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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爱成婚:早安,冷先生 正文 第178章 仓惶

作者:琴瑟玄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18-12-15 08:05:08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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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为了遗忘,只是为了更坚定走下去。

    可是,每每一见到她,他所武装坚决,便会在心底,如风声鹤唳一般,令他感到仓惶。

    原来不是梦。

    每一个午夜梦回,只有他自己才体会得到压抑在心底,那难捱的思念。他想她,很想念她。当初,有多么决绝,此刻便有多么想念。

    只有经历过活生生分离的人,才能够明白这种想见又不能见的痛苦。

    但日子,却只能这么日复一日,慢慢的煎熬下去。

    这日,因着碧芸宫德妃的册妃典,宣帝下朝之后便去了内宫,临行前,传了口谕,着云阳携如夫人缃绯于永寿宫观礼,云阳便打发了人抬了轿子去宫外私宅接缃绯入宫。

    眼见刻漏已过了申时,掐指一算,缃绯的轿子应到了宫门,云阳脱去朝服,换之色彩庄重的宽衫大袖,褒衣博带,头戴漆纱笼冠,腰间横跨着宣帝赏赐的“纯钧”宝剑。

    那“纯钧”宝剑是仿越王勾践的佩剑所锻造的,削铁如泥,剑气逼人。正所谓好马配好鞍,良将配宝剑,云阳一剑在手,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气势。

    出了值房,穿过红墙相夹的宫道,一路阔步走来,宫人无不赞云阳昂藏。更兼他穿着士大夫的冠冕儒服,威武之余但见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其风姿特秀,端的是魏晋名士之风,或有那年轻心熟的宫女偶然瞧之,便禁不住于私下里议论他相貌堂堂,人才出众。

    入了永寿宫,见侍立在两旁的宫女总是偷眼瞧他,云阳不愿落人口舌,唯恐避之不及,便循着儿时的记忆,绕道从偏殿檐廊转入与正殿相连的窝角廊。

    那窝角廊呈“合”字型,视野极敞阔,却又极其隐蔽,鲜少有人出入于此,独自走来,只能闻得脚步声一起一落,便是在此处,他于转角之时见到了抱膝独坐的少雨。

    他应是调头便走,抽身就离开的,可她那悲伤的目光,就一条深不见底的河,他还来不及挣扎,就沉了下去。

    若不能在这朗朗乾坤下默然相恋,可不可以在这个幽僻处寂静相许。

    少雨――

    还不曾张口,少雨二字便在云阳的心底百转千回,默默念了一遍又一遍。其实,当日少雨冒着大不韪潜入太液池游到海客瀛洲来找他之际,他便相了她的清白。

    她没有负他,没有背叛他。

    从来就没有。

    若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岂不辜负他二人六年来的情义。

    那日在瀛海,少雨当着众人的面揭穿太和,他知道,她不是在向他证明什么,只是太恨了。

    怪谁?

    这一切该怪谁?

    怪太和,怪悔不当初?

    虽说这一切的确是因太和推波助澜才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可究根到底,如果有错,如今看来,错,在他,全在他。

    谁让他曾天真的以为,只要相爱就能在一起;只要远离纷争,他与少雨就能长相厮守。

    直到回了宫,亲眼撞见最亲厚的兄弟将他最心爱的女人搂在怀中……他才明白,倘若他是宋文修,也会将才貌双全的女儿送进宫的。

    这么多年以来,他之所以能够在宋文修的眼皮子底下活着,无非是少雨向她的父亲宋文修苦苦哀求,求他放他顾云阳一条生路。

    怪不得,每一次宋文修来看少雨,冷峻的目光里总是透着轻蔑。他是因爱女心切,看在女儿的面上,才忍过了这么些年。

    就他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子,漫说是想迎娶少雨,就是想要安身立命的活着都不能够。

    这于一个八尺男儿而言,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若他不能顶天立地,又怎么可能给得了大周第一权贵之女宋少雨幸福。宋文修明白,他到了如今也明白,只是少雨,还是不明白啊。

    也许她不是不明白,聪慧如她只是用情太深,无可自拔。

    少雨,可知,他顾云阳也从不曾负她。

    可是,还能要求她在等他吗?还能像当年那样意气风发许给她承诺么?年少时那么多的无畏,因着岁月的流逝,早已令他知惧。

    他给不了她承诺。

    除非有朝一日,他足够强大,足够有势力,也许到了那一刻,他才有资格去拥有她。

    但那一天,会有多远?

    不,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到了这一刻,他还是很想告诉她,就像从前,不论发生了什么事儿,他总是第一个,把心里的话,掏心掏肺的告诉她,不论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他知道,她会陪着他的。

    还有可能吗?

    还能够再迈出这一步么?

    “少雨。”

    “君上。”

    正当云阳才抬脚欲向少雨走去,不知何时,宣帝却已来到她的身旁,御前的人,只有李十全一个人跟着,看来,宣帝应是有心撇下众妃,专程来寻她的。

    “还在害臊?”

    “嗯。”

    说到害臊二字,少雨将小脸埋得更低,深恐宣帝察觉她脸上的泪痕。宣帝如何晓得少雨的心事,只当她是窘得无地自容,因而会心一笑,伸手就要揽过她。

    少雨见状连忙背过身去,总是要擦干眼泪才能面圣罢!可就在转身的那一刻,她看到不远处窝角廊后露出一线袍角,青砖漫地的地板上浮动着熟悉的身影。

    是他,顾云阳。

    化成灰,她也认得出他。

    少雨还来不及去想顾云阳何以会出现在后廊,宣帝一挥袍袖,便从身后拦腰圈住她,垂手轻轻勾住她腰间血点子一般红的汗巾子,在她的耳阔处轻触呢喃:“这就臊了,那要是到了芙蓉帐暖的夜晚……”

    “君上,这可是大白天的,教人瞧了去,多不好。”少雨娇滴滴的提了提嗓音,甜糯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连不远处紫藤花开得烂漫处,还有交尾的蝴蝶成双成对。宣帝暗想,这个时候他要了她,那又如何。那只是情不自禁,人之常情。

    少雨只觉宣帝越贴越紧,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身后被硬梆梆的顶住,惊得她冷汗直流。就算这些都是做给云阳看的,说给云阳听的,可到了宣帝一触即发,动真格的时候,她到底感到害怕。

    “你呀!把人浪上火来,偏又打了退堂鼓。”见她不安的扭了扭细腰,想要躲避开,宣帝苦涩的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她害怕,但他也不是那种白日宣淫而硬来的君主。

    一直以来,在闺房之事上,宣帝也算是好色如好德。除了后宫雨露均?,但真令他情窦初开的女人也为数不多。

    一个是令他初晓人事的严尚宫,另一个就是美貌出众的洛妃。

    他也不知道,有多喜欢她们,但这两个女子,一个让他成为了男人,另一个让他体会到了女人,至少,他是带着一种感怀之情去珍视她们的。

    虽然他给不了后宫里每一个女子均等的爱,但凡是他宣帝的女人,他总是在以这个世道所要求他应遵循的法度,来礼遇她们。

    比如德妃,不宠,却能许她体面……

    “君上,您真坏!”

    少雨一个转身,靠在宣帝的肩头,一双粉拳轻轻落在他的胸前。她知道,她既赢得了宣帝的期许,也令窝角廊那个身影如退散一般,消失不见。

    她不敢去想,云阳是因嫉妒而离开的,但他至少也是看不下去。可她却在心底分明盼望,他是因为在意而走开的。

    倘若真是那样,她还是没变啊!

    总是以违背自己又伤害他这种最愚蠢的方式,疏离了两个人的感情。

    可决绝如他,不会。

    所以,她也不必觉着是犯傻,但她,就是觉着心痛,心很痛。短短数月,物事人非,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一个连自己都觉着看不清的样子……

    斜阳半落,红霞满天。

    册妃典结束后,各宫妃子自是坐轿子散去,德妃与严尚宫却一刻也不能歇着。因着洛妃挑唆,德妃不仅将合宫的夜让了出来,还得好人作到底,送佛送到西。

    算起来,今儿晚上是淑美人入宫半年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回侍寝。可如今,宋少雨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谁都可以践踏的弃妃,她不仅是宣帝心尖尖上的人,更是后宫第一位未曾侍寝就获晋封的嫔妃。

    过了今晚,还不知宣帝会将她如何捧上天去。

    冯妍思及此,便觉头胀痛得厉害。

    但作为掌六宫之事的主位娘娘,她还得耐着性子指挥严尚宫与六局的人去伺候淑美人梳洗打扮。

    按大周内宫律,若皇帝掀了侍寝嫔妃的绿头牌,六局负责司寝的尚仪会赶在敬事房的大力太监来接前,伺候寝妃梳洗打扮。

    少雨入宫半年,虽是初夜被弃,却已不是头回侍寝,尚仪局一应缛节,倒也不觉陌生。

    初是洗兰汤浴。在司浴的宫女伺候下,她淌入掺以佩兰、菖蒲、香艾、凤仙等取五色香草熬制成的香汤去秽净身;洗毕,司葺的管事儿姑姑替她修剪指甲,以防刮伤龙体;葺后,再由尚仪局的老尚宫亲自上阵,替少雨梳栊。

    因是伴寝,不可梳宫样的各色发髻,更不可戴假髻,但也不能披头散发在御前失仪,只可松松的挽一个慷妆髻,以一截红绫固定住……

    如此繁复之后,才能够开始穿衣。

    不许描眉画黛、不许戴任何钗钏手饰,当中却有一个原故,大周历代帝王戒备心极重,恐嫔妃夹带,图谋不轨。

    眼见少雨梳洗打扮停当,老尚宫又拿一床合欢被披在少雨裹住,方召进敬事房总管。

    这时驼妃太监打个千儿,道一声恭喜,便背少雨上轿,早已等候多时的大力太监稳稳当当抬上轿辇,合宫内外,宫人们俱磕头跪送,愿淑美人得到国君更多的恩宠。

    出了玉宸宫,还不能径直往宣帝处奔去。钦天监的星官,会根据当晚的星宿定出帝妃合宫的吉位,故大力抬监须抬着轿子绕星位在宫内小转一圈才能入乾元宫。

    这晚的星位是绕贞顺门而行,少雨裹在绸被中如被茧缚住一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宫人们撺掇了去。一阵晚风吹过,掀动轿帘,才看得幽暗的天空下起了细雨,打在宫墙两侧开败的迎春上,花瓣儿簌簌飘落。

    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也许等一个人等得太久,盼来盼去总是无望,就会变成一种没完没了的折磨……在经历过那么多的心力狡猝、与力不从心之后,就会想要作一个了断,就会认命的去想,宣帝要了她也好,如此就不必再惦记着他了。

    她会如他所愿慢慢忘了他,就如同他放弃她一样,将那些很深很深的伤心,随着时光的流转一点一点埋葬在心底。

    对,忘了他,努力忘了他,就像,从不曾遇见过那样去忘了他。

    可为什么心底偏偏就是不甘,不甘,就是不甘。难道一场相遇就是为了用一生去遗忘……倘若真的只是为了遗忘,夜那么长,路那么深,她却怎么一遍一遍的还再去想。

    如花美眷,真的就抵不过似水流年?

    谁能告诉她!?

    还是自己才能解开这个答案!!!

    分明有一个极其冷静的声音在内心深处响起,就算是任性而为,她也想要恣意的放纵一次。就像破釜沉舟一般,挣脱开所有的束缚……纵使云阳最后也不可能再回到她的身边。

    这,才是她宋少雨本来的样子。

    “停轿,停下来――”

    “淑主子,请恕奴才们难以从命。”

    “停轿,停轿,快下停下来――”

    敬事房抬轿的大力太监何曾见过有侍寝嫔妃吵嚷着要停轿的,但碍于淑美是宣帝的新宠,又不好得罪,只得放缓了的步子,却仍小步前行。

    少雨被缚在绸被中几次挣脱不得,心下焦燥,低头一瞧,见腰间露出一截扎着的活结,索幸滚倒在地,以咬牙扯开,总算从束缚中爬了出来,这下可好,这些奴才停不停轿无所谓了,没有人能拦得住她,任谁也无法阻挡她。

    就当她是疯了罢!

    人生在世,能够不顾一切的疯上一次,值了,就是死,也值了。她笑了一笑,眼一闭,心一横便如脱了疆一般掀起轿帘跳了下去。

    宫人们只觉轿子一阵剧烈摇晃,璇即骤然一轻,紧接着传来一阵闷响,连忙停轿一瞧,只见淑美人一袭艳影,从轿子上跳了下来,滚倒在雨花四溅的大雨中,惊惶的尖叫此起彼伏:“淑主子、淑主子――”

    “摔着没?”

    “硌着没?”

    ……

    那轿子虽是缓行,却是雨天路滑,少雨也不知翻滚了多少圈,最后撞在一株拦腰长出的柳树上才算是停了下来。她只觉眼冒金星,肋下火辣辣的硌得生痛,口内一甜,喷出大口鲜血,想是撞到脏腑,可眼见成群的宫人朝她蜂拥而来,便也顾不得许多,爬了起来便往贞顺门奔去。

    贞顺门是出内廷唯一的一道腰门,出了贞顺门就是外庭,通向前朝三殿,再往外而行便是玉带桥,过了玉带桥不远,便是朱漆的宫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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