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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域镇妖师 第一卷 第一章 古林幽女

作者:羽羽然 分类:言情 更新时间:2016-04-24 11:38:55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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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鸿蒙初僻,洪荒伊始,尘浮土落而六界分,阳清阴浊则善恶成。六界,为仙为神为魔为妖为人为鬼。仙者,或开天之灵凝集,曰天仙;或无欲之人飞升,曰地仙。妖者,或六界贪恶所化,曰天妖;或人界万物生魂,曰地妖。神,人之庇佑者也;鬼,人之轮回者也。魔,无欲堪仙,奸邪比妖;人,善者如神,邪者似鬼。

    故曰:仙清,神贵,魔傲,鬼诈,妖恶,人贪。

    ——《初衍志》

    凤长鸣咬着指甲,细细的眉长若柳叶,一双凤眼奕奕地盯着手里的《初衍志》,整本书除了讲六界的形成和千年来六界的重大事件,对镇妖师一事却是少有着墨,唯一露点端倪的便是结尾处提到有关镇妖师鼻祖长洛真人下界的片段。说是长洛真人脚踏五色祥云,凰鸣如罄,龙啸如钟,穿云破日之光缭绕左右,妖者络绎伏拜,莫能仰视之。

    仅此便没了下文,整本书他翻了好几遍也只能搜罗到这点文字。凤长鸣不认为这本书的描述的事件可信度有多高,如果真如这本书的记载,长洛真人临世时万妖皆伏,那么人界现在也就不会还在与妖族鏖战,并且占不到丝毫宜。能独当一面的镇妖师屈指可数,能兴风作浪的妖物却比比皆是,这显然不是按照《初衍志》的记载发展过来的剧情。

    这里面的美化程度太深,已经到了和事实相违背的地步,委实不可全信。柏渡亿下潶演歌馆砍嘴新章l节

    不过有件事情倒是毋庸置疑。长洛真人在中阳山立教成派广收门徒,肩负起对抗妖族维护人间的重任,镇妖师便由此而来。前前后后几百年,一代代镇妖师呕心沥血,前仆后继,经历的苦难远比想象中的多得多。不过……他拿起书对着阳光琢磨一会儿,这里面,并没说不让收女弟子呀!

    偌大的中阳山,雌雄比例一边倒得吓人,幸好有雌性兔蛇雀鹰等苦苦支撑才不至于中阳山男女比例失调得太严重。

    他心里还惦记着今早跪在堂下哭成泪人的女孩,她那么倔强,可是师傅到底也没收留她,她还指着师傅的鼻子把他痛斥一番,那倔强的小模样他现在想起还觉得难受。

    到底,为什么不让收女孩子呢?别的不讲,单说这整个中阳山连个女人都没有,无不无聊啊?

    正想着,远远地听见一声唤。

    “长鸣,掌门叫你。”

    听见有人喊,他急忙撇下书答应一声:“诶,来了。”

    他快速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急急跟了上去,瘦小的身影单薄的有些可怜。

    沐雨霏靠在一棵粗壮的古树下面哭,大树太粗,瘦弱的她显然和那个古树格格不入。她身旁的杂草疯了似的长着,比她高出半头,凶恶地像要把她吞了似得。她委屈极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眯起来,扑簌簌的眼泪就毫不客气地从她的眼缝里挤出来。她太吵,树上的鸟瞧她晦气,怕她扰了雏鸟的安睡,拼了命的叫嚷撵她走,她不动,咬着牙,小拳头攥得紧紧地。

    她不担心自己会不会哭死在这里,她只是想如果自己能成为中阳山的镇妖师,那么一切她都不用担心,此时的她茕茕孑立,孤身一人,活脱脱一个远离港口置身海啸中心的扁舟。她家,沐恩堂前几日被妖族灭了门,爹爹娘亲姐姐,小黛阿秀全都死了,她最喜欢的大花狗也死了,可惜了它还未降世的腹中宝宝。她父亲的大红马——丹魂也是,驮着她逃跑的时候被赶来的妖硬生生的削去了前腿,她从马上折下来,马血溅了她一脸,她看着它惊恐的眼神一点点淡下去,心里的恐惧就一点点漫上来,好像它的恐惧慢慢地传给她一样。如果不是那个神秘的镇妖师洛承救了她,她一定也会死在那里。

    那个镇妖师,他告诉她去中阳山,那里有镇妖师,可以帮助她。

    可是,可是她来了,为什么被告知不镇妖师不收女弟子呢?女孩子怎么了,她也是可以吃苦的,她家人没了,什么都没了,如果不靠自己,那么她有可能自己都没了。她从死亡的边缘爬过来,她要坚强,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强。这样的自己和前几天还在娇生惯养的秀衣女孩判若两人。她现在优秀的连自己都感到惊讶,可是她为什么就是不被认同呢?

    如果不被收留,那么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这世界这么大,而她还这么小,小到连身边的灌木都被衬成庞然大物。

    她兀自哭着,完全没注意到从山下走过来的花白胡子老头。

    老头偻着背,弯成了一张弓,蓄势待发的样子,从坡上一路走走停停过来,时不时用手里的拐杖在道旁的草丛乱拨一气,像是在寻着什么,也许很难找,他已哆哆嗦嗦的走了一路,身后的药篓却还是空空如也。好久,他才走到她身旁,可能觉得她妨碍到他的进程了,抑或觉得她在这里哭很奇怪,于是手里的拐棍轻轻敲了敲她身侧,声音醇厚慵懒:“诶,小姑娘,别哭了让一下,挡着我采药材了。”沐雨霏抬头看他一眼,抽了一下鼻子,抱着双膝,红着眼睛不情不愿地朝旁边挪了挪,也许怕被他嘲笑,还故意把哭声压低,等那个老头把她刚才坐蔫了的一株草从土里拔出来后她早就噤若寒蝉。

    她使劲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想着等下这个老头走了再哭,当着他的面让她嚎啕,她有点儿抹不开面子。于是她一忍再忍,把升到嗓子眼的一声哽咽压回去,没压好,咳了出来,她抚着脖子,身形不住颤抖。

    老头子慈眉善目,看着那株草流露出可惜的神色,啧啧道:“真是可惜。”他一双干枯硬朗的手抓着草朝树上敲着泥土:“好好的一株草愣是被你坐成了饼。”

    沐雨霏被他说得一愣,刚把急促的咳嗽压下去便还嘴道:“我又不知道那是什么,就是一株草而已嘛!谁知道你需要这个呀。”老头子眯起眼睛,专心抖着泥土,略显无奈:“也对,在你眼里,这株草只是一株草罢了,你们这些肉体凡胎,根本看不到它们的价值。”话罢,草根上的泥土已经所剩无几,他随手把草根折下来扔到药篓里,幽幽地补了一句:“更看不到泥土之下的价值。”

    草身被他毫不犹豫地撇在一边。

    沐雨霏依旧抱着双膝,仰着头瞧着他,觉得这个老人话里有话,但是又琢磨不透,她还小,或者她这辈子也琢磨不出来。她就那么看着他,完全忘了要去中阳山这件事。

    老人将药安排妥当,放下药篓靠过来挨着她坐,他一副不堪的身体贴过来,干枯的年纪和身后的老树有得一拼,也许,身后的树也要甘拜下风。他的加入使整个画面瞬间就产生了很应景的契合感。

    “你说我肉体凡胎,那么你又是什么?”沐雨霏反问他。他刚刚坐下,白浓的眉毛瞬间展开,语带释怀的怅然感:“我么?我也只是上了年纪,行将就木而已,但是批评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很有资格的。”话罢看着她的小脸半晌:“你呢,怎么在中阳山啊,这么小怎么不好好呆在在你父母身边呢。”

    她鼻子一酸,眼睛里马上开始有不明液体打旋,于是瞬间低下头咬住袖子,摇摇头,保持着睁大眼睛的动作,以免一眨眼眼泪就跑出来。她尽量保持平静:“他们死了,是被妖族害死的。”

    “哦。”老人重重的舒了口气,望着那座高耸入云的中阳山,声音淡然:“所以你就打算来中阳山做镇妖师为父母报仇?不过据我所知,中阳山好像不收女弟子了呢。”他说的没错,的确是不收女弟子了,老人转头,蓦然间看见她眼里坚定的眼神,突然觉得匪夷所思。

    这样的犀利尖锐,完全不是一个女孩应有的样子。她的眸子清丽如画,身形细瘦,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可是她此时的眼神却完全读不出婉媚淑静的味道,从她的眼神里他看不到她这样在一个年龄经过那这样一件事应有的懦弱与背逃,那不是她这样一个长大后成为富贵美人所拥有的的眼神。倒像是一位巾帼,上的了战场洒得了热血的女人应有的坚强与倔强。她无所谓地要摇摇头:“我一定要做镇妖师,一定要为父母报仇。”

    声音在空气里激荡回旋,掷地有声。老人的眼里突然升起一种钦佩的神色,她这样的女孩真是讨人喜欢,让人不知不觉就被感染了。他怜惜地抚着她的头:“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呀,看你的样子还是个大家闺秀呢。”她被这个大家闺秀四个字说的一阵羞愧,迟疑道:“沐雨霏,我家是沐恩堂。”

    老人若有所思,干涩的眼睛疲惫地转了转:“哦,沐恩堂,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呢。”老人说着,撑着树干想站起来,然而实在蹒跚艰难,沐雨霏赶紧起来扶他一把。老人提起药篓,朝沐雨霏欣慰道:“走吧,我带你下山,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

    沐雨霏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赶紧否决他:“那怎么成,我还没有上中阳山成为镇妖师呢,就这么走了我是绝对不会原谅我自己的,明早我还要去,不答应我我后天再去,我天天去日日去,吵死他烦死他腻死他,直到他答应我为止。”她捏着拳头,信誓旦旦的说道,那样子还真有一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感觉。

    可怜她还是个小孩子,因为遇境,这么小便要学习长大。

    日头慵懒的垂到西山,弥留之际再想多看这个世界一眼,然而还是难敌倦意,沉沉欲坠,火色的云浮在山尖,仿若被戳破的血。昏黄的视线里,她看见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与不安,那是一种不知何为将来的迷茫,仿若这世间万物,自己活一分便赚一分,过一天便伤心一天,碌碌无为又心存不甘,她还没等到去实施那件漫长的纠缠计划前先自己质疑了自己。如果他们永远不收自己怎么办,如果自己到了像眼前这个老人一般的年纪时还是没有被认可,到时候连拼蛮力的能力都没有,又或者被认可了,那么自己要修炼多久才可以打败那些妖族呢,他们的力量,可是那么令人恐惧啊。

    她实在后怕,这就像一场豪赌,赢了,便是为家雪耻,输了,便是碌碌一生。

    老人仿佛看出了她的担忧,慈爱地安抚着她发顶,语重心长:“放心吧,雨霏,我会让你如愿的,和我走吧,我给你想办法。”

    沐雨霏难以置信的傻望着他好久,觉得他这样一个人说出这样一句话真是很难让人信服,于是警惕的从他手下挪走,想推辞却又怕驳了他一番美意,在他不解的眼神中迟疑了片刻,很有分寸地道:“不了,我想靠自己的力量解决,所以还是在这里等吧。谢谢你老爷爷,现在我心情好多了。”

    她的回答让老人眼神掠过一丝失落:“哦,这样啊,也好。不过你要小心,晚上这里的虎豹狼豺特别多,你要……”

    话没说完,她一个颤栗,箭步冲过去抢下他手里的药篓,笑眯眯地:“爷爷我帮你拿吧,怪沉的。”老人瞧着她机灵的样子,轻笑:“你不在这里等着上山了?”

    她使劲摇摇头,一副乖巧地样子,坚定道:“先不了,我明天再来也不迟,反正又不远,要是真被大虫吃了,我这辈子也别想报仇了。”老人赞同地点头:“你这丫头想的也对,那好,你就现在我这住着,等你有找落了在做打算。”

    沐雨霏重重的给他深鞠了一躬,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像她这样一个无所依凭小姑娘,完全就不知道怎么生活,如今有了一个人,就好像一下来了主心骨,觉得这世间再也不是一个人,突然就对未来产生了那么一点儿微末的动力,而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动力让她坚持下去,一路披荆斩棘,与命运苦苦抗争。

    凤长鸣跟着师兄一路穿廊越殿,迎面似有若无的风淡淡徐来,撩动他长长的鬓发,仿若轻悠悠的飘带。

    中阳山是仙泽福地,常年云雾浓密不散,阳光媚丽而不刺眼,很适宜修行。而且中阳山的独特之处在于它的气息,虽然万物有灵,但一座山能强到这个地步的着实罕见了些。越临近掌门的长生殿越觉得这股子气息重,即使凤长鸣他在中阳山长了一十二年也觉得这股子气息很清晰。这个气息在凡人口耳里有个很传神的名字,叫仙气。其实,这不过是掌门养的蓂洛花的味道,这种紫色的一簇一簇的花最大的功效便是助眠。

    掌门说,修行即休行,休息行走皆修行,休在首位。暂且不说掌门的这一套说辞是否正确,但是这种可以名正言顺嗜睡的机会很是来之不易,于是大家抢着养蓂洛花儿,你养我也养,不养是思想落后,养少了要接受同门赤裸裸的鄙视。一时间,漫山遍野皆被这种紫花霸占,连下脚的地方都难找,而且时间一长山上的弟子都进入深度睡眠状态,荒废了道术的修习。掌门感觉事情太过火,于是又发动“争做三醒好青年”的运动,即身醒,神醒,道醒。说白了就是鼓动大家拔除肉眼可见的蓂洛花,于是正处在泛滥时期的蓂洛花还没出够风头便遭遇一场浩劫,现在整座山除了掌门那里已经很难见到蓂洛花的踪影了。

    至于山下农户说在中阳山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八成是蓂洛花的威力还没有完全散去。

    对,就是这种感觉,凤长鸣情不自禁捂嘴的打了个哈欠,完毕之后食中二指捋着鬓发一路滑下。对着前面走的师兄好奇道:“诶陈师兄,你知道掌门找我干嘛么?”

    那个陈师兄长他十好几岁,唤作陈昱,为人不正经的程度已经成了一种典范。凤长鸣很怀疑他是不是捅了什么篓子嫁祸于自己,才引得掌门亲自找他。陈昱狡黠地眯着眼睛回头看他,看得他一阵不自在,只听他嘿嘿一笑:“好事,你去了就知道了。”

    得,凤长鸣一颗忐忑地心彻底绝望,他嘴里的好事那就准没好事,看来这次寻掌门又免不了一番皮肉之苦。

    思到此处,不禁后悔今天穿的有点单薄,应该把过冬的的那件貂皮厚袄子穿出来才是。要是捂中暑了更好,这样就能名正言顺躲过责罚了。

    红色的毯子从长生殿的正门一路铺出来,敷过那三十六道白玉的台阶,檀木的镂窗贴着一层薄薄的蚕绵,朱漆的大门森然巍峨,铃铎被穿廊的风带动,发出泠然清脆的声响。踩着红毯一路上去,每过一层他的心都要向上提那么一提,等到他和陈昱立在正门的时候,他很怀疑的用手抚了抚胸口,确认心是否还在原地蹦跶,发现还在,于是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此时陈昱正好把门推开,于是他刚刚放稳妥的心脏立刻又悬了起来。

    不是他胆小,只是他的这个掌门,实在有些严厉。

    而且不是一般的严厉,简直是苛刻。

    吃饭碗没端平,他觉得这有失礼数,于是这个时候失礼者通常都会平端着碗直到手腕麻木到两个时辰都缓不过来;睡觉踢被子,他觉得这样会着凉,于是踢被子者通常都会被五花大绑塞进被子里,直到捂出的汗把被子沁透。所以如果想自己活的久一点,那就离掌门远一点。幸好掌门大多数只呆在长生殿里辟谷修行,这才让凤长鸣这一辈的年轻弟子苟活至今……

    掐指算来,凤长鸣见到掌门的次数总共也不过三次,一次是出入门的拜师礼,一次是在北宗掌门来探亲的欢迎式上,还有一次不怎么光彩,那天他在房顶偷懒睡觉,可惜中途滑脱从瓦上滚了下来,这一滚不要紧,正骑在出门小便归来的掌门脖颈上,掌门认为他很喜欢骑马,于是那次他被罚了一天一夜的一字马。

    据说那次责罚的后果是他在床上卧了三天不能下床,至今想起来仍心有余悸,而且这件事给他造成了很严重的心理阴影,以至于现在他一见到一字马就双腿打颤,哆哆嗦嗦仿佛痉挛。

    重门吱呀呀一声打开,陈昱给他使了个眼色,凤长鸣紧张的咽了一口,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刚踏入半步后面的门便吱扭一声合上,他浑身一抖,再回头时陈昱早就不见了踪影。他顿时感觉头大,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感觉就像被人卖到了青楼里,而且老鸨还不告诉你今天是要你卖身还是卖艺。

    可是又不能溜走,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一道翠烟深岱的屏风横在面前,嫩白色的帘账从梁上泻下来,室内的通风差的出奇,帘子仿若死的,直挺挺的毫无飘逸的美感可寻。

    这样紧张的气氛,他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静静立定试着通过探查掌门的呼吸确定掌门的位置,听了好一会儿,没听到。他皱了一下眉,捋了下鬓发,想着左右不过一死,这样担惊受怕着实难受,于是把心一横,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大步踏出,一边绕到屏风后面一边道了句:“弟子凤长鸣拜见掌门。”

    果然,话音刚落,帘幕深处便幽幽传来一声厚重纯然的声音:“来这么久才说话,你是在担心什么么?”不等他回答,掌门又续道:“你过来,让我瞧瞧。”

    听这口气,不像是责罚他的意思,于是他胆子大了起来,拨开面前的道道帘子向声音的主人探去。

    木香袅袅荡开,弥漫在身侧,有很强的安神效果。此时他一颗心再也不似先前的波澜壮阔,反而有点小小的激动。

    “弟子。”他拨开最后一道帘子,朝盘坐毡席上的白发老头恭敬的鞠了个躬:“拜见掌门。”

    掌门白须白发,着一身青色的直裾,双手在下腹前结着禅定印,气势内敛而却着无形的压力。他略带疲惫地抬眼扫了他一下,突然嘴唇动了动,牵连着及胸的胡子也颤了颤:“还以为巩贺口中的人才是何许人也,原来是当年那个骑在我脖颈上的小毛孩。”

    他嘴里的巩贺正是凤长鸣的授业恩师。

    嗯……怎么说,他现在一十有二,虽然不够娶妻生子,但小毛孩这个称呼他还真是受之有愧,而眼下这个情况让他出言反驳定会落下个出言不逊的罪名,受罪领罚得不偿失,于是只能假装一张笑脸,呵呵道:“弟子当初年幼无知,多生错事,得亏掌门厚爱,耳提面命谆谆教导,才使弟子不致坠入歧途,掌门对弟子的一番恩情弟子磨齿难忘。”

    说完在心底毫不客气的把自己大肆夸赞一番。这番话无一不是恭维之词,任凭对方是谁都定会被捧得怡然气爽。

    正得意,掌门皮笑肉不笑,哼哼道:“你这马屁拍的水平太低了。”

    ……

    真是的,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还好,令凤长鸣欣慰的是这次果真不是受罚。陈昱能够在他不靠谱的处世态度里压榨出一点点的靠谱态度实属不易,而且这不易还被自己赶上了,真是不易中的不易,对此他深感荣幸。

    眼下是三月,再有一个月,正是三年一度的南北二宗会盟的日子,这里有必要讲一下南北二宗的形成经过。

    中阳山,地处辽水之南,为长洛真人的临世之地,镇妖师一族遍布天下与西界的妖族抗衡不再赘述。然中阳山的地理环境好,位置却不佳,若是真如其名处在中间倒也无可厚非,可他太偏南,很多北方的有志之士想加入镇妖师的行列,但有碍于这段距离于是纷纷选择放弃。这在很大程度上造成了人才的流失。第三任镇妖师掌门发现了这个弊端,并在退任前把这个作为一项光荣的任务交付给了第四任掌门。

    这个任务着实不招人喜欢,首先你要放弃南宗的百年基业,这关乎利益问题,其次,你人生地不熟,要自己一点点摸索,劳民又伤财,最后,你还要承担妖族趁你人单势薄剿灭你的危险。前方的未知何其多,这很容易让人丧失对未知探索的勇气。就好比你从一个马前卒做起,历经百夫长千夫长,一路摸爬滚打最终成为将军,但是在晋封仪式上却被告知国家需要你顶着将军的名号做一个兢兢业业的马前卒为国效力,这简直叫人哭笑不得。

    可能第四任掌门是个官迷,实在不想丢弃掌门之名,这哑巴亏无论如何都要咽下去。于是把牙一咬,率着中阳山同辈精英十余人浩浩荡荡奔赴北方,并经过长达七年六个月的实地考察外加一个月零十三天的漫长斟酌最终决定在迷桓谷开宗立教。从此镇妖师便形成了众所周知的南北两大门宗。

    按理说,这样的确能使镇妖师一族发扬光大。不过要知道,当时第四任掌门带走的可是十余个族内精英,全都是长师级别的,如此一来南宗的元气大伤,十余年不曾产出一个人才。南宗掌门看着北宗的人才一波又一波,听着他们在四处抗击妖族的种种事迹心里很是不平衡:怎么一个分门派搞得比总门还要风生水起?不行,这样下去让他南宗门总掌门的脸往哪里放?

    想到此,他立马拿出一代总掌门应有的权利给北宗书信一封:以后每三年都要派些精英来南宗接受南宗总教的检阅,防止北宗离开南宗后荒废道术,败我门风。

    说白了就是让北宗派些人过来让我们学习学习你们是怎么搞得,为什么就能比南宗做的好。

    要说南宗还是不够真诚,如果真想借鉴的话直接让北宗派出几名长师来南宗教学便可,何苦拐弯抹角,归根结底是这一代掌门没有大将之风,把面子问题看得太重。

    后来这件事经过几代人的演化,渐渐变成了后辈们的比武场,即南宗与北宗的面对面较量,一开始北宗完全占上风,不过后来南宗也开始崛起,现在勉勉强强和北宗持平。

    凤长鸣自是知晓此事,听到掌门提及会盟之事不禁微微紧了眉:“掌门说的事情弟子有所耳闻,不过弟子也知,有资格参加会盟的必须年满十八岁,而弟子还只是个小毛孩而已。”

    小毛孩??

    掌门微微挑了眉,声带笑意:“你还挺记仇。”

    凤长鸣连忙作揖:“弟子不敢。”

    “这次比较特殊,东宇苏家也要派人来,可是今年他们成年的弟子普遍资质平庸,但有几个未成年的倒是很有天赋,所以希望我南宗也能够找几个未满十八岁的弟子和他较量。”

    东宇苏家。

    他额头沁出一层薄汗,下意识地攥紧拳头。

    那是南宗隐晦的旁支,由被逐出师门的天才镇妖师苏桦所立。其中的一番波折知情人多已化为飞灰,仅有的几个年迈的镇妖师也对此讳莫如深。凤长鸣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被逐出师门,但是苏桦这个镇妖师可是赫赫有名,很少有人没听过他的传奇的。苏家建成后一度不被看好,令人奇怪的是这个苏桦并没有怨恨南宗,反而拼命示好,积极争取参加会盟的权利。因为是被逐出师门,所以一开始南北两宗并不承认东宇属于镇妖师的行列,所以会盟从来都不予东宇参加,后来有个很通情达理的掌门给他们网开一面,东宇才开始加入会盟,但是每六年才允许其参加一次。

    至于东宇的战绩,还真是有点吓人。

    只要是他们参加,那么前三甲之位毫无悬念必归于东宇旗下。

    掌门终于睁开眼睛仔细打量他,略带嘲讽的语气:“怎么,小毛孩你怕了不成?”

    那可是号称不败的东宇苏家啊!

    他一怔,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点点头:“是有点,不过。”随即他邪意满满地勾起嘴角,那颗许久不见曾发作的轻狂之气破堤而出,泛滥成灾,他的眼睛里不再是那种无所谓的笑,反而升起一种期盼与热切:“我感觉更多的,是兴奋。”

    一股强大的气场从他身侧缓缓升起,明显能够感觉到他周围如火一样的气息悄然蔓延,彷如要吞天沃日。东宇苏家,这个想想就叫人兴奋的家族,他早就想见识见识了,那个传说中未尝败绩的家族,到底有着怎样的力量呢?

    沐雨霏专注的蹲在那里使劲扇着灶子里的微弱火苗,干柴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响,一股浓烟毫无征兆的袭了过来,她赶紧躲开,随即在火苗缓缓地滋长中听旁边的老人慢悠悠地来了这么一句:“东宇苏家,你也可以试试。”

    “东宇苏家?”她重复了一句,低头迟疑了片刻,抬起闪亮亮的眼睛:“东宇苏家也是镇妖师么?我没有听过呀?”

    “当然是了,东宇苏家可是镇妖师中的翘楚,而且。”老人意味深长的道:“他们也是唯一收女镇妖师的地方。”

    唯一的,女镇妖师……

    她眼睛闪出了一丝奕奕的光芒,那样的清澈与欣喜,仿佛突然在绝望中抓到了一丝希望,她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里迸出兴奋的火焰,就如灶底腾腾燃烧的干柴,还在拼命地发出着噼啪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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