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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黎却从贤文王妃刘氏脸上变化莫测的脸色看出来，这贤文王妃刘氏心里是藏着鬼胎的。
他没想到自己真的不是父王的儿子。
尽管长黎曾几何时因为这个身份而觉得卑微过，苦恼过，但是绝大部分时间，他都因为这个身份受到了许多的恩惠。事到如今，他竟然觉得有些接受不了。
长黎不在再紧紧追问，贤文王妃刘氏忽然就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她捂着自己的胸口休息了一会儿，再而后便瞧着长黎站在那，捂着自己的脸，似乎有些发疯了。
他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癫狂不已的看着这屋里的一切，转了一圈后有些猝然崩溃的哭叫了一声。
“母亲啊母亲，你好狠的心，狸猫换太子，竟把我不当做什么东西，你对不起父王，对不起贤文王府！”
长黎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的几步。刘氏见他这般疯癫，双眸赤红的看着她，像是要杀了她一般，连忙尖叫道。
“来人呐，世子疯了！”
有侍卫早就知道里面的动静，如今听到王妃命令便带着人冲了进来，可长黎见到有人进来，忙夺了一把长剑，朝着刘氏过去。
寒光闪闪，刘氏以为长黎要杀自己，可没想到那举起到来却是朝着自己的胸膛。
侍卫踢开了他拿着长剑的手，最终长剑还是戳进了他的胸膛。
他跪倒在地上，吐出几口血来，鬓发散乱，终究是又叫道：“作孽啊，作孽！我不过是个野种罢了。”众人上去夺下长黎的长剑，长黎跪倒在地上，看的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仆役们心里都觉得奇怪。
长黎晕厥过去，管家匆匆赶过来。
“王妃娘娘，说是郡守夫人如今正往王府过来了。”
刘氏见长黎被下人们扶了起来。连忙斥责道：“还不送到院子里看起来，找个医术高超的郎中瞧瞧看。”
而后又召着刘嬷嬷为自己梳妆打扮。
长禹带着三人下山，径直去了郡守府。
京都赵家嫡子赵平河，如今是云南城新任郡守。这一世长禹特意安排的人选，如今看似天下太平，实则暗潮汹涌，东宫不安，于是圣人心里有了许多的警惕。便派了非一等世家的二流世家子弟下方出来。
长禹故意举荐了王氏旁支和赵氏嫡支，圣人揣摩一番，便知道赵氏嫡支赵平河的妻子是是嘉禾县君，是先太安大长公主的外孙女之女，因着是太祖长女血脉之夫，便算在中立清流，乃至靠着圣人的纯臣一派。
长禹这来了赵平河所在地方，赵平河心里是有几分忐忑的，他知道圣人暗令自己下来的时候说的是什么意思，眼下他也是没什么办法，只能在这里干着活。心里七上八下的，知道暗地里应该听从长云侯的安排。
眼下长云侯长禹带着长乐公主，代国公主和段亦书出现，他有些愣怔。只以为长禹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不知道殿下这是有什么吩咐？”
“什么吩咐不吩咐？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叫我一声四哥就是。”
长禹十分客气的说道。
嘉禾县君从前就听过自己这位表兄弟实在是个厉害的紧的人物，肯看到长云侯对自己夫君居然这般客气，便殷勤的叫着婢女们招待。
婢女们纷纷准备着，端上了各色茶点。
唯独赵平河的脸色不太好，自己的夫人不知道长云侯长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可清楚得很。
别说虽然长禹比他年纪小，可那几年在京州的时候，这长四郎和蔺楚当真是宗室子弟里最霸道的，没有哪个世家子弟没被捉弄过，他赵平河所在的赵家只不过算是末流世家，顶多算得上清流之家，比不得北亲王府这种皇族宗亲。长禹又是圣人宠信的侄孙，高山仰止，赵平河高攀不上。不过赵家这一辈，有幸他中了进士，才能高娶了淮阴县君。淮阴县君出生伯府，高门大户，幸而伯府看重的是他的才华。
这一次赵平河来到云南郡城，隐隐约约也从伯府的岳家知道了些内幕消息。
不说从前跟在太孙后面的长四郎和蔺国公世子是个怎样混世人物，就说如今的战神长云侯，竟是立下多少汗马功劳，爵位未曾高升，甚至不如如今的蔺国公蔺楚。位列公爵之位。但是他手下的权势却是惊人的。岳家多多少少给了点提点，就看他这次被派来云南郡城，叫旁人耻笑，岳家却是很看好这位新贵长云侯。
且不说朝中，太孙殿下的势力悄无声息的滋长着。
这位长云侯如今登门拜访，自称四哥，他从前在京州的时候那里有资格叫一声，这已经不是年龄可以区分的，而是身份地位和权力圈子。可偏偏如今笑脸上门，他若不小心应对，怕是把握不好这次得来不易的机会。
赵平河心里是百转愁肠，长禹也似乎知道他心里有事，有说有笑的和嘉禾县君聊起天来。
“县君年岁约摸不大，想来儿时也曾见过。”
长云侯吃了颗车厘子，便见她一幅温柔模样。
嘉禾县君便笑道。“侯爷许是贵人多忘事，我外祖母是清平郡主，曾经侯爷跟着世子妃娘娘拜访过我外祖母，彼时嘉禾年幼不懂事，也曾和湘华姐姐一起玩闹过，那时湘华姐姐说起侯爷来总是面带笑容。”
长云侯便恍然大悟道。
“原该叫声嘉禾姐姐，竟是我阿姊的手帕交，想来幼时见过不少次，清平姑奶奶是个既有脾气又爱笑的人，那时还教我阿姊书法和武术过。”
嘉禾县君连连摆手摇头。
“本是湘华姐姐爱怜，咱们这些已是外嫁之女，血脉稀薄，终究算不上宗室之女，侯爷出身高贵，正统嫡支，倒不必顾念昔年丁点情谊，我该叫声四哥才是。”
显然嘉禾县君帮了自己的夫君解决了这个称呼问题，若是跟随自己夫人这边叫一声四哥未尝不可，赵平河便多了一分喜色。
“拙荆也时常提起侯爷和郡主，只是平河自知身份末流，不敢高攀，才不敢唤四哥才是。免得旁人书写些拈酸吃醋的话告到上头，反倒不妙。”
长禹听了，连连摆手。
“不必作出这幅模样，无须客气。同是太祖血脉，倘若谁敢说出这起子话，我长禹定要叫他好看。平河素来高才，饶是圣人也赞不绝口，说得此殊才叫人欢喜。说若长禹有神额没事情大可前去寻找，眼下倒不是来……”长禹看了看嘉禾县君有些停顿到。“麻烦平河的，倒是有事要县君帮帮忙。”
赵平河倒松了一口气，连忙感激的看着嘉禾县君，自家夫人就是个有福之人，这才能帮自己屡次化险为夷。
“不知侯爷是要嘉禾干什么？能力范围之内，自然无所不应的。”
长禹看着嘉禾和赵平河两夫妇紧张兮兮的样子，又笑了笑，门外一个穿着茶色绣花小袄的侍女匆匆跑了过来，咚咚咚的声音听起来也不让人觉得烦腻。
走进来看这面容也算得上清秀佳人，便让长禹微微一笑。
热茶捧了上来，滚烫茶水也有余香袅袅。
屋内暖和不已，烧了地暖，那侍女跑进来，寒气便顿时让温度下降了。
长禹不作声，代玉儿和长乐心里尽管都很纠结，可也只能看着。
嘉禾县君听了这侍女低眉顺眼的说着话，却是吃了一惊，贤文王府偌大基业可是从来未曾闹出什么幺蛾子，因着大谢氏把握全局，她们这些别的府邸掌家也只能不敢窥视。
可眼下是有命令要关注贤文王府，眼下听到贤文王府世子长黎发了癔症，在街上纵马狂奔，顿时便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偏生此时正殿中都是干干净净，众人都不说话。
“您……”
赵平河想要打破此时的沉寂。
嘉禾县君却知道夫君这时说话会让场面更尴尬，便摇了摇头。
赵平河没说话。
代玉儿敏锐的觉察出其中气氛不对劲起来。
眼见长云侯眯了眼睛，神态狡猾，好似一只千年老狐狸在盘算什么。
赵平河素来都是才华被赞赏的，可离不开岳家的扶持。
可是长云侯可没有得到过岳家的扶持，甚至在成婚之前，多次遭到南园的政敌打压。
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
赵平河有心到长云侯门下，总得看出长云侯有几分真本事。
可眼下长云侯到了府邸里，夫人嘉禾县君就面色大变了。
“侯爷既来，便是有事。嘉禾多谢侯爷提醒，现如下请侯爷和公主郎君们在这做客，嘉禾去去就来。”
赵平河看着嘉禾县君站起身来，匆匆离开。
又看着长云侯面上带笑，笑意加深，辨不出意思，便只好在这喝茶。
长禹的确早年间心里就清楚得很，这中间的大部分事实都是当年贤文王长书择妻之事。
长禹年幼时曾见到贤文王长书，彼时长书虽然是战场上的好手，可始终心有不逮。
每每长禹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就想学学他的兵法，可有一日长书喝醉了酒，才把自己妻离子散之事吐露出来，长禹当年年幼，自然办不了什么大事，可却记在了心里，多年后也处处留意，才叫段亦书被找到，终有一日这旧事被完全揭露出来。
他知道此间事情，但毕竟是内宅妇人所做，可有时内宅妇人阴险诡诈，偏偏害了不二郎君。好不容易娶了惊鸿，便叫惊鸿替他解围，再好不过。
所以长云侯阁下丝毫都没有躲在旁人身后含羞忍辱的自卑，反而因为娘子在上，沾沾自喜。
南惊鸿和大谢氏喜笑颜开，拉了对方的手，脸上露出几分笑容。
谢嬷嬷眼见这场面，不由心中一动，知道许是这事情有所解决，但看跟在后面的原本大谢氏的轿子里坐着浑身冒汗的长玉就知道了。
见大谢氏夸了又夸。
南惊鸿抿了嘴笑。
“从前在闺中，长辈们总因着祖父母的缘故对我大加赞赏，实则惊鸿知晓自己不是什么个好的。听说太妃娘娘有个外孙女才是花容月貌，藏得极好？”
大谢氏听了南惊鸿提起自己的外孙女，面上果真多了几分真心的笑容。
“她父亲不过是个三品官员，朝中清流人家，如今年岁稍长，并非大姓，乃是京都许氏，如今也在议亲。”
南惊鸿微微一笑道：“我姑祖母的孙女儿，我阿妍表姐许的是京都许氏，许家长子许今言是个了不起的儿郎，我叔伯们都很赏识。”
大谢氏听了心里舒坦，面上更是容光焕发，微笑的吩咐谢嬷嬷道：“去府里准备准备，待会儿好好招待淮阴公主殿下。”
谢嬷嬷称是。
大谢氏忙握着南惊鸿的手笑：“那敢情早就是亲家，那许家郎君许今言是我那女儿的侄儿，生的很好模样，年少老身见过几次，如今我外孙女儿名唤今冉的，现下议亲，也想着要托托金家的福气，择一门好婚事。我那嫡女年幼，幸得圣人垂怜，便赐了玉禾郡主的身份，倒是希望她低嫁。前王爷挑来挑去，选的是清流之家，进士出身的许家。而今再到我外孙女儿，可怜只她一个女孩儿，自然想挑个好的。南家是名门世家，又是皇亲国戚，眼界较广，郎君芝兰玉树，只是不知大郎君可曾有过婚配？”
南惊鸿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看来这大谢氏倒是希望南家能考虑考虑这门婚事。
显然是不可能的。
南家无论如何不会考虑这许家。
先不说金妍已经嫁给了许家许今言，南家血脉已入了许门，便不能再叫南君娶许氏女，若是圣人知道，定会疑心。
再说如今兄长已经是一等将军，受圣人看重，以后前途不可衡量，祖父母虽然重视清流之家，这许氏算不上鼎立门户的大族，自然不大可能，就是抬头嫁女，低头娶媳，许氏也够不上。
但是南惊鸿心里万般否定，面上仍旧时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暖意。
“我家几个的婚事都是我祖父定的，就连我与侯爷也是祖父和圣人下棋时说的，瞒了许久，如今倒是不大懂。”
她的态度暧昧不明，可大谢氏蕙质兰心，自然是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略微拍了拍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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