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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轴监理会 正文 156 45

作者:藏妖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9-01-30 00:50:08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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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俊胜一直活在温煦的逻辑分析中,从一条条线索,一次次推论走到现实,在鬼门关门口打着转儿。

    这算是支付良心债的利息吗?温煦想。其实这挺好的,郑俊胜能活下来,温煦的内心觉得舒坦很多,就像暴风雨后短暂的蛙鸣鸱叫,平静而单调,正义与邪恶暂且偃旗息鼓,为下一次较量蓄势待发。

    只要这个世界还在运转,争斗永远不会停歇。山上的风总是要比市区里的大些冷些,一把火都点不燃的寒冷今夜是撒开欢儿地耍了起来,把山间的犄角旮旯都扫荡一遍,大大咧咧盘旋在山谷之巅。

    有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高倍望远镜,冻得发紫的嘴,靠近领口的通话器,尽量口齿清晰地说:“他们找到了郑俊胜……只有郑俊胜。”

    “老板,是不是你的手机一直在嗡嗡嗡?”温煦指着花鑫挂在手臂上的外衣口袋,说。

    花鑫翻了两个口袋才找到不知道嗡嗡多久的手机,看了眼号码,一脸郁闷地抱怨:“罗建就不能在正常时间给我打电话?”温煦习惯了,顺口说:“这么晚肯定是有事的。”花鑫哼笑了两声:“现在看到他号码我就脑仁儿疼。”温煦笑道:“浑身疼也要接的。”花鑫翻了个白眼,接听罗建的来电。

    罗建的语速有点快,导致花鑫没能在第一时间听清他说了什么。罗建只好再重复一遍:“化工厂有个姓梁的工程师,近几日成立了一个xw3项目小组,小组试验地点在化工厂地下的试验区里。刚才我截获了小组一封邮件——穆渊是他一助,所以,梁工分配给穆渊一个单独的实验室。”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安抚自己一般地吸了口气,继续说,

    “那个房间,就是分配给穆渊的个人实验室,应该是双弧想要进入,却打不开门的房间。”老话说

    “编筐挝篓重在收口”,罗建一长串的前情提要之后,口子收的是相当漂亮,以至于花鑫没唠叨半句废话的意思,直接问他:“穆渊打开个房间了?”罗建给出准确答案:“还没有,明早九点之前,他要去梁工那里拿钥匙。”花鑫立刻朝着温煦打了个响指,对方再次出于习惯性的反应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准备记录。

    只听花鑫问道:“罗建,你现在能确定梁工的位置吗?”罗建的手指在笔记本上敲击了几下,遂道:“在他家。”花鑫重复地址的时候,温煦的手指如飞,在导航里找到了他们与梁工之间的距离。

    花鑫的脚步急促了起来,边走边问温煦:“多远?一个半小时内能到吗?”

    “不用看导航,我知道近路,用不了一个小时。”温煦自信满满地回答。

    花鑫扬扬眉毛,似乎并不是很肯定温煦牌的gps是否靠谱,遭到质疑,温煦气不忿地说:“几年的快递不是白干的,请叫我活地图。”花鑫似笑非笑地勾住温煦的腰带,把人往眼前带了带:“这里是市中心吗?”活地图:“……”花鑫当即放弃了赶上杜忠波抓捕白月的计划,叫温煦直奔梁工家。

    有些事真就是这样,一个人看似无关痛痒的选择,往往会影响到很多人,很多事。

    杜忠波跟踪白月离开郑俊胜家小区之后,白月走得都是小巷子小胡同这种车子进不去的地方,杜忠波不是温煦那种新手,会选择下车步行跟踪,身为一个老刑警,他对这座城市的每一条路都了如指掌。

    当白月缓缓从黑暗的巷子里走出去的时候,看到面前横停着一辆车,杜忠波靠在车上,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手铐。

    手铐在寒夜里闪着微弱的光芒,应和着深邃的眼睛里的冷漠,真真的铁面无私。

    白月停了下来,略低下头,惨淡地笑了笑:“这么快就见面了。”杜忠波:“我刚接到消息,郑俊胜没死。”白月重抬起头来,宽慰地短叹了一声:“当然。为了那五刀,我在家练了好久,他要是死了岂不是白白浪费我的努力了。”杜忠波在白月的话语中听出了他最不想听见的隐喻,就此叹息了一声,问道:“这么说的话,你是不是也想好了自己的结局?”白月微微点了头,揣在口袋里的手慢慢地抽了出来,白皙的手与黑色的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真是,不想看到什么,就偏偏看到什么。杜忠波神经一紧,丢了香烟,撩起衣摆,在白月的面前不紧不慢地打开了配枪保险。

    这一瞬,白月脸上的表情不受控制地流露出紧张。杜忠波却似笑非笑地说:“知道怎么开枪吗?别伤了自己。”

    “杜队长。”白月低低叫了一声,

    “我杀了汪厉、重伤郑俊胜、贩毒、就算我自首,也不会有好下场。但我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杜忠波挑挑眉。

    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着,准备蓄势待发,而表面上装得极为冷静诙谐,说:“天底下应该没有白吃的午餐。”白月认同:“是的,所以我能给你的东西,绝对值得你的付出。”杜忠波不解地问:“你能给我什么?”白月深吸了一口气,咳嗽起来。

    杜忠波怀疑她吸入了毒气,现在的情况应该很糟糕。当下不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换句话说,你想要什么?”白月咽了口唾沫,似乎豁出去了一样,言道:“我可以告诉你,郑俊胜背后的人是谁。”杜忠波在暂短的惊讶之后,把所有曾经分析过的线索串连在了一起——郑俊胜制作的毒品、汪厉的关系网、白月和朱鸣海的身陷囹圄、这一切的背后都隐藏着双弧组织!

    多少次对汪厉案的剖析中,他们都认为白月始终游走在事件表面,虽然是凶手,却不知内情。

    事实上,他们错了,他们不但低估了白月,甚至有可能完全不了解白月。

    眼前这个纤细美丽又绝望的女人,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杜忠波忍不住这样分析着,其结果在极短的时间内浮出了水面。

    寒风阵阵如刀子一般割在脸上,对持中的人忽然没了几分钟前那份想着你死我活的念头,一个知道自己走到了穷途末路,该做的都做了;一个知道对方走到了穷途末路,能做的都做了。

    那么剩下的就是牵挂。杜忠波打开车门,对白月做了一个请上车的手势。

    白月没有去看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安心了似地拉起脖子上的围巾遮住半张脸,垂下眼帘,慢慢地走了过去。

    在同一个时间轨道上,温煦开车载着花鑫,已经进入市区。几次弯弯绕绕之后,眼前的路豁然开朗,花鑫惊叹着说:

    “你是走了什么路,怎么感觉这辆车练了缩地法?”

    “认真工作!不要东张西望。”温煦头也不转地训斥了一句。花鑫苦笑了一声,继续埋头阅读资料。

    这份资料是罗建传过来的,里面都是梁工的基本情况。花鑫刷刷翻过前几页,主要看他现在的居住环境。

    本市中档小区,老两口跟女儿女婿还有外孙子一起住。花鑫摸摸下巴,咂舌道:“不要偷啊”

    “什么?”温煦闻言吃了一惊,

    “你什么时候养成了坏习惯?快改掉。”花鑫合上资料,斜睨着温煦,问道:“这要是白天我还能有点办法,大晚上的,你让我在怎么说呢?”

    “不好说就偷?老板,说都不好说了,偷岂不是更不好偷?”温煦在这件事上把思维拐了弯儿,觉得老板的顾虑也算得上是很麻烦了。

    说不好说,偷不好偷。那怎么才能拿到钥匙?温煦提醒花鑫:“马上就到了,你赶紧想辙。”说话间,花鑫的手机响了,来电人还是罗建。

    花鑫已经进入了习惯模式,面无表情地接听了起来,结果罗建在那边支支吾吾的,把花鑫搞烦了:“你能痛快点吗?”罗建呐呐地说:“对不起,是我的工作没做到位。”

    “具体点!”

    “那封梁工发出的小组邮件,被系统直接丢进了无关信息处理系统。那个,时间上被混淆了一天。然而,那个,其实,应该是今天……”花鑫一愣,马上反应了过来,几乎是咆哮地问:“穆渊已经拿到钥匙了?”罗建没啥底气地嗯了一声。

    花鑫深吸了一口气,扯着嗓子开骂:“罗建你有脑子没有这么重要的信息居然现在才发现?早干什么去了?”罗建被骂的一声不吭,脸挂断华的勇气都没有了。

    温煦大概知道了是怎么个情况,赶紧抢过花鑫手里的手机,对罗建说:“你别着急,现在是已经确定穆渊拿到钥匙了,对?”罗建紧忙回道:“是,现在非常确定。那个房间的钥匙就在穆渊手里。”

    “好,我们去找穆渊,你那边再发现什么……老板你不要抢我电话,他那么忙,出点错就错点错呗,别不依不饶的。好了,罗建,有什么消息随时联系。”好人温煦,快刀斩乱麻搞定了认怂的技术大神和自家老板,末了又叮嘱一句,

    “罗建,你多加小心。”车子飞驰一般驶过梁工所在的小区,朝着新目标而去。

    坐在副驾驶席上的花鑫不满地盯着温煦,好像憋了一肚子的气,又发不得。

    温煦只好劝他,不好这样嘛,罗建也是人,是人就难免出错。再说了,你骂他,就能把钥匙骂出来?

    花鑫一瞪眼:“我生气!骂他几句怎么都不行?”给台阶不下是?温煦把脑袋一昂,朝着花鑫凑了过去:“有种你冲我来!”见花鑫一脸懵逼的样子,更是得意几分,

    “你来,你来啊。”花鑫直接被他气乐了,抬手使劲撸了一把他的头发,笑道:“你就仗着我宠你,什么话都敢说。”温煦翻了个白眼,坦言:“好,你赢了。以后不要说这种霸道总裁的台词。”俩人谈谈案子,谈谈爱情,顺便联系正在监视穆渊的小组组长,车子很快接近穆渊的公寓。

    这会儿整组的人都在等着他们。温煦走到穆渊公寓门口打眼一瞧,当即啧啧两声,感慨道:“放着好日子不过,就知道作妖。图什么呢?”花鑫哑然失笑,说道:“人不作,那还是人吗?”怎么就不是人了?

    温煦很想跟他掰扯掰扯,怎奈这会儿不合时宜,也就作罢了。小组组长迎上花鑫,非常严肃地说:“一直在里面,也没人进去。”花鑫瞥了眼二层楼的别墅,整个别墅灯火通明的,也不知道穆渊一个人在家干嘛开这么多灯。

    要说他害怕,花鑫可是不信。温煦对小组组长点头示意,随即跟花鑫商量:“老板,我直接给他打个电话。这样省事。”花鑫想了想,算是默许了温煦的提议。

    于是,温煦拿出手机拨通穆渊的号码,对方很快就接听了。温煦倒也不废话,直言:“我就在你家门口,开门。”穆渊先是愣了一下,随口一问:“你在我哪个家的门口?”温煦翻了个白眼,心说,我们跟了你一路,你居然不知道。

    估摸着穆渊说完话也琢磨过味儿了,很不悦地回了俩字:等着。不到一分钟,穆渊打开门站在回廊下,冷眼看着外面那几位,半句客套话都没有,一转身回屋子去了。

    温煦不由得一笑:“真够稳当的。”花鑫似乎不愿意在此地浪费时间,带着一组人大大方方走了进去。

    玄关的灯很亮,穆渊站在鞋柜旁,穿着居家服,看上去很疲惫。花鑫也没有话家常的打算,开门见山地问:“梁工给你的实验室钥匙呢?交出来。”穆渊斜睨了花鑫一眼,神色不变。

    转了转方向,对温煦说:“谁告诉你们,钥匙在我手里?”温煦直言:“今天早上,梁工不是把实验室钥匙给你了吗。别管谁说的,我们需要那把钥匙。”穆渊沉沉地吸了口气,眉间微微一蹙,说:“给你们传消息的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你们听错了……”说着,他看了眼腕表,

    “钥匙七个小时后我才拿到。”闻言,花鑫和温煦面面相觑,都愣了一两秒的时间。

    花鑫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站在穆渊面前,道:“来,看着我再说一遍。”穆渊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可也没有乖乖配合。

    慢吞吞地将目光落在花鑫的脸上,更确切地说是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在打卡前去找梁工拿钥匙,打卡时间是九点,现在是凌晨二点,我拿钥匙的时间就是七个小时后。”花鑫定定看着穆渊的表情、眼神、呼吸、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没放过。

    就这样足足看了快一分钟,身边的人包括温煦都要觉得他是不是有毛病的时候,忽然转身往外走。

    “花鑫!”小组组长下意识地抓住了花鑫的手臂,

    “怎么回事?”花鑫停下脚步,对小组组长说:“叫几个人带穆渊回‘养老院’,你带剩下的人跟我走。温煦,给罗建打电话。”于是,温煦明白了,穆渊没有说谎。

    穆渊是不想跟着这些人走的,但局势似乎并没有他表达意见的机会。他跟小组成员推搡起来,一旁焦急的温煦干脆说:“你哥也在那。”穆渊先是僵硬了一下,马上改口说:“等我穿件外衣。”温煦搞定了穆渊,一遍拿出电话联系罗建一边追着花鑫。

    罗建似乎永远都拿着手机,刚刚接通,他就接了电话。温煦急忙问道:“你搞错了,不是昨天,而是今天。”

    “搞错了?什么搞错了?”罗建的口吻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反问了一句。

    温煦的脚步忽然缓慢了下来,

    “就是穆渊拿到钥匙的时间。不是昨天,是今天。”

    “我没说过是昨天。”罗建不肯定地说,

    “我说昨天了吗?”温煦伸手抓住了前面的花鑫,当看到花鑫回过头来,点开了手机的扩音功能。

    再问:“你别吓我啊,半小时前你给花鑫打电话,说时间搞错了。穆渊已经拿到了钥匙。”这一次,罗建的反应倒是快得很,没等温煦的话音落地,抢着说:“半小时前我没给花鑫打过电话。怎么回事?你们接到我电话了?确定是我?”温煦的手拔凉拔凉的,把手机抬至嘴边,道:“你别开玩笑啊。”

    “他不是开玩笑的那种人。”花鑫说着,拿过手机来,取消了扩音,说道:“罗建,半小时前我的确接到你的电话,号码是你的,声音也是你的。”

    “不不不,我没有。”罗建一口气说了三个不,

    “最后一次联系你们,你们还在医疗所。你快看看,那通记录还在不在。”花鑫翻出手机来,打开通话记录页面,恨恨地说:“不在了。”

    “去找小七,这种事他比我在行。”罗建的语速虽然没有变,但口气显然也焦急了起来,

    “就是说,钥匙不在穆渊手里。你们去找梁工了吗?”

    “我们本来是要去的,半路上接到你电话就直接来找穆渊了。”花鑫看着组员带着穆渊上车,朝着小区门口而去,剩下的人由组长带着,也都上了车。

    他朝温煦使了眼色,一起朝着车子走去。边走边说,

    “现在,我是很担心钥匙已经不在梁工手里。”罗建立即回答:“我马山进化工厂,有消息随时联系。”罗建的电话挂的干脆,但是温煦的心又提了提,不安地说:“老板,估计罗建连我都打不过,他去能有什么用?这样,你带人去找梁工,我去化工厂。”花鑫本想说

    “好”的,可一想到双弧那边出百万悬赏要温煦的命,硬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表情严肃地说,

    “我会申请支援去帮罗建,你跟我走。”申请支援的电话打到副会长办公室,一组人从监理会总部出发,直奔化工厂。

    花鑫带着温煦返回梁工的家,一路上,三辆车飙到急速,饶是如此,他们赶到地点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

    看着门口停着的警车,花鑫气恼地打了一下方向盘,让小组组长去探个究竟。

    这时候,留守在白月身边的杜忠波也进入了住院部。白月换了一身工作服,顺便也给杜忠波找了一套,虽然大小不大合适。

    白月似乎真的只是来看看朱鸣海,打了两盆热水给他擦身子。杜忠波一开始站在旁边看着,没多会儿腿酸了,扯了把椅子坐下,继续看白月有条不紊的照顾朱鸣海。

    有时候,杜忠波觉得白月这人挺神的。一个好好的女孩子怎么把自己活到这份儿上了?

    末了还不见她有半分悔意。

    “白月,你后悔吗?就当闲聊了,说说。”白月正在给朱鸣海擦脚,听到杜忠波的问题也没什么反应,倒是因为最后一句话笑了笑。

    她挑眼瞄着杜忠波,反问:“你这算是变相审问?”

    “不是。就是闲聊。”白月将手里用过的毛巾放进水里洗了洗,说:“那杜队长呢?你没有没有做过什么后悔的事?”杜忠波呵呵一笑:“多去了。”

    “真巧,我也是。”白月拧干毛巾,绕到床的另一边,背对着杜忠波,继续给朱鸣海擦脚,

    “我最后悔的是答应鸣海贩毒。但是那时候我们真的是走投无路,太穷了,你懂吗?”杜忠波应该说

    “懂”,因为他见过很穷很穷的人,可是,他本身就没过过穷日子,是体会不到白月的心情的。

    他只能试着去理解。然而,穷,不是你作奸犯科的理由。白月的背影窈窕而美好,侧身坐在床边,动作缓而不断。

    她擦得非常仔细,每一个脚趾,每一寸皮肤,都好好的照顾着。杜忠波也不知道哪根筋扭着了,忽然问:“白月,如果有一次可以改变过去的机会,你想要改变什么?”白月的手一顿,继而惨淡地笑了起来,反问:“怎么可能呢。”

    “所以说是‘如果’嘛。”杜忠波真的像是在闲聊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白月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眼神渐渐飘到了窗外迷蒙的黑夜中,看到了什么。

    “如果,真的有可以改变过去的机会。我,我绝对不会缠着他要去看狗屁日出。”杜忠波的脑袋转的很快,问道:“出车祸那天?”白月点点头,收回飘远的目光和思绪,挽起朱鸣海左腿的裤子,开始擦洗小腿。

    边擦着,边说:“他真的不够浪漫,我就缠着他要去看日出。我们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车祸。”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杜忠波的意料:“我以为你提到郑俊胜。”这一次,白月的笑充满了讥讽的意味,她说:“杜队长,你知道‘电车难题’吗?”杜忠波挠挠头,结果抓到了脑袋上的白色帽子,很不习惯地咂舌,说:“知道。救五个人,就要杀一个人的那个嘛。”

    “那我们做个假设。假设,一边的铁轨上是你的女儿,另一边的铁轨上是五个陌生人,你会不会改变电车方向,救女儿让电车撞死那五个人?”答案再明显不过,不是吗?

    杜忠波却在再明显不过的答案中,沉默了下来。白月手里的毛巾擦到了朱鸣海的大腿上,那里有一道伤疤,看上去狰狞而又丑陋,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疼惜。

    “我不后悔”她直白地说,

    “我承认那样做是不道德的,但是我不后悔。”杜忠波的思维听过白月的回答后拓展开来——如果自己救了女儿,改变电车方向而导致五人的死亡,那这一生都会活在愧疚与自责中。

    应该会去自首,毕竟改变电车方向的那一瞬间,几乎等同于谋杀。白月不后悔,那她愧疚吗?

    自责吗?窗外,夜风肆虐。杜忠波忽然想起,也不知道花鑫那边有什么进展了。

    小组组长一口气跑上花鑫的车,脸色很不好,压低了声音,说:“报警的是梁工老婆。他们家进了窃贼,梁工的手提包丢了,还丢了两千元现金。”温煦不乐观地问:“钥匙不会在手提包里?”

    “不确定,但……”

    “但”后面是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花鑫已经懒得再纠结梁工家,直接联系支援罗建的小组,询问进度。

    对方说距离目的地还有十分钟,已经跟罗建取得联系,他们会直接进去化工厂。

    花鑫挂断了电话,有些狐疑起来,说道:“有点不对劲。你看,对方把我们支开,偷了钥匙。仔细一想,这招调虎离山并不高明,毕竟我们发现被骗再返回来的时间很短。假设,他们从梁工家偷了钥匙直接去化工厂,也需要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的人从总部出发,到化工厂最多是半小时。怎么算,他们都会跟我们的人碰在一起。”温煦抿了抿嘴,脑筋活络了起来,接着说:“既然双弧那边能够伪装出罗建的声音和语言逻辑,甚至还知道我们得到了钥匙的线索,就说明他们非常了解罗建,对我们的进展了如指掌。”是的,关键是,怎么会了解罗建?

    怎么会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坐在后面的组长开腔:“不可能是系统出了问题,我们的系统一向是最安全的。”突然,组长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说了句是组员打来的,就接了电话。

    只喂了一声,眼睛登时立了起来。

    “你说什么?人丢了?”组长不可置信地反问着对方,

    “危险吗?伤在哪了?”花鑫一把按住组长的手腕,眼睛炯炯地盯着他:“穆渊出事了?”组长忙说:“他们在半路遇到一伙人,双方开枪了。穆渊被劫走,我的两个人都受伤了。不行,我得过去看看。妈的,他们的目标是穆渊!”气急的组长已经打开了车门,却被花鑫扯了回来。

    温煦安抚道:“你先别急,这事越来越奇怪了。他们已经偷到了钥匙,还抓穆渊干什么?”花鑫笃定地说:“首先,我们要搞清楚,穆渊到底在整件事中有什么意义。”与此同时。

    白月仔细地擦完了朱鸣海的两条腿,又换了一条毛巾,对着杜忠波比划了一个转身的手势,说:“我要脱他裤子了,你是不是……”虽然朱鸣海也是男人,可毕竟还有个白月在,的确是很尴尬的。

    杜忠波起身,反骑在椅子上,坐稳的时候裤子里的眼镜支棱了出来,他这才想起,花鑫还留给他一副监视马威那个棋子的工具。

    连忙戴上。映入眼的是摇晃的厉害的景象,让他一时间有些眩晕。心说,这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屋子里乱转什么?

    杜忠波稳了稳心神,闭上另一只眼睛,单眼仔细观察着。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马威忽然走了直线,推开面前的一扇门。

    门里是亮着灯的卫生间,直面墙上挂着镜子,镜子下是洗漱盆。杜忠波在镜子里看到了马威一脸的焦急。

    便秘?马威走到镜子前,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脸。随后,打开水龙头,淋湿了手。

    杜忠波忽然意识到,他要在镜子上写字!随着马威的手指在镜子上左一下,又一下,杜忠波跟着吃力地辨认着。

    抓、白、月。抓白月?什么意思?没等杜忠波想明白,马威用毛巾将镜子上的水迹擦得干干净净,直接离开了卫生间,躺回到床上。

    同步影像传输,变得一片漆黑。马威闭上眼睛了。杜忠波的脑子开始翻江倒海——抓白月是什么意思?

    让花鑫抓了白月?那写个

    “白月”就够了,多添一个

    “抓”字真的很麻烦啊。杜忠波悄悄回头看着白月,她正弯着腰继续照顾朱鸣海,背影仍然是那么美好。

    于是,这个本很美好的画面打开了杜忠波脑子里不详预感的大门!马威要传递的消息不是让花鑫抓白月,而是有人要抓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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