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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廷简短的一句话，却是巨大的信息量。
老爷子愣在座位上，好半天，才怔怔问出一句：
“确定，是苏沐扬，不是苏成彬？”
苏成彬，正是苏沐扬的堂哥，苏老爷子的长孙，风流成性，整个帝都整个名流圈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老爷子觉得，这么风流的事，也就苏成彬做得出来。
“咳——确定，是二少爷，苏沐扬。”
“……确定？”
显然，老爷子还是不信，亦或实在太震惊。
“确定。”顾廷郑重其事地点头。
“走，跟我去看看。”
老爷子猛地起身，拄着拐杖气势汹汹便冲出了餐厅，可见身子骨还是很硬朗的。
顾廷赶紧追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苏先生吩咐过了，不许任何人打扰。”
“放屁——这臭小子，是不是忘了昨天还是真真的忌日了，今天就给我整这套，还敢明目张胆带回家来，这是要气死我！我今天要替真真好好教训他！”
老爷子很生气，很生气……
唉。
顾廷暗自一叹，索性不劝了。
要知道，老爷子可是很疼爱那个已逝的孙媳妇的。
然而气势汹汹冲到望云阁顶楼，冲到苏沐扬卧室紧闭的房门前，苏老爷子忽然长叹一声，满脸的疼惜与不忍，与方才的疾言厉色简直判若两人，“唉——真真去了五年了，那小子这五年过得……算了算了，他要是真走出来了，也是好事。不管怎么样，总比这辈子孤独终老得好……”
苦口婆心的一段话，说得顾廷不觉红了眼眶。
再次一声长叹，老爷子望向门口的两个女仆，吩咐道：
“转告他，有时间了，让他找我一趟。”
“是。”
两个女仆一齐应道，老爷子点点头，拄着拐杖转身便走。与来时截然不同的状态，这会儿连脚步都显得蹒跚，背影满是落寞。
顾廷怆然一叹，赶紧追上去，轻轻搀扶着老爷子。
“您慢点。”
“没事没事，唉——”
“您是不是……想乔小姐了？”
“想，能不想么。多好的孩子啊，爱说爱笑的，曾经给苏宅带来多少欢乐，怎么就……”
老爷子的声音已带着哭腔，顾廷再次一叹。
是啊，乔小姐乐观活泼，向来爱说爱笑，要说乔小姐抑郁自杀了，谁也不信……
可是这人，确实说没就没了。
唉……
十分钟前。
“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打扰。”
丢下一句话，苏沐扬抱着怀中被一件西装外套裹得严严实实，连面孔都遮住的女子，径直进了卧室。
“是。”
两个女仆将暗纹雕饰的双开门紧紧闭合，像左右护法一样守在两边。
然后，四目相对。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苏沐扬抱着楚墨真径直进了浴室，玫瑰花的幽香扑鼻而来，伴随着袅袅雾气，偌大的浴室一片氤氲，他迈着箭步，轻轻将她放到了方形浴池的大理石池边上，这才解开了那件满是神秘色彩的外套。
她乖乖地坐在那，不闪不躲，却禁不住瑟瑟发抖。
凝视着他，目光炽热而迷离。
“先泡个澡，放了你喜欢的玫瑰花。”
他轻轻蹲下，伸手先替她捋顺发丝，然后修长的手指稍稍下移，轻轻捏住了她的衣领，刚要替她脱去衬衫，她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阿沐……”
不等她说什么，苏沐扬神色一凝，看到她锁骨左下方的胎记上，一枚小小的红色针眼，一双幽深的眸子隐隐红了。
——他的确爱死这块胎记了。
所以，当它成为别人伤害她的理由，他会比任何人都心痛。
轻轻摩挲着，他抬眸满目疼惜地望向她。
“疼么？”
她轻轻摇头，缓缓松开了手。
随着他俯身上前的动作，一抹幽香扑面而来，伴随着他炽热的喘息将她团团包裹，她甚至听到他铿锵有力的沉稳心跳萦绕在耳畔，带着极强的冲击力与穿透力，伴着炽烈的火苗漫延至全身各个角落。
欲火烧得越旺，思绪便愈发迷离。
她清楚地知道，她迫切地想要眼前这个男人。
只是……
“阿沐……洗澡水是热的么？”
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苏沐扬微微一愣，伸手探进池子里，点了点头。
“我想洗个冷水澡……”
对，她现在很想先给自己降降温再说。
“何雪艺说……我会变、变、变……”
后面那个词她实在说不出口，是苏沐扬淡淡道：
“变荡妇？”
一愣，她的神情仿佛在说你怎么知道，“我、我不想……所以，我想先冷静一下……”她抿紧下唇，目光闪烁。
“跟别人，叫荡妇。跟我，那叫两情相悦。”
“……”
苏沐扬不假思索一句话，楚墨真哑然，只听他坚决又道：
“冷水澡绝对不行。会感冒。”
不由分说，他重新将她抱起。
“你要是不想洗，那就直接去。”
“……别！”
楚墨真大惊失色，下意识一番慌乱地挣扎。
也不知苏沐扬是成心的还是手滑了，只听“扑通”一声，她整个人横着掉进了浴池里，水花四溅，苏沐扬下意识挡住脸，放下手的时候，正见她气鼓鼓地望着他，或像只幽怨的猫咪，不禁哑然失笑。
成心的！
楚墨真断定了，然而，欲火越烧越旺。
她置身在热水里，只觉浑身热得难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既已浑身湿透，穿着衣服也是真难受。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脱下衣服一股脑全扔了出来，轻轻坐下，拼尽全力想叫自己冷静下来，思绪却愈发混沌。整个浴室一片暖橙色的灯火，伴着袅袅雾气，魅惑而温柔，她隐约在对面的大理石墙面上，看到男人也脱下衣服，钻进了浴池。
“哗哗哗……”
他的动作激起阵阵涟漪，她看到他们两人的身影，重重叠叠显得不大真切。暖橙色灯火下，他结实的胸膛小麦色的肌肤，泛着野性而迷人的光泽。
隐约可见，胸前横着三道隐晦的伤疤。
是她曾留下的抓痕。
那一霎，她彻底丧失了理智，彻底迷失在那片暗夜般幽深的眸底，顷刻间沦陷。仿佛一潭深渊，明知有去无回，却甘愿泥足深陷。
恍惚间，楚墨真明白了一个道理。
原来，飞蛾不止一次会扑火。
“阿沐……”
她呢喃，勾住他的脖子，率先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