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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啸的每一针都很小心，因为稍有不慎，非但不能让魏福醒来，还会直接导致魏福的死亡。
魏忠贤可能不在乎魏福的生死，但谁对魏福下毒，这件事魏忠贤还是非常在意。
能对魏福下毒的人，其实有很多，只是魏忠贤有个直觉，此人其实就在他们身边。
像这样的叛徒，若是留在身边，将会非常危险。
在关键时刻，甚至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能影响到最后的战果。
魏忠贤从来都没轻视过魏无忌，现在跟魏无忌争天下，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所走出每一步，都非常小心。
柏啸施针的手，突然开始颤抖。
只因他发现，魏福的情况居然跟他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正常来说，在二十针下去后，魏福就会清醒。
但现在已经快接近三十针，魏福都没有要醒转的迹象。
一点迹象都没有。
可能在拖延了几天后，魏福体内的毒，更加接近心脏和脑袋，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如果施针超过三十针，那魏福很可能会死得很惨。
具体用了多少针，柏啸都不记得。
此刻他突然停手，看似是在思考，其实是在数魏福身上的银针。
二十八根。
数出来的结果让柏啸浑身一颤。
魏忠贤寒声问道：“情况如何？”
一看柏啸的样子，就知道情况并不乐观，很可能用银针将魏福扎死，也不会让魏福醒过来。
柏啸道：“还差最后两针。”
这最后两针非常关键，事已至此，柏啸决定赌一把。
再中规中矩地来，无疑是将自己逼到绝境。
反正魏福最后的结果都是死，也就不能怪他心狠。
但这种方法，即便能让魏福醒过来，魏福也说不了几句话，就会断气。
但好歹魏福醒过来过，对他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柏啸想到这里，也是打定主意，猛地一针刺下。
这一针却是扎进了魏福的膻中穴。
而且力道很大，长长的银针几乎全部没入皮肉中。
魏福的身子，也在这时猛烈地颤抖起来，并且口吐血液。
那乌黑的血，看着非常恶心，闻着更是奇臭无比。
但柏啸却是轻舒口气，因为这一幕的出现，表示他的猜测是对的。
再来一针，就能让魏福清醒。
柏啸再拿起一根针，说道：“陛下，这一针下去，公子就会醒来，只是……”
“能让他开口说一句话就可。”魏忠贤的要求并不高。
有了魏忠贤的这话，柏啸也彻底安心，认准穴位，准备猛扎下去。
楚牧后背发凉，感觉背部全是冷汗。
他的眼睛，在死死盯着魏福的眼睛，生怕魏福在睁眼的瞬间，就喊出他的名字。
最后一针，柏啸却是扎进了魏福的百会穴中，跟前一针一样，同样是扎得很深。
一针下去，魏福霍然翻身坐起，并且在地上来回走动几下。
众人看得啧啧称奇，很是佩服柏啸的医术，只觉柏啸的医术，比他爹强多了。
“福儿，到底是谁给你下的毒？”魏忠贤沉声问道，他只需要知道这点。
魏福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魏忠贤，半晌才问道：“你谁啊？”
这一开口，就让所有人愣住。
尤其是楚牧，目瞪口呆，莫非魏福失忆了？
魏忠贤眉头紧皱，转而问柏啸道：“这是怎么回事？”
柏啸结结巴巴地道：“这……这微臣也不知道。”
柏啸的确不知情，只能猜测，可能是他最后的那一针，扎得太深了？
要是伤到魏福的脑袋，刺到记忆区间，很可能会造成这种迹象。
但柏啸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柏啸急忙又说道：“公子中毒昏迷太久，刚醒可能会不记得任何事。”
魏忠贤只觉柏啸的说法很有道理，但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失忆的魏福，而是能够告诉他下毒者的魏福。
魏忠贤问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柏啸摇摇头，道：“只能等公子自己想起来。”
魏忠贤突然转过身，面朝楚牧，露出谜之微笑。
那笑容让楚牧心底都在发寒。
魏忠贤的意思非常清楚，那就是无论如何，他都在怀疑楚牧。
魏忠贤曾经愿意相信魏无忌，结果却是被魏无忌摆了一道，铸就了今日最大的劲敌。
魏忠贤曾经也很信任戚存玉，起用戚存玉，带兵夺回阳关，但戚存玉随后造反，利用白武的身份，大肆壮大自己的势力。
故而魏忠贤很想信任楚牧，只是有了两次前车之鉴，魏忠贤不敢再轻易信任谁。
真正能够信任的人，其实只有自己。
就算是自己的亲儿子，站在权力的巅峰前，也会选择弑父。
魏忠贤早就看透了这一切，但想要统治一个国家，单靠自己一人，肯定不行。
再不愿意信任谁，还是得用他们。
“白武……”魏福突然喊出白武的名字。
正松口气的楚牧，心咯噔一下，唯恐魏福会说出他们之间的秘密。
魏忠贤冷声道：“福儿，你说什么？”
魏福说道：“白武，是白武……”
“白武在哪？”魏忠贤急声问道。
魏福道：“在……在军中。”
说完，魏福向后栽倒，口吐黑血，顷刻间，就没了呼吸。
最后时刻，魏福想起的居然是白武。
尽管没提楚牧的名字，但也让楚牧感到非常不安。
白武和刘胜就混在魏忠贤的大军中，只是乔装成普通的兵士，魏忠贤想找到他们，可不容易。
魏忠贤盯着魏福看了半晌，方才说道：“埋了吧。”
东厂的高手很快动手，在旁侧挖了个坑，将魏福的尸体扔进去填埋。
尽管魏福已经死了，但楚牧并不觉得轻松。
魏忠贤看着前方，在想魏福最后话中的意思。
白武在军中？
在谁的军中？
是在魏无忌的军中，还是在魏忠贤自己的军中？
但既然魏福见过，那就只能是在自己军中。
白武混迹到他的军中，到底想干什么？
魏忠贤一时半刻，倒是想不通个中的缘由。
楚牧在那边帮忙掩埋魏福的尸体，回来时满头大汗。
魏忠贤冷声问道：“很累吗？”
楚牧道：“不累。”
魏忠贤冷笑一声，便继续向前走。
对魏福的死，他一滴眼泪都没掉。
好歹魏福是他养大的，就算展露一下悲伤，也没关系。
但魏忠贤的统治，就是建立在极度的恐惧上。
只有恐惧才能将所有人团结在一起。
这是魏忠贤的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