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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悦好一阵收肠刮肚后，终于想起莫伟在《人生》文中记录“夫子曰”说过的话，于是，她靠着记忆卖弄起来。
赵悦：“是嘛，以前当官总说自己是公仆，是啥勤务员，哪想现在都变成老板老大了，民坏坏一点，官坏坏一片，坏人莫当官，当官更害人。”
白彦良笑了笑没言语。
李虎边吃边打着恶趣，“这话说得对，都说现在是坏人高高在上，好人低三下四，抓大坏，进官场，估计指的好像就是你白局长这号人，说起来还真有点儿随行就市的意思。”
白彦良听后反而一阵“哈哈”大笑，然后看着李虎道：“黑色幽默，黑色幽默，虎老大的黑色幽默不错嘛。”
李虎：“说黑太敏感了，不如说灰好些。”
赵悦喝着饮料打趣道：“怪不得老百姓要说地上找不到理，天上求不来理，原来白先生早把理‘盗’走了。”
白彦良拿起筷子吃了口菜道：“所谓‘天理’就是旧时代的‘王理’。依我看，只有两种人能把‘理’说透，一个最上，一个最下。”
李虎真感慨了，“透彻，一针见血。”
“还有一针大出血的，银行担心大客户生意不好，医院担心天下人身体太好，不管啥时候，我都不想说自己是好人，但还没到生疮流浓的份儿上。要说我那混蛋儿子才是真坏，真是气死老子怄死娘！当官要为民说话，只有等着挨嘴巴，唉，我都不知道以后咋混了。”
赵悦：“要说就连我们这些地下差都没说混，没想到你这地上差反倒一口一个混，就不怕别人笑？”
白彦良：“有本事干事，没本事混事，小见小识，大见大识，现在都兴这样讲。”
“老板知道你目前多有麻烦，他很为你担心。”
白彦良向赵悦打着拱手，感激道：“那我白某人就谢谢邵老板了。刚才说到我老婆，唉，我老婆恨死我两爷子了，有句话咋说来着的，哦对了‘夫妻是合法的亲人，合理的敌人’，都说夫妻是缘，善缘恶缘有缘方配；都说儿女是债，大债小债无债不来。老婆拿我当敌人，说我是恶缘，混蛋儿子更是我的恶债，咋办，老婆毕竟是老婆，儿子又毕竟是骨血，我知道邵老板手眼通天，所以，所以我想请赵悦姑娘，虎老大替我给邵老板带个话，就说我白某人求他，求他帮忙救救我儿子。”
李虎：“我能理解白局长，自古人生三大痛：幼年丧母，中年丧偶，老年丧子。”
“除了三大痛还有三大快。”
“倒也是，就是老古人就的‘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
白彦良笑道：“那都是老掉牙的话了，现在有另一种说法。”
李虎回着笑道：“是吗，说来听听。”
白彦良细眯着醉眼道：“圈子里面常说的是‘人到中年三大快：升官、发财、死老婆’。”
赵悦看了李虎一眼，李虎会心地笑了。
看着白彦良的几分醉态，赵悦赶紧旧话重提，“我再次代老板感谢白先生还能想到他。不过，要办救人这种大事只怕周折多了些，且不说上下打点，就是时间上，一时半会儿也不敢有个肯定的说法。”
听赵悦如此一说，白彦良酒醉心明地点着头道：“那是那是，毕竟是条命啊！”
“你知道老板是个极好面子的人，通常为朋友帮忙最肯出血本，所以常常亏着血本为朋友办事情。”
“我不会让邵老板破财的，我还会继续为他的装修公司打点生意，我儿子的事情，要真成了邵老板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会忠于他的。”
赵悦话里有话道：“老板并不需要谁对他忠诚，你也不必讲啥良心和道义，只要老板觉得有利就行。”
白彦良赶紧点头，“那是那是，我先跟虎老大联系就是。”
赵悦再次话里有话道：“虎哥是我的人，你可千万别打他的主意哦。”
“岂敢岂敢，我一定好好配合。”说着说着，白彦良酒意真上来了，话语更见颠七倒八，“明朝皇帝朱元璋，面像枣，耳过肩，手掉膝还更不知道是个啥鬼东西，可人家照样当老大，自古英雄不问长相。”
李虎纠正道：“是‘自古英雄莫问出处’。”
“一个球劲儿，都这个份儿上了我还要脸干啥，都说不是童子就屙不出三尺高的童子尿，总有一天，老子要骑在那些敢说我怪话的人头上屙五尺高的童子尿。”
李虎一听笑了，“你还能屙‘童子尿’？！扯淡了吧，那你儿子一定不是亲生的。”
白彦良又是一阵“哈哈”乱笑，“虎老大尽说笑话，真说笑话了，但愿没出那种事情，不然我丢丑丢得比脸还丑。”
……
夜里十一点，白彦良受宠若惊地由李虎驾车，在赵悦陪同下回家了。
临别时，白彦良对赵悦、李虎道：“再次谢过邵老板和二位，明天我就把款打给你们。”
赵悦：“好，你跟虎哥联系就是。”
看着白彦良一摇三晃离去后，赵悦对李虎道：“要能想法把贾义仁小娘子的事情弄清楚就好了。”
李虎：“叫小松去办，你放心就是。”
“我看还是叫魏子均出手吧。”
“那，也行。”
回到“可人居”，已是凌晨时分。
赵悦看着就要离去的李虎，忽然间，她因李虎曾经说过“过山虎傍上霸王花”的话，心生一种想“傍上”这个令其心生好感的“过山虎”，所以本能中产生留住李虎的想法，但话在嘴边却没好说出。
李虎出房门后，随即脚步声在楼道里渐渐远去。
赵悦靠在阳台边，看着李虎的车缓缓驶出小区，最后消失在夜色中。
就在这时，客厅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谁会这么晚来电话呢？会不会是李虎？赵悦边想边上前拿起电话，却原来是东方雅兰打来的。
“哦，是雅兰姐呀，你好……没事儿，我很好……我去朋友家了，刚回来……虎哥、哦，李虎吗，他不在，今天我一直没见到他，你、我，哦，哦……好的，再见。”
赵悦窝在沙发里，按着“咚咚”直跳的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首先想到的是，这么晚了东方雅兰为什么还来电话问李虎，自己又怎么会撒谎说没见到李虎，想到这些，赵悦感到脸上一阵阵发烫，又一次在下意识中回想着与李虎、东方雅兰相识的前前后后……我刚才吞吞吐吐干啥嘛，好像在害怕，我怕啥，我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又可能有啥关系呢？就这么想来想去的赵悦，后来竟然承认自己并不仅仅只是像开始那样想“傍上”李虎，而是已经开始对这个说不清好坏的“过山虎”，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好感，同时又对东方雅兰产生出莫明其妙的醋意。
自在翻来复去中想着的赵悦，最后居然为刚才没留住李虎而埋怨自己，这个本因复仇而走出大山的女人，竟在短时间里陷入了为情所困中，度过了平生第一个为情所惑的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