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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传凯又跪了。
这次跪的比上次更加的标准。
“臣惶恐。”
“起来说话。”李泓的声音越发的肃然，那股子失望的劲儿几乎从每一个字中渗了出来。
陶传凯那里还敢站起来，跪在地上浑身战栗。
李泓看着自己这位得意门徒，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原本也是一个积极向上的年轻人啊。
怎么现在也变成这样了？
难道偌大一个大唐，就真的只有书院才能培养出真正的人才么？
“小陶，起来吧。”李泓叹了口气：“朕听你的话就是了。”
陶传凯垂着头瑟瑟索索的站起来，“陛下，臣不是想要扫陛下雅兴，而是……”
“不用解释。”李泓说道：“朕明白，你们都是为了朕好。可是小陶你想想看，若是几年前你会这样与朕说话么？”
陶传凯愣在原地，豆大的汗珠从额角蹦了出来。
他知道为什么李泓会如此的失望了。
“陛下……”
李泓说：“神殿的心腹大患始终是魔王之女，在没有解决掉这个麻烦之前，他们是不会对朕下手的。要知道，朕乃是大唐的皇帝，是大荒最强国家的皇帝，神殿的那些人怎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朕不利？所以你的担忧是什么道理的。当然，朕也了解你的苦心，再看一炷香的时间咱们就回去吧。”
陶传凯松了口气：“陛下英明。”
“英明？”李泓呵了一声，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李泓恋恋不舍的再看了一眼草原，离开了烽火台。
下方的龙撵已经准备就绪。
但是在起步之后，李泓发现方向貌似走错了。
“这是要去哪儿？”李泓问道。
陶传凯说：“去南营。”
“南营？”李泓皱眉：“孟逐鹿的地方？”
陶传凯说：“是的，只有把陛下送到孟元帅的身边，臣才能放心的下。”
“你就这么不信任郭振影？”李泓似笑非笑的说道。
陶传凯连忙说道：“臣不敢。”
“口头上说着不敢，行动上却一点没有不敢的意思。”李泓说道：“罢了，就去找孟逐鹿吧。”
龙撵的行进速度非常快，也就是半刻钟的光景就把李泓抬进了西营。
孟逐鹿已经提前在大营入口迎接。
“微臣参见陛下。”
大营门口哗啦啦的跪倒一片。
李泓知道这里并非说话的地方，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后就让龙撵继续前进，一直来到了孟逐鹿的元帅大帐。
屏退了所有人，帐篷中只留下了李泓与孟逐鹿。
孟逐鹿第一句话就让李泓很不舒服。
“陛下，你太鲁莽了。”孟逐鹿的态度比陶传凯还要直接的。
李泓皱着眉头说道：“这句话朕已经听得烦死了，你要再说朕立刻就走。”
“臣知错。”孟逐鹿躬身行礼，叹道。
李泓说：“爱卿，朕知道你是担忧朕的安全，但这不是有你护着朕嘛，出不了乱子的。”
孟逐鹿抬起头，说：“陛下，臣担心的其实并非陛下安危。”
李泓盯着他，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哦？朕倒是有了几分好奇，说来听听。”
“臣担心的是长安。”孟逐鹿直言不讳的说。
李泓感慨的说道：“老孟啊，只有你敢这么跟朕说话，也只有你敢说的这么直接。”
孟逐鹿说：“这些话总要有人来说才行，他们不敢说，怕陛下你生气砍了他们的脑袋，那就臣来说，臣不怕掉脑袋。”
“你这是在将朕的军啊。”李泓说：“真不怕朕砍了你？”
“臣的一切都是陛下的，陛下要臣的脑袋，臣自己砍了献给陛下。”孟逐鹿说道。
“老孟，别这么讲话，这不是你风格。”李泓说道：“你说说看，你为什么担心长安？是觉得大皇子不够优秀，还是四皇子不够稳重？”
这个问题就过于尖锐，孟逐鹿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自古以来凡是牵扯到这件事儿中的大臣将军，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类似的前车之鉴汇总起来，能编出一部厚厚的编年史来。
“怎么？这时候又不敢说了？”李泓呵了一声：“我还真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孟逐鹿说道：“臣确实不敢说，因为臣怕说了，陛下会伤心。”
“朕为什么要伤心？”
“因为不管是大皇子还是四皇子，都不合适。”
李泓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属于天子的威严在这一刻展露无疑，虽然他已经老了，但是再老的天子那也是天子，释放出来的威压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孟逐鹿垂着头，汗水顺着下巴悄然滑落。
僵持了片刻之后，李泓收敛了一些气场，淡淡的说道：“朕既然敢离开长安，自然是留有后手的。遗诏已经写好，若是朕真的在边境遭遇不测，遗诏自会有人公布于世。”
孟逐鹿说：“但若是公布遗诏的那人，死了呢？”
李泓说：“夫子还在长安。”
“夫子还能相信吗？”孟逐鹿说。
李泓说：“你在质疑夫子？”
“现在整个大荒的人都在质疑夫子。”孟逐鹿直言不讳：“包括书院。”
李泓说：“那你真的错了。夫子与书院，乃是我大唐基石。谁想灭我大唐，就得先灭了夫子与书院。整个大荒能找出一个能灭掉书院与夫子的势力吗？神殿？知岳观？钟灵禅寺？都不行。所以不管大荒的人如何质疑夫子，我们唐人都不能对夫子有一丁点的质疑，明白吗？”
孟逐鹿说：“臣，明白了。”
李泓又说：“不过你讲的也没错，遗诏确实要让人看到才算是遗诏，书院从来不干涉朝政，遗诏的事儿我也没有让夫子知晓，便是朕要说，他也不会听。所以朕就把遗诏告诉你听。”
孟逐鹿立刻跪下：“臣，恭领圣旨。”
“若朕驾崩，则传位于六皇子。”李泓淡淡的说道。
孟逐鹿豁然抬头。
李泓看着他：“原本朕是想把这个任务交给周飞的，可惜那家伙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着实让朕失望。逐鹿，你可莫要让朕失望。”
孟逐鹿一字一句的说道：“臣定不会辜负陛下托付。”
“哦还有一件事儿，等这次回去之后，小六也会去书院就读。书院二先生已经原则上同意收小六为徒了。”李泓说道。
孟逐鹿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虽然书院从不干涉朝政，但是二先生收下六皇子，其实就已经等于表达了态度。
书院态度明确，那么很多事儿就会非常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