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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味热吻 正文 第62章

作者:容光 分类:穿越 更新时间:2018-10-08 11:19:13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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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翰夫妇简单地停留了一晚, 第二天早晨开车离开。

    宋诗意起床时, 他们已经坐上了回法国的飞机。白色洋房里人去楼空, 只剩下古朴的家具与从窗帘缝隙里偷溜进来的灿烂日光。

    她有些不可置信, 瞪大了眼睛问程亦川“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什么该睡睡, 该起起, 他俩有他俩的行程,你今天不是还要去见gibert吗睡个饱觉比什么都强。”

    “睡什么饱觉啊他们大老远跑来冰岛张罗昨晚那顿饭, 我连送都没有送一下,谢谢也没来得及说, 这像话吗”

    “没关系,来日方长。”

    程亦川老神在在地打开冰箱, 拨弄着莫雪芙购置的一冰箱食物, 最后把一袋土司拿出来, 抽了两片往面包机里放,按下了加热按钮。又转身拿了两只玻璃杯, 洗干净了放在一旁, 开始加热牛奶。

    来什么日,方什么长,还有没有机会见面了都是个问题。

    宋诗意胡乱抓了把头发, 一脸崩溃地去洗漱了。

    八点半, 程亦川从车库里找了辆半旧不新的男士自行车出来, 说“车我还没来得及租, 要不就先骑车去gibert那”

    “只有一辆”

    “只有一辆。”他一派从容地胡说八道,只字不提那辆被他挪到闲置家具堆后面的女式自行车。

    于是简单地擦了擦车上的灰尘后, 程亦川把车拎到了草坪外的大道上“走吧。”

    两人都换上了运动服,走在朝阳底下,远处是耀目的绿,近处是朝气蓬勃的人。

    宋诗意背好背包走过来,见他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黑白运动服,问“你怎么不穿大红色了”

    “初来乍到,低调一点也好。”

    程亦川低头看了眼出国前新买的运动服,越发觉得和她站在一起简直配的不行,勾了勾嘴角,骑在车上单脚支地,“上来吧。”

    “你搭我”

    “不然你跑步去”

    宋诗意迟疑片刻,坐上了后座,也不忸怩“行,那你稳一点。”

    运动员,尤其是滑雪运动员,平衡性是相当好的。程亦川能不稳吗

    事实证明,能。

    宋诗意侧坐在后座,因为充分信赖他的驾驶技术,所以压根没有扶他。程亦川感受着空空荡荡的腰间,设想中的她环抱着他、他幸福地哼着歌往前骑行的画面就此落空。

    不甘心的程亦川用心寻找着地上的凸起物和石子,专门往凹凸不平的地方骑。

    颠那么两下,她就知道该扶了。

    前两次大概是颠得不太厉害,自行车微微一晃,后座的人只跟着一摇,说“你看着点儿路啊。”

    “行行行,看看看。”

    就在程亦川第三次找到块大石头,二话不说压上去时,自行车猛地一晃,宋诗意终于猝不及防伸出了手。

    腰上一紧,程亦川嘴角一弯,露出得逞的笑容,嘴上还一本正经道“这边路不好,你抓紧点,别摔了。”

    哪知道下一秒,宋诗意干脆利落跳了下去。

    尾座一空,程亦川来了个急刹车,回头看着她“你干嘛”

    宋诗意走到车旁,一把拽住车把,下巴一抬“下来。”

    “啊”

    “我让你下来。车技太烂,换我搭你。”

    程亦川下意识嚷嚷起来“哪有女的搭男的”

    “让你下来就下来,这儿又没人认得你,后面坐去。”

    宋诗意干脆利落把人赶下车,抬腿跨了上去,完全无视程亦川心不甘情不愿的态度,只叮嘱了一句“坐好了。”

    于是某人的如意算盘就此落空,师姐英姿飒爽地骑在前面,他却跟个小媳妇似的龟缩在后座。

    简直屈辱。

    宋诗意一边骑,一边淡淡地说“我看着路上也没那么多石头,路况挺好。”

    “你骑的这一截是比我骑的那一截好。”他还死鸭子嘴硬。

    “是吗。”她不咸不淡地反问。

    几公里的路程,运动员体能好,十来分钟也就到了。宋诗意一面骑车,一面抬头看着由远及近的绿,天是一望无垠的湛蓝色,云是纤尘不染的白,偶有风来,寒意中带着海滨的气味,磅礴又迷人。

    这样辽阔的土地,这样空旷的原野,是在国内很难见到的。

    骑着骑着,她察觉到腰上多了点重量,低头一看,发现程亦川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环了上来。

    她背脊一僵“你干嘛”

    “怕摔着。”背后的人镇定自若地说。

    “我车技很好,没必要担心。”

    “这就跟安全带似的,驾驶员车技好不好,安全带还是要系的,万一有个万一呢”

    “”

    程亦川很是从容,好像刚才纠结了五分钟,才终于鼓起勇气颤颤巍巍伸出手来的人不是他。反正爪子一缠上去,那是死也不肯拿下来的。

    老树盘根也不过如此。

    他轻轻地环住她,女人的腰肢纤细而紧实,因为骑车的缘故还微微晃动着。程亦川原本还像个小媳妇似的屈居后座,心里半点也不情愿,这一刻那点不悦却又烟消云散,变成了轻盈的喜悦,叫他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

    行吧,载不了她就载不了她,换他抱着她也不错。

    啧啧,他真是聪明。

    gibert在康复中心等着他们。

    位于雷克雅未克的康复中心是专门为受伤的运动员康复训练的场所,因冰岛地广人稀,康复中心的占地面积很大,设施齐全,有不少运动员都在这里养伤。

    gibert自从母亲去世后,越发重视家庭生活,已经很少亲自带运动员,通常都是中心的其他医生负责这些工作。宋诗意算是这几年的一个例外。

    程亦川说是翻译,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工作量。gibert说话时很照顾宋诗意,一般言简意赅,挑最容易理解的句式和词语,只有涉及专业词汇时,程亦川才派得上用场。

    他们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讨论宋诗意的康复计划,gibert亲自查看了宋诗意的脚踝,然后将方案敲定。

    gibert说“这几个月可能会很辛苦,宋,你能坚持下来吗”

    办公室的落地窗外是一片绿色的草地,远处的田径运动场上,红白相间的跑道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近处有飞鸟跳跃在枝头。

    宋诗意的目光落在远方,笑了笑,说“yes,i can”

    shey是如何做到的,她就能如何做到。

    坐在一旁的程亦川扭头看她,看见女人面上那抹信心十足的笑,忍不住失神片刻。

    她目光明亮,安详而坚定,仿佛希腊神话中的女神,浑身上下都是光芒。

    操。他在心里暗暗骂了句,伸手捂住胸口。别跳了,快成这样,再大点声就被听见了

    这一个月过得飞快,黑夜追着黄昏,黎明如期而至,时间仿佛在跟人赛跑,眨眼间就到了程亦川要回国的日子。

    每天早晨都由宋诗意骑着单车搭他去康复中心,起初还需要他做一做翻译,后来gibert就和她交流自如起来。

    宋诗意在来到雷克雅未克的第五天里,去了趟市里的书店,买了几本英语书,都是欧洲人编写的英语口语快速入门。

    “买这个干什么”

    “白天做康复训练,晚上没事就看看书,学学英语。”

    “你把口语练起来,那我这个翻译不是没用了吗”

    “你能帮我一时,能帮我一辈子吗”宋诗意笑着结账,请他去路边的咖啡馆喝咖啡、吃简餐,操着比来这里那天要流利不少的英语说,“两份意面,两杯拿铁,再来一份千层饼。”

    她在黄昏的余晖里翻了几页新买的书,低声念了两句。

    年轻的女人还是素面朝天,头发扎成了高高的马尾,因训练的缘故又盘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与脖颈。她的眉毛漂亮又浓密,令她整个人显得很精神,而低头看书、轻声呢喃的样子太过专注,认真的模样美得惊人。

    程亦川看着她,搞不懂到底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她真有这么漂亮。

    他一阵口渴,端起咖啡大口大口往下咽,得来她一个好笑的目光。

    “你这么渴”

    他移开目光,怕再看下去,再来三四杯咖啡也止不了心头的渴。

    宋诗意和gibert很快建立起自己的交流模式,偶尔打着手势,偶尔说着简单的对话。她每晚刻苦学英语,对话起来也越来越流利,发音并不是最重要的,在人与人的交流里,内容居功至伟。

    程亦川很快“失业”,但仍然赖着不走。

    平日里,她做康复训练,他就在田径场运动。那里有一些受过伤的田径运动员,黑人有,白人也有。程亦川的体格在中国人里已经算高大了,但跟他们比起来,瞬间成了小矮人。

    他有时候跟他们比比赛跑,有时候跟着学学跨栏,因为英语流利,模样好看,加之性格也开朗活泼,很快与那群人打成一片。

    宋诗意某次看见一个叫na的黑人女运动员咯咯笑着摸了把他的屁股,说“you are  sexy,cheng”

    程亦川的脸瞬间涨成了红苹果,摸着屁股蹭的一下跳起来,说你下次别这么干了。

    na说“咦,你还脸红了摸下屁股而已,别这么小气啊。”

    炸毛的大男生气势汹汹地说“我的屁股不是人人都能摸的”

    “大不了我给你摸回来。”

    程亦川“”

    气势汹汹扭头走了。

    宋诗意在室内运动馆的落地窗里,看着午后的日光下,田径场上那个朝气蓬勃的人,没忍住笑了。

    程亦川气势汹汹走了几步,仿佛察觉到什么,猛地一回头,看见几步开外的落地窗里,有人正幸灾乐祸。他眼睛一眯,杀气腾腾走了过来,冲她比手势。

    你。他指指宋诗意。

    眼睛。食指与中指弯起,对着自己的眼睛比划了两下。

    挖掉他凶巴巴地做了这个姿势。

    宋诗意哈哈大笑起来。

    枯燥而难熬的是康复过程,可愉快而轻盈的,是有程亦川在的时光。

    是的,康复过程前所未有的艰难。椭圆机,拉伸训练,伸展训练,耐力测试每一样都叫她大汗淋漓。

    程亦川的不陪同并不是他的本意,事实上,他是被宋诗意赶出训练室,才迫不得已去了田径场的。

    她躺在器械板上,右腿一遍又一遍坐着极限拉伸。

    韧带痛得她满头大汗。

    gibert在一旁站着,手里是一份记录册,他一面看秒表,一面数着“二十二,二十三再坚持一下,还差十个。”

    宋诗意在寒冷的冰岛气候里,每日穿着厚厚的衣服而来,却总在训练后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鱼。

    gibert用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看着她,看她哪怕面色通红,被训练熬得眉头紧蹙,仿佛祖母手里成一团理不清的线球,也始终一声不吭。他在某次训练结束后,对她说“我记得你们中国人有一句话,说凤凰在被烈火灼烧后,才会获得新生。”

    满头大汗的宋诗意精疲力尽坐在那,说“凤凰涅槃。”

    gibert看着她,点头,“宋,你就是那只凤凰。”

    宋诗意一怔,抬头望向医生。医生的蓝眼睛里有温柔的怜悯,也有毫不掩饰的赞许。他说“你比shey表现得更坚强。”

    门边传来谁的声音“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期待,她会取得比shey更大的荣耀”

    宋诗意猛地回头,看见门边倚着的少年,因为每日在田径场接受阳光的历练,他比刚来冰岛时黑了一点,但丝毫不妨碍他的好看。

    他笑着,露出一口漂亮的小白牙,像是盛夏最清新的一束阳光。

    “起来。”他朝她走来,伸手拉她,又拧开一瓶水递过来。

    那天晚上,他坚持要搭她回家,时间并不匆忙,他骑得也不紧不慢。

    “宋诗意,腿好了之后,你对未来有什么期许吗”他在前座问。

    “能尽多大努力,就尽多大努力。”

    “怎么不说点长志气的话比如非拿冠军不可,弥补当年的遗憾。”

    宋诗意看着夕阳下被无限拉长的影子,哈哈笑着说“拿冠军固然好,但那也不是什么非实现不可的心愿。只要腿好了,能重新站上赛场,不因伤痛影响发挥,可以放手一搏,对我来说就圆满了。”

    程亦川一怔,没有想过会听见这样一番话。

    “对你来说,圆满是什么”

    “我吗”她想了想,望向远方,夕阳像是为全世界加了一层滤镜,朝人间洒上了一片温柔的光,“对我来说,圆满就是重新站在雪道上,吸一口自由的味道,畅快地往终点滑下去。”

    “不拿冠军也不要紧吗”

    “应该不要紧吧”她笑起来,“这些日子我在训练的时候痛得想哭,为了分散注意力,一直在想一件事,好像如今终于有了眉目。程亦川,我在想,我从八岁开始站上雪山的那一刻起,就只是因为热爱滑雪才站在那里。我不是生来就为拿奖而活,也不是为了那块金牌才义无反顾成为滑雪运动员,那么多的滑雪运动员,能拿冠军的却只有一个。可我们的初衷明明只是因为热爱滑雪,因为热爱,所以站在那里。”

    所以拿不拿得到是一回事,圆不圆满却是另一回事。

    她坐在后座,一本正经地说着心声,身下的自行车却冷不丁一个急刹车。

    宋诗意吓一大跳,一头撞上他的背,磕得鼻子疼。

    “喂,你干什么啊”

    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眼泪都出来了,抬头却看见少年神情严肃地回过头来,定定地望着她。

    “问你呢,干什么啊,忽然急刹车”她揉着鼻子,眉头紧蹙。

    却见程亦川像是看阶级敌人一样,如临大敌与她对视着,仿佛在与什么抗争。

    什么情况

    就在宋诗意莫名其妙时,忽见他张了张嘴,下一秒,他神情肃穆地指指一旁的大橡树“宋诗意,你还记得我们的比赛吗”

    “什么比赛”她刚问出口,就记起来了,“你说那天晚上赛跑吗”

    “你答应我的,谁先跑到这棵树下,谁就能提一个要求。”

    宋诗意早就忘了这回事,还以为那不过是一句戏言。可他此刻提起来了,她忽然有点不安。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都可以吗”

    “”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宋诗意清了清嗓子,说,“违法乱纪、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可以”

    “我不违法乱纪,也不伤天害理。”

    程亦川打断她,目光定定地落在她一开一合的红艳艳的唇边,下一秒,猝不及防捧住了她的脸。

    惊恐之中,宋诗意睁大了眼,却只看见一片温柔的阴影落了下来。

    滚烫的呼吸,温热的触觉,还要响彻耳边的心跳,与来自冰岛三月的冷风混合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海风与草木的气息,这乍暖还寒的滋味,这滚烫又冰冷的温度,像极了薄荷的味道。

    橡树枝头,几只飞鸟猝然跃起,把黄昏拉开一小块幕布,轻快地冲上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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