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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凡跟着唐律的时候，学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利用某种媒介窃取别人的一些记忆，也是她时常玩闹的小把戏。
只是这种把戏对人体伤害很大，换了常人可能一命呜呼，可谁叫殷素不是常人，她既然死不了，舒凡自然不会留手，硬是通过那道伤疤，将殷素记忆最深处的影像扯了出来。
那是一个十分简陋的山洞，洞内只有一张石床，年迈的老者躺在石床上艰难的呼吸着，被他从狂暴村民手里救出的女孩子，茫然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她记得，老者刚刚救她的时候还生龙活虎的，可一回到山洞，老者就倒在了石床上，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气。
将周围的东西全都记在了心里，女孩这才慢慢移到石床便，凑近老者问道:“你怎么了？”
“放心。”老者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恢复了正常，一骨碌的坐了起来，侧身抓住了女孩的双肩，质问道:“他们说你偷了庙堂里的那把剑，告诉我，死在庙里的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我没杀人。”女孩急急的辩解。
老者抓着她肩膀的手，很用力，她以为老者也和村里的那些人一样，认为她是杀人凶手，可她根本不是。
“那剑呢？你偷的那把剑去哪了？”老者又问。
女孩缩了缩眸子，摇头反驳:“剑不是我偷的。”
“告诉我，剑去了哪里！”老者低吼。
女孩似乎被吓到了，呆了半响才将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她是个孤儿，没人知道她的来历，只有村里的一些老人说，最早发现她的地方实在村里唯一的庙堂，为了查到自己的生世，她偷偷摸摸的潜进了庙堂，正好撞见庙堂的护卫队和潜入庙堂的小偷。
躲在暗处，女孩听到了一些秘密，原来小偷是奉了某个厉害人物的命令，来这里偷取“往生”剑的。
奇怪的是，庙堂的护卫队一开始并没有和小偷起多大的争执，反倒乐呵呵的说小偷是白痴，还大方的表示，只要小偷能够将往生剑拔出来，他们绝不阻拦。
小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拔出往生剑，很快就被庙堂护卫队当成笑话抓了起来。
等他们全都离开后，在好奇心的支配下，女孩爬上了供剑台，看着眼前这把平平无奇的长剑，她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熟悉感，那股熟悉感让她迫不及待的伸出手，紧紧的握住了剑柄，然后轻松拔出。
冷光一闪而过，正在审问小偷的庙堂护卫队发现了庙堂内的异样，慌张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女孩手持“往生”横剑而出，奇怪的是，女孩并没有用往生剑伤人，反倒想在极力安抚压制往生剑。
“快将往生剑插回去。”护卫队长大喊。
他们的家族世代守护这把奇怪的剑，当然知道剑鞘上有些厉害的封印阵，正好压制往生剑上的煞气。
女孩按照他们的指示，艰难的将往生剑插了回去，可剑鞘上的封印阵并没有压制住往生剑，反倒激怒了它，一道红光震散开来，庙堂里的所有人都被红光击中，女孩也因为心口的剧痛昏倒。
夜色散开，黎明降临。
晨起的村民照例来庙堂祭拜，从门外射进的阳光唤醒了女孩，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张惊恐的脸。
“杀……杀人啦……”
尖锐的声音惊醒了女孩的神智，冲刺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令她做呕，可她还没吐，大量的村民就拿着武器冲了进来。
“妖女！”
“魔鬼！”
“烧死她，就是她给村庄带来了不详。”
……
没有人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庙堂，更没有人询问她是否也受伤，大家已经断定她就是引起这场祸端的魔鬼，只有杀了她，罪恶才会消散，福泽才会降临。
村民将女孩用麻绳和桃木绑在一起，再在周围放满了干柴，全村人都聚集过来，每一个都对她指手画脚的谩骂着。
突然，人群中多了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年。
“阿律？”
舒凡突然发出的声音惊醒了殷素，本能的掀开舒凡按在伤疤上的狐狸爪，殷素脚尖轻点池底，眨眼睛就跳到了岸上，一个旋转就将衣服穿了回去。
伤疤还在隐隐发烫，殷素突然觉得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咳着咳着竟然咳出了一口黑血。
“巫子说，你有暗伤，暗伤不好，就会隔三差五的忘记一些重要的事情，现在看来，你的伤应该没问题了。”
屋檐上躺着一只厉鬼，声音同严烨一模一样。
殷素扬手擦净嘴角的血迹，不以为然的问道:“记起了那些事，又能怎样？”
“不怎样。”严烨摇了摇头，轻飘飘的跳下来，停在殷素面前，却故意越过她的肩膀看向了温泉池中的舒凡:“小狐狸，你那位心心念念的族长大人不见得做过多少好事，你要是不想破坏他的形象，还是把刚才看到的全忘了吧。”
“你们，很早就认识？”没有理会严烨，舒凡的目光锁定了殷素。
殷素垂眸。
她也是刚刚才记起，在她记事的那一刻起，除了村民一味的指责，就只剩那个少年离去的背影。
在他心里，我真的是村民口中的魔鬼吗？
殷素不肯相信，因为她在少年眼中看到了无奈和痛苦，他大概想救她的，但是他还不够强大。
可惜这些都是殷素个人的判断，救他的老者说她自欺欺人，她不信，一次次追逐少年的脚步，找到了他，却不敢接近，只好藏在暗处。
“我说你呀，到底在藏到什么时候？”
时光飞逝，少年成为了一族之长，女孩也变成了沉鱼落雁的花季少女，一直陪伴着女孩的老者终于给自己挖好了墓坑，修好了棺材。
“阿翁，你给我取个名字吧，阿律每次见到陌生人都会说自己叫什么，我要是见到他，总要告诉他，我的名字。”
“殷素，你的名字。”老者像是早就想好了名字，就等着少女问他。
“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
“每个人都有父母，我也姓殷，要是别人欺负你没亲人，我就做你的父亲。”
“父亲？”
“乖。”老者临死前，对殷素展露了唯一的微笑，他没来得及告诉殷素，为什么要给她取名为“素”，甚至没来得及告诉她，自己还要未完成的心愿，要不是为了救她，其实他早就可以完成那个心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