群身强力壮的汉子不知从哪儿走了进来,将金玉楼中的其余人全部恭敬的请到了后院之中。
短短的一炷香时间,这座偌大的金玉楼,只剩下了两个人。
“道陵还是守信的。”金玉楼中再无其他人,所以中年妇人亲在在邻桌上拿了一壶茶水,放于伏凌身前。
“不过您这粗狂的喝法儿,似乎失了您的身份。”中年妇人笑盈盈的将茶杯斟满,放在伏凌身前,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虽然这是一个很有规矩的动作,但是加上这刻薄的话语,让金玉楼的温度,再次降至冰点。
“金楼主的嘴上功夫了得,在下领教了,竟然可以让师傅讲乌首草拱手让出,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虽然道陵冠名道教鼻祖,可是也逃不出名利这两个字。我给了他想要的,当然他也会给我想要的,就是这么简单。”
伏凌嗤之以鼻,将怀中的锦盒,放到桌子上,推向了妇人。
那妇人见到伏凌从怀中拿出的锦盒,眉角不由控制的跳动了一下,眼底闪出狂喜的神色。然后迅速归于平静。
她打开了锦盒看了一眼,躺在锦盒中如普通的野草一样的乌首草,没有说任何话。
只不过在她打开锦盒的这一瞬间,整个金玉楼似乎都弥漫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香气之中,让中年妇女的身体都为之一振。
“是好东西。”
“当然是好东西,不然怎么会是无价之宝。”
“辛苦伏凌先生了。”
“价格还和往年相同,希望金楼主知晓。”伏凌将略微褶皱的衣袖向外扯了扯,颇为自然的说道。
“这是自然,方重道长定下的规矩,我们从未质疑过。”
“这很好。我倒是要看看,这乌首草到底值多少银子。”
“伏凌先生,我将您的房间安排在了我的房间旁,如果在接下来的几日您有什么需要,尽管直接吩咐我就是。”
“吩咐到没有,希望你的人不要打扰我。”
中年妇人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便是吱呀一声开门的声响,刚才还坐在身前的道人,已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强大的压迫感瞬间消失,即便眼界如自己一般高的妇人,也是长舒了一口胸口的闷气。
“楼主。”素衣女从楼外推门而入,站在中年妇人身旁,想要说些什么却立刻被她制止。
知微巅峰的修行者听力范围可以有多广,谁都不知道,所以中年妇女适时的阻止了她想要说的内容。
“有伏凌先生在,这些宝物想必是很安全的,你大可放心。”
素衣女子愣了一下后,恍然大悟,连声称是。
没有外围军队的阻截与抵挡。
沧海城外的大莽军队终于将笨重的攻城器械运抵了沧海城外。
投石车,攻城锤,等等……虽然与这偌大的沧海城相必显得九牛一毛,但是却依旧让人恐惧,即便是身经百战的林家军也不例外。
从来只打胜仗,从未守过城池的林家军,终于打响了沧海城守卫战的第一仗。
没有任何的宣告,在大莽士兵们来到沧海城下的那一刻,进攻便已经开始。
最先发起攻击的,是军中十数辆重型投石车。
上百块重逾千斤的大石在同一时间流星般飞向空中,在划出一道道震撼人心的抛物曲线后,以雷霆之势狠狠地砸向沧海城的城头。
那是令人望而生畏,无比震撼的一幅场景,空中石雨漫天,带着死亡的呼啸,落向城内。而林家军当然也不甘示弱,同样以投石车进行凶狠的还击。
石块落在人群中,摧毁城墙,夺走生命,鲜血喷洒,飚射出死亡怒放的鲜花。
仅仅是在开战那刻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有成批成批的战士倒了下去。
他们中有的人已经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有的却是刚上战场的新兵。有些人已经杀敌无数,踌躇满志,有些人可能却依然保持着一只鸡都没杀过的记录,渴望立功建业。
然而在这一刻,他们共同成为这场壮烈大战的第一批牺牲品。
“将军。”韩光仁从涌道急匆匆的走了上来,不顾身旁侍卫的阻挡走向城头。
石块从天空之中呼啸而过,不知道那一颗便会落在他的身旁。但是没人能阻止韩光仁。
身材林家军中最好的守城将军,他当然肩负着守护沧海城的重担。
在仔细观察了大莽士兵的进攻队伍后,韩光仁轻吐了一口浊气。
回头对身后的传令兵说道:“除了第一排长弓手留下,其他人全部退到安全的地方。”
“将军……这……”传令兵不可置信的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听错。
“去吧,大莽人的步兵离城门太远,在他们的石头打完之前根本没有机会靠近我们,所以只不过是他们的佯攻而已,不用紧张。”
“是。”传令兵恍然大悟,兴奋的手舞足蹈,急忙跑向四处传达命令。
可是站在城头的韩光仁却皱起了眉头。
有了这些攻城器械,大莽人已经有了攻城的实力,东林书院的援手也已经住进大营,但是他们却迟迟未动,难道还在等待什么?
秋末,冬初。沧海城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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